好在深夜无人,几脚油门轰下去,冲着山腰飞奔到底。 闻傅身着寒气快步踏进自家别墅的时候,Kors正立在门边,像是在等他。 见他进门,站直了身体,微微躬下,“少爷,今日……” 闻傅看见他的脸色,就莫名开始心慌。太安静,这宅子不该这么静,那感觉就好像是回到以前,林奚没来的之前。 不,比那还要冷清。 “让开。”他不想听他说话,直接从他身边掠过,踏过大厅,直奔二楼。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可越往上走,某种不安感越强烈,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没来由的肆虐上来。 他额头开始渗出冷汗,手心也开始冒汗。 旋转楼梯高的叫他发火,但走的途中,他却又有几分庆幸,像是离某个令人恐惧的现实更远了一些。 但他脚步并不慢。几步踏上去,走到主卧门边,他停住脚步,门开着。 里面的一切已经被收拾过,不剩半点狼藉,台灯已经被重新换上,原本的米白色玻璃灯,被换成了一个耐摔的木质台灯。地毯被清洗过,比之前更整洁。整间屋子都被细细打扫过,半点痕迹也没留下,跟他过去二十多年的生活没有丝毫不同。 闻傅有些恍惚,走过去,发现被褥已经换了一套新的,是他往日常用的纯灰色。但他偏偏记得,林奚不喜欢,嫌太暗,嫌看着太冷,嫌不够柔软。 所以是谁铺了这套,是谁擅自动了这里,该死的,是谁胆敢背着他做这一切! 沉沉的,Kors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 闻傅猛瞪着他回头,双眼猩红,如同一只茫然却陷入极度狂怒的困兽,怒喝道:“他人呢!” ---- 大家端午节快乐! 我今天去按摩肩颈,被送了两条红绳,开心之余想起,兔兔和闻傅也有两条,啧,顿时就五味杂陈了……闻傅的那条,明天,或许后天,能带到手上,反正他端午是没有了。 谢谢阅读,贴贴!
第57章 【57】赌约 === “他人呢!他人呢!” 闻傅几乎是疯了般地扑上去,攥住Kors的衣领。 后者没有挣动,也没动一动嘴唇,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默默看向他。 闻傅抬起头,怒然跟他对视一眼,愣住片刻,却读懂了什么。接着,颓然松手,跪倒下去。 他大掌盖着脸,笑声像哭,“难怪,难怪……” 难怪他能那么早休息,难怪他能装作不知放自己回来,难怪连自己的管家也不敢反抗,能从自己家里把人带走的,除了闻劭英,还能有谁。 Kors看得心僵,蹲下身去,叹了口气,“不如就此罢手。叫谁都好受。” 闻傅脸埋在手掌心,肩膀抽动着,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也叫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几瞬之后,他从地上飞快起身,用手胡乱抹了一把脸,转身就往楼下奔。 Kors愣神几刻,赶紧跟上去,生怕出什么事,“少爷?” 闻傅头也不回,目光格外坚定,拿钥匙启了车,道:“去查,闻家在国内所有私人名下房产的位置,尽快发给我,还有附近省的酒店,也一并传过来!” Kors快步跟过去,把住车门,不敢叫他走,“你回老宅?” 闻傅想起什么似的,道:“交代伯尔克那边,谁去要人,都不许放,如果情况允许,尽快把人转回来。” “少爷!” Kors眼见他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一把老骨头,着急得恨不能撞车门叫他醒醒。 闻傅拨开他,一脚油门轰出去,黑色Benz比来的时候更凶劲,近乎是咆哮着冲向山顶。 车子没停进泊车位,而是毫无礼貌的直接冲到了正厅大门前,闻傅甚至没来得及关车门,就闯进了门往二楼奔。 深夜三点。 与他走时不同,书房的灯开着,门也大敞。 书桌后面,闻劭英端端正正坐在椅中,眼睛闭着,听见咚咚上楼的动静,睁开眼,在脚步路过他门口的时候,出声道:“这里。” 闻傅脚步登时一僵,转身推门而入。 他看见闻劭英的架势,尽力喘匀了气,说:“你在等我。” 闻劭英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这个儿子。 闻傅自出生以来就是天生的矜贵体面,这孩子,似乎不用他教,就知道如何做一个世家少爷。但看看他现在吧,整个人忙燥,狼狈,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眼里全是愤怒和焦急,就像个黑帮莽夫。 闻劭英忽然想起三五年前,甘姝贻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他一个孩子,商场上那一套学的这么快,不知道是福是祸。” 他以前觉得妻子是杞人忧天,自己儿子天生就是最好的接班人,这一刻却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利益蒙人心,这孩子从小待人就没有真心,以后要跌,就是一大跤。 他以为自己儿子走了捷径,可人生哪有捷径,前面少走一步,后面就要用十步,用百步来补。他不是例外,他的孩子也不是。 他在等人的这几个小时里,第一次反思自己的教育是否称职。 在闻傅闯进门这一刻,明白的有了答案。 “你来逼宫?”他勾勾唇,用几十年的谈判气场,压住面前的少年。 