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无霸帅也不是这位领导跨部门质疑我本名的理由。”我木着一张脸说。 解释一下我名字的由来: 我爸叫水行舟,我妈叫云朵,他俩当初给我起名时,非要在我身上体现“你中有我”的浓情蜜意,于是便有了“水映云天”。 我懂事后,得知这段故事,只得咬牙嗑了父母爱情。 我也问过为什么不直接叫“水映云”,我爸当时揽着我妈肩膀笑着回答:“云有开时,水有竭日,你得有自己的一片天。” 我那时没把我爸这句话理解透彻,只觉得怪浪漫的。 不过我这个酷似网名的真实姓名,为我的人生增添了许多笑料。 从小到大,被人问“你爸妈是不是玄幻小说迷”那都是家常便饭,还有问我“那你姓什么”的。 姓水啊,摸鱼划水的水! 更离谱的是,大学时无论进班级群、课程群还是课题组群,都要被管理员骂一句“个别同学再不修改真实姓名就踢群处理了哈”。 着实冤屈。 所以我其实不太喜欢不熟的人总是带着探究和好奇来研究我的名字,也觉得在众目睽睽下被人逮住名字当作话题聊半天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我主动开朗可以,被动受到瞩目不行,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上班后,我都会先发制人说“叫我云天就可以”,好歹“云天”比“水映”听上去更不像网名。 公司常用企业微信,但偶尔客户或其他部门同事加我微信后会叫我云老师,我都习惯了,也没必要指正人家给我改了姓。 少花点心思在无关紧要的事上,我反而不再烦心——这是小角色在上班恐怖故事中存活下来的第一要领。 [司昊]:[这样啊,十分抱歉!] 这时,司昊特意回复了我,让我微微一愣。 史上所有扬言要把我踢出群聊的人都不曾在公开场合认真向我道歉,大多是打个哈哈一笑而过,无论是辅导员还是师兄师姐。 我照例回复他“没关系,您称呼我云天就行”,他说“好的”,并附上一个憨笑的表情。 居然是“憨笑”而不是“微笑”。 我没察觉自己脸上的笑意,问任娜:“他真是领导吗?” 我第一次和司昊打交道,他就踩中我的小雷区,但他很礼貌,做“与身份不符”的事时莫名有些反差的可爱,令我的心情有片刻回暖和放晴。 梁一晴把测试交给了我,让任娜辅助,还有其他同事专门负责产品上的问题,包括规格包装等等。不过项目还没有进行到和客户方技术人员对接的阶段,我和作为销售人员的司昊就暂且没有工作内容上的重叠,这个群便沉了下去。 我看看日历,原本这三天我可以悠哉度过,一晚上过去,就突然变得连完成任务都得卡点。 人活一世,永远不知假期和工作哪个先来。 心情短暂放晴后,我又被愁云掩埋起来。 不辜负我的姓,我在职场打磨一年,已经初步掌握了划水摸鱼的技巧。 但我这人有个毛病:我虽然爱划水摸鱼,但只要是分内工作,无论工作量是大是小,我都不爱拖沓,是个要命的急性子,一旦有活儿确定要做,我就希望它能快点开始,再快点结束。 这种性格带来一些弊端:一有工作就克制不住焦虑、过早完成任务会收到新的指派,偶尔还会因为同事干活儿粗糙磨蹭而感到难以忍受。 曾有前辈劝过我,说我还是太老实,工作嘛,不必太认真。 我不完全认同这个观点。不认真的后果就是接连不断的麻烦,尤其我这种工作性质,谨小慎微都不免会出现难以排查的异常反馈,到时候写异常报告,我上哪儿纠错去?反馈给研发老师,人家怎么分析? 我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只是不希望用我的错误惩罚别人,都是出来打工,我没脸连累别人给我揩屁股——当然,我更不希望别人犯错来制裁我。 如果职场所有人都能负责任地做好分内事并且不多事,上班也不至于那么恐怖,可惜永远事与愿违。 哀叹一声,我一上午都在盯着快递配送的消息,终于在午饭后,我及时签收了生产中心寄来的关键组分的测试装。 太好了,刚刚好卡在放假前,我就可以做完我的部分,不必加班到过年。 好在这三天实在加塞不进别的工作,我顺利在最后一天下午四点大功告成。 这天,公司集体在四点半之前打卡完毕,然后各自组队,提前打车前往举办年会的酒店。 我握拳默默给自己加油,熬过最难受的一顿饭,今年就能过去了。 很多没事儿的同事已经先走,公司的打卡制度一年也就放松这一回。 我和任娜才干完活儿,梁一晴作为组长自然不会扔下我们,因此最后技术部也就剩下我们三个。 梁一晴打了个车,我们哆哆嗦嗦吹着寒风等在路边,我目送好多不认识的同事成群结队离开——毕竟我是技术宅嘛。 “司老师,您怎么这会儿才下来?”梁一晴忽然说。 我下意识回过头,入目是来人干干净净、没有胡茬的下巴。 不得不抬起眼,我这才看清男人英俊的面容、深刻的五官,和他好像天生就有一点点勾起的唇角。 他弯了弯眼睛,气质更加温和下来:“一晴。有点事耽搁一下,结果办公室全跑没影。” 