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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乐……” “没什么，刚刚的那些话，就当我没说过。”话音刚落，没等余晓再说什么他就把电话挂了。 陶乐搭上电车时还在回想这通电话聊的内容，发觉自己其实挺没立场生气的，余晓的确接了这个建筑设计项目，但这并不意味着余晓放不下曾经的感情，于是回到家他依旧给余晓发了今天在瓷器展拍的照片。 晚饭后，陶乐再一次点开了余晓制作的小动画，重复播放两三遍后在新企划的文档上敲下了“Finding Your Heart”，接着把这个动画里纸盒人追逐心脏那一幕截图放到了文档中。 这是昨晚浮现在他脑中的粗略构想，一个小纸盒人历经一系列冒险寻找自己心脏的游戏，纸盒人的形象挺符合每个人探寻自我的过程，因为没人生来就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模样，其实“找到”这个结果也不重要，他更想在这个游戏中传达的是“体验”，想到这，陶乐把“Finding”这个单词删去改成了“Follow”。 整个游戏过程与其说是“寻找”，不如说更像跟随自己的内心去体验生活的每一瞬。既然是让玩家尽可能地去探索和体验，陶乐又将沙盒游戏开放世界的特点融入到了这个冒险解谜游戏中，关卡的出现将不会遵照传统的线性布局，而是玩家通过探索揭秘的过程来决定，这样一来，一部分玩家可能从一开始就面临相对困难的关卡，而有的玩家可能到中后期才会进入困难的部分。 陶乐边写设计说明边寻找相应的解释图例，完成大致框架时已是深夜，他拿起手机才看到余晓在九点左右回复了两条消息。 第一条回复得挺官方。 余晓：谢谢，确实很惊艳，这个陶瓷展如果还会举办的话我会去看的。另外，如果你想neko了，随时可以来伦敦看它，当然你也可以带上同事一起来，就当顺便旅游吧。 陶乐拧着眉看完这一条信息，目光扫到第二条内心顿时变得涩涩的。 余晓：陶乐，我的缺口在遇见你之前就存在，金缮修复不适用于这种情况。你曾让我放过你，也放过自己，我做到了，你呢，你放过自己了吗？ 陶乐没有回复，按熄屏幕后便带着心事洗漱睡觉了。 既然余晓不愿意更进一步，他又何必逼他呢，也许余晓是对的，就算和好了，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因为别的事情分开再一次经历又一个六年。 人生有几个六年？ 像现在这样，彼此工作都不忙的时候就约着朋友大家出来聚一聚，也不比当情侣差。 陶乐不想再被过去牵着鼻子走了。 周一，陶乐刚到公司就将《Follow Your Heart》的企划案发给了藤原悠，下午两点钟在公司内部聊天软件上收到了藤原悠让他到会议室开会的消息，他端着笔记本电脑进到会议室时，藤原悠已经坐在椅子上敲敲打打了。 见到陶乐进来藤原悠微微点了点头，让他先坐一会儿，自己这边还有些事没处理完。 陶乐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眼尖地发现藤原悠脖颈上有一串红印，沉默几秒后没忍住八卦了一句：“悠桑，周末过得很潇洒嘛。” 藤原悠勾起唇角抬眼瞟了他一下，继续按着键盘。 陶乐支着下巴贱兮兮地说：“社长，你收敛点吧。如果亲吻时过于用力，”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就这一块，大动脉多了去了，当心挂急诊上热搜啊。” 藤原悠没有理会他，他便没正形似地盘问：“你到底跟谁潇洒去了，我认识吗？” “你有没有上下级观念？社长的八卦都敢打听。”藤原悠笑了笑，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你呢，跟余桑进展得怎么样？” “什么进展？当朋友就挺好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悠桑有合适人选的话，欢迎给我推荐。”陶乐打开笔记本调出策划案，然后指了指脖子，“除了你之外的啊，我可不想因为办公室恋情上热搜。” 藤原悠的眼神有一丝玩味：“你之前是不是跟我说过你不做下面的？”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余桑居然是被进入方。” 陶乐的拳抵在唇边微微咳了两声，狐疑道：“他怎么就不能当被进入方了？” “看起来不太像而已。”藤原悠把电脑转了个方向，正对着陶乐：“你先看一下给你标注的这几个地方，我建议你拓展一下玩法，可以让玩家自行定制关卡，这样自由度会更大一些，另外我想问问你准备怎么实现玩家对关卡的选择？” “设计一个AI系统，让选择方案与解密过程挂钩吧。这种AI技术应用得挺广泛了，你这边会给我提供技术支持的，对吧？” “行，你准备一下在这几天做个项目说明会吧，会后把开发排期发我，排期出来我再从其他项目组给你抽人，后期人手不够的话，可以跟人事提一下招聘。” “OK。” 陶乐将藤原悠的所有标注看完后，又跟藤原悠聊了聊地图布局。 会后，他边整理东西边问：“我准备E3游戏展之前去伦敦旅游，你去不去？” “桃子さん（桃子同学），”藤原悠笑着摇头，“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他邀请我，我为什么不能去？”陶乐解释道，“只是想去看看我的狗，顺便送一下E3的门票而已。” “好吧，我就不一起了。”