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洲挑眉,没说话,默许了裴纭的谎言。 周小姐颇有些悻悻,扯着哥哥的手臂,示意后者说句话。 “我们干一杯吧。” 周家大哥举杯,顺便瞥了眼裴纭的酒杯,里面四分之三的空间都是红酒。 裴纭懊恼的捏紧杯茎,他晃神间没注意水位,一不小心倒了太多酒。 觥筹交错,周凝宁一口饮尽半杯红酒,暗暗递送眼波给贺知洲。情意绵绵,丝丝缕缕含着勾引意味。 女服务生低着头,抱歉地打断暧昧继续蔓延:“包厢已经收拾好了。” 周凝宁应了一声,挽上周家大少爷的手臂,笑着告别:“不打扰二位啦,我和哥哥先走了。” 裴纭较劲似的牛饮,直到杯子见底才满意,略带飘忽地放下酒杯。 他此时情绪低落,出门后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气氛凝滞,牛排冰凉,大半杯酒下肚,裴纭看见桌上的食物就倒胃口,一场约会就这样变得一团糟。 失落感如潮水般淹没了裴纭。 贺知洲默不作声切好手中的牛排,和他对换餐盘:“吃这份吧。” 裴纭手下的牛排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碎肉和黑椒酱混杂着,卖相实在不敢恭维。 “谢谢......” 裴纭小声道谢,稍稍提了提精神,“那份叫服务员撤了吧,我们再点一份。” 贺知洲制止了裴纭要按铃的手:“没关系,我就吃这份。” 他出身贫寒,幼时常常为饱腹而担忧,现在虽然条件好了些,但也不习惯浪费食物。 “好吧。” 裴纭愧疚地咬唇。 “下周六我可能没空。” 贺知洲突然转移话题。 “啊?” 裴纭懵然抬头。 贺知洲看出他的心不在焉,解释道:“你的校庆,我可能去不了。” 指的是情急下裴纭说的谎。裴纭叉一块牛肉塞嘴里,掩饰心虚。他眼神飘忽,口吐不清地说:“没关系的,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不劳烦你......我也和老师约好了。” “我尽量腾出时间。” 贺知洲说,语气温柔体贴,那模样几乎要让裴纭再次陷入幸福的美梦中。 三年前便是这样,一厢情愿的爱情,黄粱美梦般的婚姻。 裴纭摔倒了还记不住教训,依然掉进贺知洲织的盘丝洞,他抿出酒窝,甜丝丝地笑:“那正好,老师给了我两件文化衫,我们可以穿着情侣衫去玩。” 说罢他突然意识到,其中一件文化衫以及惨遭他毒手,上面绘着花花绿绿的太阳月亮。 裴纭盘算找许临曳再拿一件,就说有件体恤被钟点工阿姨当作抹布擦地板了。 死亡话题结束,贺知洲渡劫成功,化危机于无形。 “快吃吧。” 贺知洲叉一块西兰花搁在牛排顶端,“凉了就不好吃了。” 裴纭不喜欢吃西兰花。他抬头控诉地看着贺知洲,撅起嘴抗议,眼底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贺知洲愿意腾出时间陪他参加校庆,是不是意味着,在前者的心中,自己的地位在慢慢上升? 这段索然无味的婚姻似乎在慢慢变好,裴纭天真的想,说不定明天贺知洲就喜欢上他了。 作者有话说 唔,别问,问就是我最近去追番了。 顺带安利一下BNA,画风绝赞,furry控入股不亏∠( ᐛ 」∠)_
第26章 灰青色 每天有了期盼的事,连赶稿都变得有趣起来。 完成了某客户预订的油画后,裴纭粗略擦了擦手,拿起手机翻看着日历。 校庆就在明天。贺知洲仍旧被繁琐的公务缠得无法脱身,每日忙得不可开交,等天色像墨一样浓郁黑沉时,才披一身风尘赶回家。 大选在即,整个办公室都陷入忙碌,忙于应酬打通关系,忙于核算资产......总之就是忙的脚不沾地。 贺知洲不让裴纭熬夜等他,自觉搬到客房去睡,天空还泛着灰青时就洗漱出门,饭都来不及吃。 他们之间见面的时间更少了。 裴纭继续翻日历,瞥到一个红圈圈起来的日期时抿住嘴,抬头对着画架发呆。 是他们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裴纭暗暗责怪给他们选定婚期的‘高人’,竟选了个贺知洲一年里最忙碌的日子。裴纭根本不抱共度纪念日的希望。 他这些日子靠画稿转了一笔小钱,正好够给贺知洲买纪念礼物。往年他送过钱包和打火机,对方反应平平,似乎都不是很心动。 “唉。” 良久,裴纭愁眉苦脸地长叹一口气。 * 翌日裴纭早早就醒来,照例喂了裴系,给它理顺长毛,然后拎着那件未遭他毒手的体恤换上。 贺知洲一夜未归,也没有明确表明是否会陪他去校庆,裴纭默认为对方被工作缠住了脚,去不了校庆。 其实是意料之中的结局,只是或多或少的,有些带着负能量的失落情绪会作怪。 裴系踱着步子迈过来,撒娇似的‘喵’一声,蹭着裴纭的腿不让他走。 裴纭心被它叫软了,蹲下身把裴系抱进怀里,亲了亲它的猫脸。据店主说,裴系是老大,也是兄弟姐妹中最黏人的一个,靠着喵喵喵讨到不少糖。 “受不了。” 裴纭佯怒,捏了捏手里的肉垫,“又蹭我一身毛,让我等会怎么出门呀?” 长毛猫的坏处之一:掉毛期的烦人程度如暮春三月的柳絮,绵绵不绝,从各个意想不到的地方来,粘得满身都是。 