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当然知道余晓想点的是哪首,但他却没有真的播这首,而是换成了《Bicycle Race》(自行车赛),对于余晓来说,他的激情岁月只能是跟自行车相关,他对自行车的喜爱狂热到令人发指。 随着音乐声响起,陶乐面不改色地问:“是这首吧?” 余晓在电脑上翻着建筑论坛弯了弯唇角:“是。” 很不可思议,一来一回的问答间,陶乐发现他和余晓居然能正常沟通了,就像刚认识的那时候总插科打诨一样,无论如何胡言乱语,对方却总能接住自己的话题。 “《Love Of My Life》你怎么翻译?”余晓沉着嗓音问。 “这个有什么好翻译的吗?”陶乐把歌切成《Love Of My Life》,有些不解那么多歌里为什么余晓偏偏选了这首问他,但他没继续细想下去,说:“就《我的挚爱》啊,那你说说你怎么翻译吧?” 余晓抬眼朝陶乐望去,神情很自然:“嗯……我的话可能会翻译成《活着就爱你》。” 《Love Of My Life》这首歌还在播放,但余晓的话一出口让两人都静了下来。 半晌,余晓解释说:“我只是在翻译歌名,没有别的意思。” “嗯,我知道的。”陶乐的心情像笼罩了一片乌云。 两人恢复到几天前重逢那时的气氛,谁也没再找新的话题只是对着面前的电脑键盘敲敲打打,当然还是有些不一样了,之前他们待在同一个空间总会觉得有些不自在,但今天下午陶乐居然有了一种心安的感觉。 他习惯身边有余晓存在,想跟余晓待在一起,即使不说话也行。 陶乐没再找歌来播,任歌单自己切换,但歌单却自动切到一首让两人都停下敲击键盘动作的歌——小红梅的《Dying In the Sun》。 还在一起时,他们就一同听过这首歌千百遍。 但第一次听这首歌还是在318国道上,那天他们从相克宗出发去理塘,全程骑了110多公里,快到理塘那段路两人弹尽粮绝累得不成样子,抵达目的地时都快晚上10点了。 在最后的30公里路,陶乐用他那前半程除了增加行李重量没有派上任何用场的小音箱放了这首歌,主唱桃乐丝的声音跟自行车花鼓的声音融在一起,成了他和余晓在荒原中骑行的唯一慰藉。 距离在318国道听这首歌,已经十年过去了,陶乐一边听一边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主唱缓缓唱着: “Will you hold on to me 你是否还会支持我 I am feeling frail 当我感到支离破碎 Will you hold on to me 你是否还会依然坚信 We will never fail 我们永不会结束 I wanted to be so perfect you see 我想让你看到我变得如此完美 I wanted to be so perfect 我想因此去变得如此完美” 陶乐在歌声中想到,自己与余晓这辈子做不成恋人,总该还是要做朋友的吧。 过了会儿,他对余晓说:“明天你是不是要去六本木?” 余晓不知沉浸在过去的哪一段回忆,回过神才嗓音喑哑着说:“……嗯,怎么了?” “我和你一起吧,给你当导游。”
第73章 后篇-第七十二小 说是给余晓当导游,实则陶乐也很少来六本木闲逛,稍微熟悉点的也就只有地标性建筑森大厦、朝日电视台大楼及旁边的毛利庭院,于是他跟余晓直接约在了森大厦的入口处相遇。 两人定在早上九点碰面,陶乐还未走到外部广场那个名为“母亲”的巨型蜘蛛雕像时便看到了余晓,他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才继续朝余晓的方向走去,暗自腹诽这个人穿这么帅干什么? 他的前男友今天穿了件黑T恤搭配黑牛仔裤,背着个邮差包在人群中相当惹眼,陶乐没想到自己这么没出息,相隔整整六年还能再一次被这个人帅傻,只能在心里自我找理由:最近一周他们只在办公场所碰面,余晓一直穿着西装,看腻了很正常,现在这人突然换了身行头,自己被迷倒也是理所当然的,至少自己表面上看起来还算镇定,不像路过余晓身边的那几名女士,转头看余晓时甚至差点儿撞在建筑物上。 余晓待陶乐走近后,将手中的咖啡递了一杯过去:“给你买了一杯冰拿铁,今早吃早餐没?” 陶乐回避着视线把咖啡接过,低声说:“谢谢,还没吃。” “我也还没吃,走吧,我带你去随便吃点,想吃什么?” “都行。”陶乐从以前开始就这样,不给他限定选项的话,他一般都说随便。其五似巴就似其巴巴、制做 “拉面还是面包?”余晓问。 “面包吧。” 然后两人就先去了今天的第一个地方——一家网上评分还不错的Brunch,余晓点了份牛肉三明治,陶乐则要了一份和牛汉堡。 期间,陶乐要么低头专心吃东西,要么看着窗外发呆,杜绝一切眼神交流。 余晓笑着问他是不是起早了有起床气? 陶乐蹙眉回复:“没有!” 余晓笑了笑没再言语,直到快把三明治吃完时才说:“昨天听小红莓那首歌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们……是还能做朋友的吧?” 陶乐垂眸笑了两声,他跟余晓真不愧是在一起过,连想法都出奇相似,片刻后,他说:“当然。” 余晓说:“那今天就辛苦你带我逛逛了,开始今天的行程前,我们是不是该握个手?”说着他的手已经伸到餐桌的上方。 