藤原悠带着“看破不说破”的表情走出会议室，回头笑道，“祝你玩得开心，替我跟余桑问好。” 陶乐无奈之下抱着电脑去程一办公室邀请他欧洲游，见程一满脸写着“工作繁忙，勿打扰”的信息，只能悻悻回了自己办公室。 下班后，他给余晓发了自己的行程计划，说没约到同事，这次就自己一个人，来看看neko顺带送展票，只准备在伦敦待两天，之后跟余晓一起去洛杉矶参加E3游戏展。 余晓很快发来回信，说有空，让陶乐订到机票的话给自己发航班信息。 商量好时间，陶乐立即订了东京直飞伦敦的机票，把启程时间发给了余晓，余晓很快发来两列物品清单和注意事项，他大致看了一眼就去忙其他事了。 《Follow Your Heart》的项目说明会进展得挺顺利，陶乐提前完成了工作，思前想后把机票改签了，计划多在伦敦待一天。 抵达伦敦时是正午，他在机场吃了午饭并把行李都放到酒店后，给余晓发了条刚落地不用来接的消息，随后直接在酒店外打了辆计程车去余晓公司。 Vulcan建筑设计事务所的办公楼共三层，造型错落有致。陶乐抵达后并没有立刻给余晓打电话，而是径直走到一楼前台登记来访信息。 填写“来访缘由”时，他身后响起一道挺熟悉的声音：“……陶乐？余晓不是说你明天才来吗，难不成是我记错了？” 陶乐寻声转过头去，看到个熟悉的面孔，他笑着伸手与杨辰握了握，“杨辰，好久不见啊。你没记错，是我改了机票，准备多在这边玩儿一天。” “你没和余晓说提前过来？” “嗯，我下了飞机才给他发的信息，他可能没看到吧。” “那你直接上三楼去找吧，不用登记。”杨辰抬起手腕查看时间，而后眼神颇具深意地看着陶乐，“这个点，他现在应该在……暗房，三楼最右边，我有事就不带你上去了。” “暗房？”陶乐有些疑惑，但随即想到余晓有随身携带相机拍摄建筑物的习惯，在公司里配备一间暗房倒也正常，“他大中午的不休息忙着洗照片啊？” 杨辰笑了几声：“他还就习惯在暗房午休，你上楼找他吧。” “好，你忙你的，我自己上去就行。” 客套完毕杨辰便离开了，陶乐做好来访登记之后才上到三楼。 依照提示，他找到杨辰口中那间暗房，门没有锁紧，虚掩着。 陶乐在门外缓了缓才抬手对着木质门敲了几下，暗房内传来细微声响，紧接着是余晓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回应：“又怎么了？杨辰，你能不能让我好好休息半个钟？” 陶乐屏息片刻，推开门道：“……是我，抱歉啊，我提前过来应该告诉你的。” 漆黑的屋内因陶乐将门推开而注入了光线，余晓“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震惊的眼神落在门口的陶乐身上。 “……陶乐？” 陶乐也在这一瞬看清了余晓身后的照片，大大小小的布满了一整面墙，全都是自己的照片，有318川藏线旅途中拍的，也有和余晓在一起之后拍的。 理智逐渐分崩离析，他捏紧拳头问道：“你为什么睡在这里？” “你怎么提前一天过来了？”余晓无视了陶乐的问题，一边走近陶乐一边想把他往外推。 陶乐表情淡淡地进到暗房内，伸手将背后的门关上了：“工作提前完成了呗，下飞机的时候给你发了信息。” 余晓在黑暗中深深呼出一口气，从裤包里拿出手机，手机屏幕照亮暗室一隅，两小时前，陶乐的确发了一条抵达伦敦的消息。 陶乐卸下力气靠在门上：“前几天不还挺从容的吗，那你为什么睡在这里？” 余晓垂下头，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故作轻松道：“你不是都看到了？问得太清楚可就没意思了，如果你介意……我就把照片都取了，抱歉，在你看来我可能是个变态吧。”余晓苦笑一声，“就像偷窥狂一样。” “不是让我放过自己么，那你为什么要睡在贴满我照片的房间？”陶乐忍着泪意，一字一顿地说。 “我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字面上的意思，不要多想。” “是我多想？”陶乐的心百味杂陈。 余晓吞了吞喉咙压下情绪，沉默地看着陶乐。 陶乐冷冷笑了几声，张了张口说了三个字，没有发出声音。 余晓却读懂了陶乐说的这三个字——“胆小鬼”。 “对，我是胆小鬼。你知不知道我曾梦到过你从我设计的高楼上跳下去？”余晓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到底知不知道？” “一直以来……我爱人的方式都是错的。就算我们重新在一起了，又能走多远？陶乐，人不可能学会自己没接触过的东西。我从父母失败的婚姻里，唯一学会的一件事就是，放过彼此。” “难道爱只有在确定天长地久的时候才发生吗？不是的……爱上的那一刻就已经发生了。”陶乐的眼泪静静掉了下来，哑然道：“余晓，我不想再听你这些屁话，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了，今年四月十八日那天晚上……那通电话……是你打错了吗？”
第77章 后篇-第七十六小 余晓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双目通红，他的喉咙发干发涩，很用力才咽下一口唾沫。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就这样与陶乐在暗房中遥遥互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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