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去怎么样?” 楚池礼啜一口酒,问道。 裴纭搅动手里的柠檬水:“还可以......该求证的都得到了答案,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甚至还发生了 ‘贺知洲向他表白’ 这种意外事件。 楚池礼勾起笑,大拇指和中指呈环状捏着酒杯,和裴纭的杯子碰一了下:“恭喜。” “谢谢。” 裴纭闷下味道寡淡的柠檬水,接着有些忐忑了,他纠结地想,关于贺知洲的事情,要不要对楚池礼说呢,还是为了体面,扯块遮羞布再分开更好? 楚池礼瞥见他不说话,也保持沉默,有一口没一口喝着酒。 “......其实还有件事。” 裴纭瓮声说,“我可能会考虑以后回国定居,母父身体不好,作为儿女总要住在离他近的地方,万一出了事也好照料。”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就此分开?” 楚池礼问。 “......是......很抱歉。” 裴纭选了体面的告别方式,心里却虚虚的。 “好。” 楚池礼答应得很痛快。 裴纭猛然抬头看他——对方依然平静地看着他,毫无波澜。 楚池礼说:“当时就说好了,一切都尊重你的决定。天要黑了,你先回去接珩珩吧,等会我打车回去。” 裴纭歉然道:“对不起......今天的酒钱我来付。” “倒没事。” 楚池礼一手支着下巴,朝他摆摆手:“我还要再坐一会,指不定点几杯,还是不劳烦你了。” 裴纭点点头,犹疑地往外走——行至一半时,他转回头,看见楚池礼一个人寂寥地坐在窗户边,眼皮半阖,盯着秸秆色的酒液发呆,形貌看起来有些可怜。 “......” 楚池礼抬头,面前站着去而复返的人。 “想了想还是要说清楚,” 裴纭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关于分手,其实定居国内只是一个小原因,实际上,我没办法爱你,也做不到和你共度余生——不是你的问题......我实在忘不了上一段婚姻,每天过着几乎凝滞的生活,日复一日,没有爱情就等于什么也没有。” 冰块乒乓响,玻璃杯碰着玻璃杯,回音漫响窗边,楚池礼没有说话。 裴纭痛恨自己是个如此自私卑劣的人,他玩弄了楚池礼的感情,甚至让对方浪费时间在自己身上、融入他小小的家,最后却一丝报酬都舍不得给对方。 半晌,楚池礼用稍微暗哑的声音说:“说我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非要说有多生气吧,好像也没有,分手后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裴纭说:“当时一切都太匆忙了,匆忙的相亲,莽撞地就在一起,可能我们都没准备好。” 楚池礼一口闷下剩余的烈酒:“我本来想,我们聊的还算愉悦和谐,就能过好好交往、直至结婚,现在看来与我预期的差距挺大。” “......真的很抱歉。” 裴纭说。 楚池礼突然咧开嘴笑了,五指摊开晃了几下,表示他不介意:“不说道歉了,祝你回国顺利,祝你以后的感情和婚姻也顺顺利利的。” 裴纭没说话,示意服务生往方才装柠檬水的杯子里添了酒,杯子又一次撞上楚池礼的酒杯,响声清脆。 他就这样一口闷下了整杯烈酒,喉咙火烧般作痛。 “我也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快乐。” 裴纭说,“别和家里赌气了,试着和他们聊聊——或许事情没那么糟糕,如果他们依然固执,再跑也不迟。” “我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楚池礼开玩笑地说。 裴纭又陪着他喝了几杯酒,喝到离烂醉只有一线之隔。 作者有话说 嗨呀其实小楚也不是非常爱纭纭、非他不可,主要是出于想和他试试,俩人能不能日久生情那种(哎呀我嘴太笨了……不知道有没有说清楚orz
第61章 梧桐叶 裴纭醉了酒。 他摇摇晃晃地走出酒馆,在路边的长凳坐下,望着小街两旁的梧桐树发呆。 一片树叶落在他头顶。 裴纭捏着茎取下,树叶枯黄,布满斑驳的褐斑——一片捱过严冬的树叶就这样在煦日春光里,离开枝头落下。 他微微眯起眼看着树叶,笑了一声,忽然想起花瓶里那支贺知洲送的玫瑰。他脑袋里酒意膨胀着,乱七八糟的思绪横冲直撞,裴纭心想,如果把这片叶子作为回礼,好像也不错。 ——打个电话告诉贺知洲,他要送他一片树叶。 酒后的裴纭行动很快,掏出手机拨通了贺知洲的电话。 对面过了一会才接,开始是一串杂音,紧接着贺知洲略带试探的身音传来:“......纭纭?” “嗯哼。” 裴纭习惯性应了。 “怎么了?突然给我打电话?” 贺知洲问。 “不行吗?” 贺知洲颇有些无奈:“你知道的,我巴不得每天都接到你的电话。” “哦。” 裴纭干巴巴地应,醉酒后大脑都停止运转,只直愣愣记得打电话来的目的:“贺知洲,我要送你一片叶子。” 对面的小醉鬼听不懂人话,贺知洲一腔柔情蜜意的告白喂了狗。 “嗯?” 贺知洲摸不着头脑,“你喝酒了吗?” 裴纭烦躁:“你别管、别管我喝没喝酒,就问你,我送你的叶子,你收不收?” “收。” 贺知洲想,怎么可能不收,他哄裴纭:“收到之后我就把它裱起来,像银行印的纪念币一样裱好......哦,再加个相框,这样可以吗?。” “好的,拜拜。” 裴纭摁掉了电话,满意地把叶子揣进外套口袋。 电话里只剩忙音,贺知洲发怔,好笑地摇摇头,捋了捋衣领,推开会议室的门:“——抱歉久等了,我们继续开会。” 