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丧的模样看的储西烬有点心软,最后还是松了口。 “来吧。” 得到允许,贺年很快又重新凑到储西烬身旁,像个小痴汉似的,想要搭个话,说F市的冬天好冷啊,说他生在南方,没见过这么冷的天气,也没穿过秋裤冻的直哆嗦,说他下次还在保安室里烤小太阳等他下班。 那点小心思全部写在脸上。 吃了退烧药,储西烬仍觉得头疼。 他想着在十二点之做完所有计划,直到两个小时过去,眼睛里全部是红血丝,头痛再也受不住似的,他就着冷水吞下去几片白色的药片,倒在了床上。 贺年端着姜茶在门外徘徊,敲了书房门,里边却没人应声。 他有些担心,着急忙慌的推开卧室,床头台灯亮着淡淡的光,储西烬就那么和衣侧身躺在床上,也没盖被子,双眼紧闭,呼吸迟缓,看上去很难受。 伸手一摸,额头烫的吓人,完全不是正常的温度。 “先生,你发烧了!” 贺年起身要去找退烧药,却突然被人抓住手腕,储西烬掀开眼皮,声音沙哑: “我没事,已经吃过退烧药了,睡一觉就好。” 时间实在是太晚,又正好赶上周末,江景别墅这边距离市医院很远,贺年最先想到闻知儒,可他现在根本没有闻大哥的联系方式,再加上储西烬完全没有去医院的意愿,只能先观察情况。 他端着小瓷碗说:“我煮了姜汤,先生,你喝一点吧。” 储西烬点头,他坐起来搓了下脸。 “这么晚,麻烦你了。” “一点都不麻烦。”贺年露出那种有点困倦,看起来又软绵绵的笑容,好像要融在暖黄昏暗的光影里,等男人喝完后,他顺手拿起床头放着的那本纯英文版的百年孤独,轻轻抚摸有折痕的那页,温声说: “先生,我为你读两页书吧。” “嗯......”储西烬已经进入昏睡状态,快听不清贺年在讲什么,只凭着模糊的意识应和。 直到房间里静的只剩下纸张翻页的声音。 储西烬睡的并不安稳,没多久便开始第一轮发热,贺年把毛巾用冷水打湿,又拧干敷在男人额前,每隔五分钟换一次,后半夜好不容易退烧又开始发冷。 台灯还亮着,贺年轻手轻脚睡到床榻上,和储西烬面对面躺下,摸摸他的脸颊,又摸摸他的眼皮,最后拥住男人钻进他怀里。 大概过了一分钟以后,储西烬寻着热源,接着手臂环住贺年的腰,隔着绵软布料感受到皮肤的温度。 他又开始做那个奇怪的梦,但却并不排斥,甚至有些眷恋梦里的美好,就好像从无尽的焦躁愤怒中窥见了一点光。 第二天早上储西烬先醒,头脑中的钝痛已经退去,刚要起身就被怀里暖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下巴,有点痒,昨夜的记忆回笼,不知道是不是跟梦境有关,他侧了侧稍稍有些僵硬的身体,头一回有点不知所措。 窗帘缝隙射进来朦胧光线,贺年睡的安稳恬静,密密匝匝的睫毛搭在一起,他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少年软软的脸颊,好像还能闻到淡淡的沐浴乳香味。 指尖还残留着温度,储西烬企图把刚刚的触感从脑海中抹去,可惜未能如愿。 许是他手凉,贺年闭眼皱着眉毛从嗓子眼里挤出两声哼哼,润泽的红唇轻抿,是漂亮的水红色,他往男人温暖宽阔的怀里拱了拱,不动了,那种依赖感就像是日积月累的信任。 毫无防备,没有戒心。 一丝涟漪从男人心中划过。 已经过了七点半,储西烬掀开被子下床,转头发现贺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还早,再睡会儿吧。” “嗯,好困......”贺年语调飘忽,模样看着迷瞪瞪的,显然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他软着嗓音咕哝: “老公......” 储西烬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床上的人已经又闭上了眼睛,很快只剩下绵长的呼吸声,他静静看了会儿才起床。 一回生二回熟。 之后的日子贺年经常出现在别墅,从一开始的客房搬到了二楼的次卧,如果遇到雷雨天气,他就会抱着枕头站在储西烬门前,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含着忐忑与期待,说很害怕打雷,说一个人睡不着。 很正当的理由,储西烬没法拒绝。 他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但面对贺年,他发现自己似乎做不到。 其次储西烬还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他失眠焦虑的症状,在跟贺年同床共枕的时候完全被缓解,但那些梦境碎片却是越发不可控制,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欲。 公司里的情况彻底稳定下来,这次金融危机大量银行坏账增加倒闭,很多企业濒临破产,被恶意收购,储氏虽然经济遭受损失却没卡在命脉,储西烬刚结束会议就接到一通电话。 贺年参加运动会不小心受了伤,脚腕轻微骨折,人已经在医院了。 储西烬轻皱了下眉,迈着长腿往电梯口走,边询问:“接下来还有什么行程安排?” “下午跟亨特先生有个饭局。”赵乐川跟着进了电梯。 “推了,安排别的时间。” 