闻傅眼眸漆黑深沉,不退不惧,盯着闻劭英,“他人在哪。” 闻劭英淡淡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闻傅冷声,“你说不说,我都能查到,只是早晚。我来只是有话要同你讲。” 闻劭英波澜不惊,眼睛却不自觉地眯起。 闻傅上前两步,双手撑着硕大厚实的书桌,死死盯着闻劭英,“今天起,这个门,我不会再进。” 闻劭英动也不动,“威胁我,你觉得自己够秤?” 闻傅无声冷笑,说到底,他们是一类人,流淌着同样的血,有同样的自私自利。闻家短期内无法再培养一个合格的接班人,闻劭英暂时离不开他,而他能用来威胁自己的,也就是如今自己手头的钱和权利。 可这些东西,与林奚相比,早已不值分毫。 他站起身,掸掸袖子,多年商海沉浮,他也早不是初出茅庐的雏鸟。“爸,这么多年,我没看重过什么,也没正经在乎过什么。所以今天背的这一切,是我应该,都是为我的狂妄无知赎罪。” 一切痛失所爱,一切家族利损,一切事业野心,都是他为自己自私自利的过错偿还的代价。 他看着闻劭英,“是他教我。” 闻劭英身影晃了一下,声音有些低下去,“你在怪我。” 闻傅不经心笑笑,“培养一个合格的接班人,你没错。可我甚至不算是个人。” 他仰头,“如果没有他,或许之后十年,几十年,我都会这样过去,每天在衡量算计里揣度人心,随便找个人结婚,外面养情人,只要一切以闻家利益为最高准则,多冷漠心狠也无妨。” 闻劭英沉默片刻,冷冷道:“你是闻家少董,你凭什么感情用事。” “是,”闻傅低头点点,“但没意思。” “之后的几十年,我不想那么过。”他说。 闻劭英想说什么,但忽然想起自己还在安睡的妻子,想起追求她,跟她结婚,生下孩子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那种幸福是从心底溢满,流淌进他每一处血液和细胞,冲上大脑和胃,充盈了他口鼻的喜悦。 他忽然有些说不出话。 屋子里寂静无比,空气中风声鹤唳。气氛紧张地令人头皮发紧,发丝就像是被拉紧的弓弦。 书房里,一张书桌之隔,硝烟弥漫。 这是闻家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对峙。 是新老力量的交接。 是新生,和重铸。 很久很久,谁都没有说话。却也都不曾退让。时间仿佛静止。 直到莫名之际,一楼大钟撞响,将这屋子里的沉默和死寂沉鸣撞开。 是闻劭英先开了口,“濠利的录像,我看过了。” 闻傅一顿,厌恶地锁紧眉心,转头离开,“我话讲完,先走。” “等等。”闻劭英从椅子里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录像带,扔到他面前:“你以为我不容他只是为了钱?因为他是个男的?闻傅,姓金的怎么死的,你今天自己同我讲明。” 闻傅动了动嘴唇,脸色渐渐变得苍白。那一天的场景,是他毕生不敢回忆的噩梦,他甚至有些记不清那个金边佬的死法,他开枪了吗,他不记得,只记得自己一拳一拳挥过去,手上逐渐变的粘腻,骨节上的血跟那人脸上的混在一起,接着拳下的脸庞逐渐模糊,森然,叫他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叫他越来越怒。 他闭了闭眼。 闻劭英沉声道:“没有一个父亲敢认可这样的人,他叫你像是个疯子。你今天敢为他杀人,明天呢,他叫你捅自己两刀,你去不去做!我不管你今天说了多少大道理,但这个人,我绝不容许他进我闻家的门。” 闻傅僵了片刻,想说什么,却被闻劭英伸手止住,声音无奈,“但我拦不住你,是不是。” 闻傅不语。 闻劭英哼笑一声,“好。那我们赌一次。” 闻傅转过身,正色看向他。 闻劭英坦言,“我跟方家的后生做了笔交易,如果他们能帮我解决苏家的烂摊子,我就把林奚送给他。” 闻傅听完立刻怒火激增,“你说什么!” 方家,方既白! “吵什么。”闻劭英说,“你我就赌时间。如果在他解决苏家的时间之内,你先找到人,那么以后我不会再管你如何,不过方家那边交不出人,你自己去给交代,在此之后,你也给我滚出闻家,去吃你的信托过日子,我不会再过问。但如果,在这时间之内,你没找到人,就乖乖滚回来做你该做的,如何。” 他顿了顿,哼笑一声,“不过,就算我跟你明讲他在哪,你也未必敢去。” 闻傅听得想大笑,却觉得荒芜。如果在其他谈判桌上,这样的条款无异于羞辱,无论哪一条,他都是绝对输家。可放在此刻,他只听了第一句,就已经足够。 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终于,从漫长黑夜里挣扎出头。 “不用赌,”他说,转身出门,“第一条,我求之不得。” · 海市。 江泮别墅。 方既白在书房沉心画剧本分镜,方甜甜和廖在野拿着他的手机,看闻家管事传过来的讯息,一个一脸嫌恶地皱着眉头,一个直接气得滋哇乱转。 “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都是什么人呢!”方甜甜两个拳头攥得紧紧的,四处乱挥,“哥,走!咱们去把人抢回来!” 方既白似乎早有预料,不急不躁地画笔下图。 廖在野把她提住,又把这则消息看了两遍,抬起头,对方既白说:“我们是不是推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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