陶乐朝他看去,似是无奈地摇头笑笑,伸过手去与余晓握了握,握手的瞬间他不经意瞥见余晓脖颈处有一根棕色的编绳,如果余晓没有换过挂饰的话,这根编绳下方挂着的应当是他曾经送给余晓的白玉观音,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心怦怦跳了起来。 “话说,你今天穿得挺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出来约会的。”余晓收回手,端起自己那杯咖啡喝了一口。 陶乐察觉自己的脸渐渐热了起来,问道:“余桑平时也这么夸你的其他朋友么?” “夸啊,如果你觉得我今天看起来不错,也可以夸我。” “你今天确实看起来还行。”陶乐勉强夸了一句,他想,既然是做朋友,那就表现得自然一点吧,不要总把对方无意间说出的话当作是在撩自己。 “走吧。”见陶乐把汉堡吃完了,余晓结了账站起来,和陶乐一同往外走,问他:“请问导游,今天我们上哪去啊?” “我对六本木也不是很熟悉,既然是你计划要来,总该有些安排吧?” “嗯……打算去一下森美术馆,提前预约了。” “是有什么展览吗?”陶乐问。 “的确有一个摄影展,余澜的个人展,”余晓看了陶乐一眼,“准确地说,是我父亲的个人展。” 陶乐以前就知道余晓跟父亲关系不好,但如今余晓居然会特地来六本木看余澜的摄影展,他觉得有些不解却没有多问,只说:“嗯,现在十点半正好刚开馆不久,走吧。” 随后他们乘坐电梯抵达森美术馆,门厅处正对着的便是余澜的巨幅黑白照片,戴着黑框眼镜神情肃穆,展览的主题就在照片的下方,“遥望生活:余澜摄影作品展”。 余晓略略扫了主题一眼随即进入展厅内。 整个展厅被布置为纯白色,由胶片相机拍摄的照片依次排列在墙面上,在多个小型射灯照射下,站在作品面前时仿若亲临作品中所呈现的生活。 余晓缓缓踱步走过一组组作品,沉声问陶乐:“你不好奇我怎么会想到来看这个展吗?” “我好奇你就会和我说么?” “嗯,会啊。”余晓在一张记录了街头艺人表演萨克斯的照片前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陶乐:“这其实是我第一次看他的展,换做以前我肯定拒绝,不过现在的我学会了站得远一些去审视他的作品,抛开他做为父亲的糟糕表现,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优秀的摄影师。” “对了,你知道我一开始为什么想做建筑设计么?” 陶乐摇摇头。 “小时候,我很着迷于他相机里的世界,尤其在跟着他去过无数个摄影展后,总想着有一天要给他设计一个展馆,专门用来展出他拍摄的照片,可以这么说,他是我的审美启蒙。” 说完这段话,余晓又接着往前走,继续道:“以前我不懂,为什么生活中如此差劲的一个父亲拍出来的照片会有生活的温度,不过我现在懂了,一个人的艺术造诣和他这个人本身怎么样是不相关的。” 陶乐跟在余晓旁边:“但你跟你父亲不同,你的人跟你的建筑作品一样,是有温度的。”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重逢那天回家后,他在电脑上搜了下Vulcan建筑设计事务所,但陶乐觉得他想去了解近几年余晓的生活并不是出于任何理由,就是突然想看看而已。 听着陶乐的话,余晓浅浅弯了弯唇,没有辩驳,只是沉默。 他还是觉得,陶乐把他看得太好了一些。 参观的后半程,他们没再提起余澜这个名字,偶尔简单聊几句,不过都是关于摄影作品的构图和光影,也包括森美术馆内部的动线设计。 从森美术馆出来便是正午了,他们找了一家意大利餐厅简单把午饭解决后又开始在六本木逛了起来,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跟着余晓的脚步,遇到他感兴趣的设计便停留一会儿,然后等他拍上几张照片。 离开六本木新城准备动身去朝日电视台时,陶乐突然想到今天的路线不太合理:“我们应该从六本木中城出发的,这样的话晚上我们就可以正好逛到森大厦顶楼看东京的夜景了。” 余晓看他一脸丧气的样子,说:“想去的话现在也可以啊。” “白天有什么好看的?” “那下次吧,你们新办公楼不就在六本木?如果你是想和我一起看东京的夜景的话,机会多的是。” 陶乐表情别扭起来:“我看过了,只是你没看过觉得有些可惜而已。” “那……等会儿我们逛完六本木中城再过来,”余晓的眼神直勾勾的又带着点恳求的意味,“我还挺想看的,你愿意陪我看一下吗?” “也不是……不行,”陶乐叹了口气,余晓到底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招了,这个眼神怎么看都有点扮可怜的嫌疑,“好吧,那晚上再过来吧。” 在露天广场环形连廊处的玻璃水墙拍完照后,他们又去了国立新美术馆、朝日电视台、毛利庭院,最后一个目的地则是安藤忠雄的21_21 Design Sight美术馆。 晚饭时间,两人在居酒屋喝了一些酒,虽然喝到有些微醺的状态,但从居酒屋出来被清凉的晚风一吹醉意就消散了大半。 陶乐跟余晓聊起新企划,说自己准备放弃做格斗游戏了,总觉得还是做一点擅长的比较好。
89 首页 上一页 77 78 79 80 81 8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