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洲摆手,皱眉道:“今天有事情,干脆就睡在公司了。” “哦。” 同事若有所思,随手把皱巴巴的公文包掷在办公椅上,看着贺知洲略显憔悴的面容,突然笑了: “你可太拼了,锦绣前程指日可待啊。” “别说了。” 贺知洲痛苦地拧眉心,“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一团糟的。” 同事撇嘴,低头从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开机,不说话了。 金光灿灿的成功人士总是喜欢挂句谦词在嘴边,哪怕他未来一片光明,岳家势力强盛,仍是要虚伪地自谦,这些言语入旁人耳中却是赤裸裸的讽刺。 同事想,人家春风得意,自己却要为了省几块车马费早出晚归,人与人差别就是大。 日上三竿时,老板也匆匆赶到,叫贺知洲去他办公室。 贺知洲应声而起,进去时顺手带上了门,拉开老板公文桌前的椅子坐下,动作一气呵成,大抵做了许多次。 老板撩起面前一沓a4大小的纸递给他:“你看看吧,竞选在即,这件事也赶紧解决掉。” 贺知洲接过纸翻了翻,二人间只剩纸页翻动的声音。 老板慢悠悠起身,弯腰到了一杯水,回头望着贺知洲低头沉思的身影,出了神。 贺知洲是他学弟,读书时在校内小有名气,恋慕者不少,背后议论者更是如过江之鲫,蚊虫一样的议论声跟了他四年——或许更久,因为他来自贫民窟,因为他没有靠山,处于歧视链最底层。 学生时期,老板曾和他打过几次照面,对方话不多,做事也毫不含糊,其中手腕里能看出几分狠劲。老板便记住了他不简单。 后来再见,是贺知洲要来他这里工作,列出一系列条款,诱惑力十足。老板同意了,贺知洲也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让公司更上了一层楼,同样,他没过几年就持了公司不小比例的股份。 假若贺知洲不从政,可能会有更了不得的成就。 老板打住回忆的脚步,若无其事地将水端给他,倚在办公桌旁,道:“你这岳家可真不吃亏,嫁你一个香香软软的Omega,条件却是要你当牛做马,鞠躬尽瘁。” 贺知洲翻页的手顿住,改为捻纸页边角,语气平淡:“他们能给我我目前最需要的东西,不亏。” 任何一个政客都不可能单打独斗,贺知洲如果没有背景,那么未来注定在浅滩打滚,摸不到金字塔的边。 “你这挺狠,连一点爱情的滋味都不想尝尝?” 老板循循善诱。 “我配不上,这样就挺好。” 贺知洲说,像是在叙述一件既定事实:“纭纭性格很好,和他共度余生并不吃亏。” “行吧。” 老板讪讪,突然想起自己养的几个貌美如花的情人,感叹某些人真是不解风情,连寻欢作乐都不愿。 贺知洲却不知道,裴纭现在已然改了主意,不愿意和他共度一生了。 作者有话说 期末修罗期结束了,我活过来了…… 以后更新会规律一点!! ———— 贺知州从政的线不会详写,选举制度大概有一丁点像美帝,但是不完全一样……莫深究就好…… 本章章节名瞎取的,暂定。
第33章 保质期 贺知洲和老板谈完事情,没在公司多耽搁,直接提前下班了。 冬日的天气大都不怎么好,总是雾蒙蒙的天笼罩着斑驳褪色的草地和沥青路,绿树没精打采地支棱着,一副被吸走精魄的模样。 贺知洲的车被车流裹挟住了,前进不能后退不得。他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方向盘,稍微直起身子往前面望。 前面的车已经堵成长龙,浩浩荡荡地排了几十米,犹如钢铁长河,短时间内绝不可能散开。 贺知洲叹息一声,拧车钥匙熄火,拿起手机翻看消息。 昨晚他没回去,似乎忘记和裴纭说了。 消息界面冷冷清清,他们最后一次对话还停留在校庆当天。裴纭问他能不能赶回来,他说可能不行,不过会尽量,于是裴纭回了个兔子点头的表情,不再说话了。 往常不论什么情况,裴纭都会照例询问他有没有回家吃饭,没回家过夜也会关切问一句,不至于一声不吭。 也许是手上事情多,忙不过来了。贺知洲想,摁熄屏幕,趁着交通灯变绿间隙发动车子,随车流右拐进了岔道。 岔道边有一家蛋糕店,据说味道还可以。贺知洲记得上次带蛋糕给裴纭时,后者虽然嘴上说着讨厌,实际却趁他不注意悄悄吃了,故而猜想裴纭大抵是喜欢蛋糕的。 校庆日贺知洲有事先走一步,理亏在前,一夜未归且忘记报备,是他做错事在后。出于某种补偿心理,贺知洲打算用一块蛋糕交换伴侣的谅解。 * 贺知洲顺手拍开玄关的灯,自言自语地嘟囔:“没起床吗?” 他脱下皮鞋,径自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想把手里的蛋糕放进去。 “回来了?” 裴纭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过来,站在他身后。 贺知洲手一抖,关上冰箱门:“醒了?怎么也不开灯?” “不想开。” 裴纭闷声说。 贺知洲点头:“那就不开。困吗?再去睡会吧。” 裴纭站在原地沉默,没有回他。两只手背在身后绞着,然而对面的Alpha只看见裴纭的平静,瞧不见他的纠结与踌躇。 “怎么了?” 贺知洲察觉裴纭有点不对劲。 裴纭摇头:“没什么,昨晚没睡好,现在躺回去又睡不着,累。” 贺知洲脱下外套,随手搁在椅背上,上前虚虚搂住他:“累就回床上再躺一会吧,我陪你。” 