梁一晴态度有些恭敬:“那司老师和我们坐一趟车吧。” 任娜激动中带着一丝羞涩,开朗地叫了声“司老师”,继而我也反应过来,这就是司昊。 被勒令“修改真实姓名”后这么快遇上本尊,我心头闪过一瞬尴尬,但很快平复,也礼貌打了招呼。 司昊不认识我,似乎也不认识任娜,但他笑着对我们点点头,谦逊说了“谢谢”。 车停稳在路边,梁一晴把副驾驶让给司昊,我让两位女士先上车,自己坐在后座外侧。 听说技术部独立出来仅四年时间,梁一晴是从研发调岗过来带队的,她也是我们当中唯一曾和司昊这样的领导接触过的人。 她问:“司老师今天没开车?” 司昊无奈:“年会少不了喝酒,叫代驾麻烦,今天就没开。” 我虽然沉默,但其余人一路都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车里空间狭小,太吵容易头疼,可司昊的语调总是平缓,虽不至于如沐春风——没有这么低沉的春风——但至少能缓解头疼。 一同进到酒店宴客厅,签完到,司昊最后一个放下笔,给还傻站在他身边的我们指了指前场:“那我先过去了,你们快坐。” 我找到自己的席位坐下,瞥见司昊也入了席。 最大的厅,一共二十桌,四乘五的格局,他的位置在高管那桌隔壁,我便有了一点司昊是领导阶层的实感。 入座后,任娜在席间兴奋说:“我跟你们讲!刚才营销部司老师搭我们车一块儿来的!救命,我入职两年多,总是从各种照片里看到我司这位帅哥,今天第一次搭上话!感谢梁姐拉我进这个项目!” 嚯,还能感谢进项目,帅哥使人盲目。 不过转念想想,不进这个项目也得进别的,共事对象长得令人赏心悦目总是好的。 那就感谢梁姐吧。 作者有话说: 首更两章
第3章 “起码少拿这个数” 刚过五点,还没开席,厅里乱糟糟的,所有人都在聊闲天。 干我们这行——我指基层实验工作,女生要比男生略多,任娜和她的姐妹聊天就不再跟我搭话,我也转而和另两名仅有的男同事瞎聊了几句别的。 或许是因为与司昊同乘一辆车来的这个小插曲,女生们的话题开始围绕着司昊,我顺耳听着。 “司老师人是不是还挺温柔、挺真诚的?和营销部那些油嘴滑舌仗势欺人的老家伙不一样吧!” “真不一样,我就喜欢这种人当领导。但能坐到他这个位置,没点手腕肯定不可能,只是因为他跟我们隔着部门,所以才显得特别友好吧?谁和自家领导没个血海深仇呢?不过也算可以了,你们是不知道销售的风气,司老师他至少不对下属进行人身攻击……” “毛哥不是说过吗,司老师早两年就是因为太体恤下属、太实在,才成了麻烦事儿最多、待遇最跟不上工作量的那个。好在忌惮他能力的前副部跳槽了,他们部长才没了顾虑,赶紧把他提了上来。” 毛哥就是毛康,另一位在技术部成立之初从研发调任过来的硕士,虽然他和梁一晴同样是项目组长,但他在公司就职的年限要更长一些。 既然话头都递过来了,同席的毛康也就接着说:“我之前在研发做过几个司老师跟进的项目,别的不敢说,司老师确实周全,也不是所有销售办事儿都能让人舒心,有的那就很烦人,对吧,司老师不烦,这跟他是技术出身也有关系。” 司昊居然是技术出身,我倒是有些惊讶:“司老师也是我们专业的?转行去做销售了?” 毛康答说:“具体什么专业我忘了,但本科是学我们这行的,毕业干了两三年吧,又回去读了市场营销管理的硕士,再之后就到了我们公司。” “管硕啊。”我对司昊的印象再次好了一点。 “他特别上进。”毛康点头,又叹了口气,“不过司老师今年年末挺不容易的。我们这天坑领域和纯医疗行业不同,技术难有重大突破,资源也有限……就说咱们分公司这边,刨开老板谈的头部业务,剩下的,他一个人每年就要贡献二十个点的销售额!他部门多少销售?上百号人!真够厉害的,要不是念在蒋部长提携,他手上的资源完全够他出去单干。” “大环境不好,好多公司年底负担重,就拖时间压付项目尾款,都想挨到明年再掏钱。司老师手上就有这种,不管项目大小吧,只要公司收不到尾款就不能算进他的年终业绩,今年过年……司老师起码少拿这个数吧。” 我抬眼,就见毛康低调抬起一只手比划,单走一个六。 同事们聚在一起讨论薪资是公司大忌,但大家又忍不住八卦,只好压低声音眨巴眼:“……六千还是六万?” 就在我也认为是六万的时候,毛康啧声:“六位数!” 卧槽! 大过年的,谁都指望拿了奖金回家快乐,这换我不得气死! 还只是少拿的部分,那司昊年终总共得有多高啊? 这个消息无异于惊涛骇浪,把我这个十三薪小垃圾按死在沙滩上。 我非常共情地替司昊心疼起钱,平复了下心情才问:“司老师多少岁啊?” 任娜一扬手机,抢答:“问过营销部的家人了,司老师三十三!” 司昊的个人能力当即在我心中具现化为人民币,我感慨:“牛比,我做一年牛马都赚不回人家一个少给的年终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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