储西烬这话说的不带任何犹豫,赵乐川认为事情很急迫,都已经做好临时出差的准备了,没想到老板真的是为了私事儿。 赵乐川毕恭毕敬:“好的,我这就让司机在楼下等着。” 路上堵了会儿车,到市医院差不多半个小时,储西烬想到贺年单薄的背影心里发紧,小孩受了伤,一个人在医院肯定可怜又无助,他不受控制的加快了步伐。 结果事情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明亮的病房里,围着好几个学生,贺年的脚腕已经被医生处理过,打石膏包扎了起来,建议还是住院观察两天,痊愈起码起码得一个月往上。 “你腿脚不方便,我看还是请个护工吧。” 林风翟一身黑色名片运动装,墨镜挂在衣服领口,旁边几个男生帮忙去接了热水回来,拿着药盒看说明书,贺年低着头很沉默,他完全不想跟林风翟有任何接触,可对方很不要脸,非缠着他。 “不用了,我还是回学校。” “那怎么行,刚才医生都说了要……” “......” 这时候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储西烬冷着一张脸出现在门口,男人气场过于强大,几个少年七嘴八舌的讨论声戛然而止,只有贺年眉开眼笑,他像是被失物招领的小动物,迫不及待想奔向主人身边,却又因为脚腕受伤了,只能干着急。 “回家住。” 储西烬大步过去,半蹲着握住贺年的小腿,已经提前问过医生情况了,骨折不算特别严重,不能走动,需要多休息一阵。 病房里因为闯入的男人而显得拥挤起来,几个学生不知道储西烬的身份,站在一旁看着,林风翟刚要开口就听见贺年欣喜的声音。 “叔叔,你终于来接我回家了!” 这句叔叔冷不丁呛了储西烬一下,原本就不算好看的脸色,倏地更难看了,大手微微用力收紧,他今年二十五不算老,可跟十六七岁的贺年比起来,整整差了快九岁。 刚办理完住院手续,现在又要出院,银色的迈巴赫在住院部楼下停车场里,显得格格不入,贺年全程坐着什么都没干,他看见储西烬跟他的几个同学交代了几句什么,又很快折返回来。 在此之前,林风翟调查过贺年的家庭,他以为花点钱就能把人哄到手,没想到贺年竟然还有这么个,有钱且身份不凡的叔叔。 十分钟后,那辆迈巴赫缓缓发动离开视野,留下几个学生面面相觑。 虽说扭伤不算很严重,但脚踝还是打了很夸张的石膏,大幅度限制了贺年的行动,下车时他搂住储西烬的脖子,被男人稳稳当当背起来,他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边,整个人都晕乎乎轻飘飘的。 学校里请了假,贺年就只能待在别墅里,储西烬安排了饭店每天送餐,只有赵乐川察觉到老板最近好像都没怎么加班,几乎是到点就走,实在是太诡异了。 晚上储西烬在书房一待就是三个小时,书桌上摆着策划书,他打开电脑准备着手做未完成的工作,已经是晚上11:38,贺年单脚蹦到门口趴着,小脸上不满: “先生,已经很晚了。” 储西烬正被度假村项目需要的审批手续弄的头疼,他喝了口咖啡,摘下眼镜说: “好,我知道,你先去睡吧,” “我想洗澡,脚腕上不能沾水,要你帮我。”贺年说。 储西烬轻微皱起眉头,他尽量克制着大脑传输的烦躁感,但语气依旧很僵硬。 “你下午刚洗过澡,别闹,现在就去睡觉。” 贺年看了眼男人那英俊成熟的脸,此刻沾染了疲惫,他垂下眼眸,挡住眼里的情绪,沉默地在门口站了会儿,眼眶渐渐也红了,满心委屈盛快要不下。 “我都看见你吃药了,那是治疗失眠障碍的。”他说着说着开始哽咽,努力控制酸意,眼泪还是控制不住,那些药他也吃过的。 “长时间吃会有副作用,记忆力会变差,会刺激胃吃不下东西,我不是医生,可我很担心你......” 储西烬反复深呼吸,看着小孩抽噎着越哭越厉害,后悔莫及,他连忙合上电脑追上去,贺年扭开皱起的小脸不让碰,储西烬沉默地帮他抹掉眼泪说抱歉。 这一晚男人早早上床,没有想象中的焦躁难安。 贺年换上了宽松舒适的浅色系居家服,他睡的歪歪扭扭,像是还在生气,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抱住储西烬的胳膊。 储西烬轻叹了口气,拨开贺年额头的碎发,拢好被子,克制住想把人圈在怀里的冲动,伸手关了台灯,黑暗中某个小被包滚了两下,这回储西烬没有再顾虑那么多,直接大手一捞。 两人依偎着一起入眠。 多年的生物钟雷打不动,可储西烬这次却多睡了三十分钟,他手臂揽着截软腰,贺年则是一个寻求被保护的姿势埋在他怀里,脑袋毛茸茸的,隔着纯棉睡衣将唇印在他心口上,温热的呼吸一点点蔓延开来。 他头一次生出了想要赖床的念头,就这样安静的躺着就好。 所有的画面好像都和那个梦境逐渐重合。 储西烬看了眼手表,他盯着贺年的睡眼看了会儿,轻轻触碰他的脸颊,又小心挪开胳膊准备起身,怀里的人醒都没醒就迷迷糊糊的嘟囔着什么。 “乖,没事,再睡会儿,我就在家里......”储西烬手一下一下抚摸着贺年的后背,可人还是睡眼惺忪的醒了。 “先生,我想去洗手间......” 窗外刮着冷风,雪花漫天到处飞舞,F市的冬天总是很冷,储西烬抱着贺年起床,小心避开他受伤的腿把人放在浴室门口。 “要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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