裴纭抿唇,使力挣开贺知洲的怀抱:“不用了,我有事情想说。” “什么事?” “你让我想想,” 裴纭有气无力地说,“我组织下措辞。” 他今天很不对劲。 过了一会儿,裴纭才缓缓开口:“阿洲,我们离婚吧。” 贺知洲没听清:“什么?” “......” 裴纭于是极有耐心地又重复一遍:“我说,我觉得我们不合适,离婚吧。” 这回换贺知洲沉默了。除了一开始那一秒的惊愕,他全程表现的很平静,似乎毫不意外裴纭说的话,甚至开始盘算起离婚的利害关系。 裴纭补充道:“选举的事你不用担心,离婚手续可以延迟到大选后再办,我父亲那边我会瞒着的。” “......你想好了?” 贺知洲缓声问。 裴纭点点头。 “这样,这件事我知道了,我等会还有事,先走了,我们改天再谈。” 贺知洲说,匆忙打开门离开了。 门关上那一刻,裴纭像是被人抽去了大腿骨,软倒在沙发上,深深地捂住脸。 终于说出来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这份关系的保质期已经过了。 一段三年的政治联姻,冷淡且几乎无交流的AO关系,裴纭在其中挣扎了三年。他反复咀嚼着没有味道的感情,眷恋贺知洲偶尔施舍的温柔和拥抱,开心又失望......这些都即将成为过去,被封存在记忆最深处。 裴纭想放声大笑,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从指缝滑落,流了他满手。 好狼狈。 门又开了,裴纭慌忙拿袖子在脸上一抹,抬头看向玄关。 贺知洲去而复返,颇有些踌躇地站在门口,见他看过来,指了指冰箱,说:“冰箱里有蛋糕,你记得吃,我走了。” “......说了我不喜欢吃蛋糕。” 裴纭冷声说。 贺知洲没反驳他,只是点点头以作回应:“抱歉,下次不会了。” 没有下次了。思及此,裴纭眼眶一热,好不容易止住的泪似乎又要涌出。 “你自便吧,我要去洗个澡。” 裴纭站起身,因为低血糖没站稳,晃了晃,逃也似的往卫生间跑去了。 “......” 贺知洲慢慢放下想扶住他的手,低下头,慢慢拧开门把,再次离开。 作者有话说 章节名太耗费脑细胞了…… 如你们所愿(?),离了离了 —————— ps:求安利一些好看的剧or电影or番,哪个国家的都行,任何性向/题材都ok
第34章 乌托邦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自从提出离婚后,裴纭就觉得心里一处突然空了,常常刮起瑟瑟寒风。 平心而论,裴纭喜欢贺知洲,并且眷恋着他的拥抱。他轻易地在一次擦肩中动了心,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度过了三年婚姻,就像一个沉浸在乌托邦世界里的囚徒,门的尽头一片荒芜。 三年一场大梦,回头看才发现是南辕北辙。 裴纭将手机关了机,摒弃和外界的联系,蒙头大睡。他想,醒着时总会难过,稍不留神,两行清泪就顺颊而下,倒不如什么都不想,把一切交给周公。 许临曳在第三天才联系上他,电话刚通,那边大分贝的怒吼就顺着电波传来: “终于肯接电话了???你他妈能不能别一言不合就玩失踪???” 裴纭这三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此时仍然半梦半醒,说话也不太利索,他慢吞吞地挪开手机,小声说:“没有玩失踪,我一直呆在家里。” “......” 许临曳稍稍冷静了下,为人师表,他自认向来是个温和的人,刚刚却不慎爆了粗。 “......这几天怎么了?” “也没什么,” 裴纭往嘴里扔颗薄荷糖醒神:“一些生活上的变动,需要适应适应。” 许临曳听出端倪,没继续追问,转移话题道:“你的画展筹备的怎么样了?” “应该差不多了。” 裴纭偏头看向他从画室搬出来的几幅油画,在此刻的他看来,画中的景物空旷又寂寥,徒增忧恼。 “行,” 许临曳准备收线,“不管生活怎么样,该完成的事情还是好好做,这次文森特先生也会来......相信你心里有数。” 文森特先生是来自巴黎的艺术家,同时也是卡佩斯大学的客座教授,德高望重,在国际上也颇负盛名。 “嗯。” 裴纭轻声应,开始盘算与往常不同的未来生活。 离开故土,远赴他国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 这几天贺知洲几乎没有消息,裴纭寄出的离婚协议书也如同石沉大海,半点波澜也没有。 裴纭专心整理行李和准备画展,等这次画展结束,他打算搬出去,房子交由贺知洲处置。 这不是裴纭某种财产上的退让,也不是离婚补偿,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在离婚之后与这个房子有牵扯,连转售也不想插手。 这间公寓是裴霍成给他们准备的婚房,此前裴纭和他的Omega父亲一直住在郊区的小公寓里。 由此可见贺知洲在裴霍成心中的地位,竟比得过枕边人——想来也对,一个身无长处的Omega情夫,对比能在政治上为裴霍成的事业添砖加瓦的年轻人,大佬做了显而易见的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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