裴系毫无所觉,喵喵叫着挣开裴纭的怀抱,它瞥见蓄满猫粮的餐盘后,安慰两脚兽的任务就被抛之脑后。 裴纭站起身,拿粘毛器除去身上的猫毛。 门恰好在他转身后打开。 “我没迟到吧?” 贺知洲温和的声音适时想起,叫裴纭吓了一大跳。 “你回来了???” 裴纭重新转身面对丈夫,拿着粘毛器傻乎乎地看着他。 “回来了。” 贺知洲笑一声,意有所指道:“衣服不错。” 裴纭怔愣,扯了扯身上的T恤,咧出一个冒傻气的笑:“卧室里还有一件,等我给你拿来。” 说罢便蹭蹭蹭跑去卧室翻找衣服,在翻箱倒柜无果后,他拍了拍脑袋,懊恼地想起另外一件T恤被糊了颜料,正静静躺在画室。 “糟糕......” 他喃喃,这些日子他曾试图联系过许临曳,后者近日大抵也忙,电话不接,消息不回,裴纭托人带话过去也杳无音讯,是周青霁一个报平安的电话才遏止住裴纭报警的念头。 * 贺知洲仿佛卸下了某个沉重的担子,神情轻松起来,随手搁下公文包后,和裴系犹如实质般的探究目光装了个正着。 “......” 一人一猫对视良久,无言。 贺知洲尝试着靠近它,从裴系前肢下托起,拢进怀里。 裴系没有反抗。它很熟悉贺知洲身上的味道,因为另一个主人身上也有那股气息,茶香和柠檬香。 柔软的、温暖而起伏的小身体乍然入怀,让贺知洲心里有些被撼动。 这是生命的重量,而弱小而清晰的心跳,则是生命的不甘被忽视,执着发出的声音。 * 出于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裴纭索性放弃挣扎,窜到衣帽间熨了熨那件T恤,好赖让它看起来不那么像一团梅干菜。 其实裴纭画技不赖,T恤上的花纹颜色明丽清新,赏心悦目,甚至可以摆进快销品牌的联名区。 只是他不够自信罢了。 裴纭双手在身后交叠,脸颊带着点红走向贺知洲:“衣服......你凑合着穿吧......” 他话说到一半,瞅见贺知洲小心翼翼地抬手,顺着脊椎,从裴系的头顶抚到尾椎,摸得裴系惬意眯眼,似乎很享受。 裴纭收声,心底蓦然升起窃喜。 Alpha先生还是会温柔以待小小的生命的。 作者有话说 是不是会把裴系和裴纭看混?如果是的话后面就以“小系”代称了。
第27章 嘉年华 裴纭大学就读的学校是本地最好的艺术院校,在政策的扶持下,校庆也办得热热闹闹,隔几米远就能瞥见浮在空中的气球。 欢笑声连成一片海,随着冷风呼啸的节奏上下翻涌,裴纭不自觉搓了搓手臂。T恤衫穿在里面,外面仅仅潦草地套了件大衣,显然是抵不住冬日寒风的。 贺知洲见状,脱了身上的羽绒服,动作及其自然地递给裴纭,好像他只是做了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好像他们之间感情真真切切到互相取暖。 裴纭默默拢住衣领,心里既欢欣又难过。贺知洲很温和体贴,但他们之间太生疏了,在无人注目的街角,裴纭甚至不好意思送上一个大胆的吻。 衣服下传来微弱的震动,裴纭掏出手机一看,是失踪多时的许临曳来电。 “喂?” 他接通电话,阴阳怪气打趣道:“老师的快活日子过完了,终于有空想起我这个学生了?” “得意门生拖家带口来学校看老师,老师心里很是感动,当然要问候一番啦。” 许临曳声音里带着笑意,似乎度过了一段不错的时光,“我在校门口的凉亭旁,来吧。” 他们师生年龄相仿,平日聊天也极为随意,贺知洲看着却觉得有趣。在他为数不多关于校园的记忆里,除了镜片厚得像作业册子的男老师,就只剩打扮土气的女老师,他们脸上均带着疲惫,没精打采,似乎对生活抱着很大的不满——确实该不满,在贫民窟办的小学教书的,大都是学历低、‘升迁’无望的职场失败者。 所谓‘凉亭’是间仿古建筑修葺的小房子,许临曳就站在凉亭边上,朝他们挥着手,等三人会和,裴纭发现许临曳最近过得确实不错,连气色都红润了些,站那儿像幅沾染了烟火气的画。 许临曳一眼就瞧到贺知洲身上的T恤:“哟,这还画了太阳月亮呢。” “就......随便画画,” 裴纭有点不好意思,“月亮太阳嘛,寓意好。” 他的那件衣服尺码不对,贺知洲穿不上,也没有其他衣服给后者穿,只好拿被他下过毒手的衣服凑合,......更何况,贺知洲还夸他画的不错呢。 许临曳笑一声,领着他们在校门口登记后说:“你们先随便逛逛吧,等会一起吃个午饭。” 他重任在身,一时半会抽不开身,只好定下午饭的约,暂且抱歉告辞。 * 许临曳走后,裴纭牵上伴侣的手,问:“阿洲,你来过我学校吗?” 贺知洲摇头:“这是第一次来。” “那我先带你逛逛。” 裴纭拍板下决定。 校园里绿树掩映,树荫下支着学生搭的小摊子,人群熙熙攘攘,嘈杂喧嚣中竟透着一丝安宁,这是独属于校园的安然。 裴纭和贺知洲闲逛着,一路走一路看,裴纭偶尔指指建筑向对方介绍,偶尔他们也停下来和学生攀谈,买些纪念小玩意。 裴纭买了个校徽胸针,校徽本体是金属小圆,周边还缀了层滑稽的蝴蝶结,在贺知洲胸前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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