裴纭自觉做了件好事,惬意倚靠着椅背,抬头看着天上连成一片的梧桐叶,痴痴笑几声。 * 自那次醉酒在贺知洲面前丢脸后,裴纭再没联系贺知洲。 贺知洲也没主动联系他,微信的聊天界面被封印在几天前,看起来孤寂又冷清。 不知道他是工作太忙,还是热情消退了。 裴纭发了条消息试探:【过段时间是F国最大的节日,来玩吗?】 贺知洲过了很一段时间才回他,回复就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好。】 裴纭泄气,觉得很没意思。 近日贺知洲的态度总是若即若离,发的几条消息也只能得到对方的寥寥几字,好像在故意吊着他、让裴纭先按耐不住主动联系。 贺知洲即使转了业,依然抛弃不掉政客精于算计的本性——都放言要追他了,却还是在这件事上使手段。 裴纭索性关掉聊天框,任贺知洲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不会再心软第二次。 不咸不淡的日子又过了半个月。 纪景之偶尔会和裴纭聊,说自己的近况,谢泊已经联系好了医生,等一切准备得当,就赴往A国手术,彻底根除困扰二人几年的病灶。 裴纭自然是欣喜,纪景之咳起来的情状他也见过,场面十分揪心,他说:【等过段时间,你和谢叔来F国玩,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纪景之说:【目前怕是难,裴霍成好像看出我当年假死的端倪了。】 裴纭看着屏幕,手指冰凉发软,打字都不顺,删删减减改错别字:【你们没事吧!!?】 【没事,目前的压力都是小贺抗,我和你谢叔倒没什么后顾之忧。】纪景之安慰道。 裴纭不解:【?】 纪景之解释道:【裴霍成向小贺公司施压,让他把我的资料抖出来,小贺还没同意。最近他公司一团乱,听去帮忙的谢泊说,他白天黑夜作息颠倒,都扑在工作上。】 裴纭心情复杂。 纪景之又说:【不过我跟小贺说了,过两天裴霍成再来施压时,就把我抖出去,我和他谈,当年的事情不论怎么说,是时候该说清楚画个句号了。】 画上句号之后,才是新的开始,与过去告别,迎接新生。 纪景之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也不介意再死一次。 作者有话说 小楚会收获爱情的,毕竟我这么喜欢他(? 不过应该不会写,不然副cp就太多了(或者你们想看吗?
第62章 玻璃房 直到纪景之跟他说事情顺利解决了,贺知洲也没透半点口风。 这些天消息倒是发了不少,都是零零碎碎的生活记录、仨瓜俩枣的闲聊。裴纭试探着问过他,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贺知洲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业务多了些,确实比较忙。 要不是纪景之告诉他,裴纭可能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 午后阳光普照,暖洋洋的,晒得人睡意愈浓。 裴纭一手支着半边脸颊,看着裴珩费劲地叉起松饼往嘴里送,吃得满脸都是糖浆。 手机轻微震动,裴纭拿起来看,失联一天的贺知洲给他来了消息:【你们在哪?】 裴纭没多想,理所当然道:【?F国啊。】 那边顿一会,发道:【我知道,我是问你们的具体位置。】 裴纭一个激灵,睡意全消:【你来F国了???】 【是啊。】 裴纭默然,仔细问了他现在在哪,干脆把家里的地址发给他,附注:我们在花房等你,靠太阳的一侧,来了就能看到。 “爸爸吃。” 裴珩费力叉了一块送到他嘴边。 裴纭张嘴吃了,一边嚼一边问他:“贺叔叔等会要来我们家,你会好好招待他的,对吗。” 裴珩张大眼,接着用力点头:“我喜欢贺叔叔。” 可能是托贺知洲见面礼糖果的福,也可能是血液间千丝万缕说不明道不尽的联系,裴珩很亲近贺知洲。 机场离裴纭租的房子远,等贺知洲赶到时,日头已经渐渐下去了,天边泛着一层红霞。裴珩去了霍德尔太太家玩,裴纭为了等他,趴在白色茶几上小憩。 日暮西山,黄昏的草坪中央。 贺知洲脚步暂歇,行李箱轱辘滚动的声音也歇止,他屏住呼吸,望着花房里趴着的身影出神。 像梦一样。 他们离婚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这样等过他,每日回家只有一副疲惫的身躯、一间漆黑的房子、一张冰冷的被子。 有人说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贺知洲想,这不尽然,有时候要在失而复得时,才能体会到那种喜悦,就像得到了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样。 贺知洲站在裴纭身旁,二人仅隔一道玻璃幕墙,他食指弯曲,叩了叩玻璃房。 ‘叩、叩。’ 裴纭慢悠悠转醒,看见Alpha含笑站在他面前,衣冠楚楚,面目英俊。 玻璃幕墙又响起叩叩声,一刹那间,敲击声与他心脏的声音共鸣。 时隔经年,裴纭再一次为贺知洲而心动了。 裴纭没让贺知洲久等,稍稍掩饰了情绪就跑去拉开门。门开时,他愣愣地问:“不是工作忙吗,怎么突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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