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脚好像有点问题? 唐力惊愕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祁珩,愣了一会儿,随之看到墙上的照片,恍然大悟,“你就是祁珩?” 昨天,祁珩去医院照了片,骨头已经基本长好,拆了石膏,开始尝试不用拐杖走路,但医生建议循序渐进,不要一下子用力过猛,更不要发生任何碰撞,以防出现变数。 所以祁珩现在走路就有些小心翼翼的,不敢两条腿平均用力,看起来就有些一瘸一拐的。 祁珩嗯了一声,淡唇色的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我刚才还没说完,唐先生要是实在不愿意填写信息采集问卷,也可以,但我们津渡心理不会接配合度这么低的来访者。大门开着,唐先生好走不送。” 唐力瞪着祁珩看了好一会儿,“我是听人家说你有多厉害多厉害,我才来的。你这是什么态度?” 祁珩毫不露怯地对上他的目光,勾唇一笑,“唐先生大概是希望看到我跪下来求你,你才愿意留下来是么?很抱歉,本诊所不提供这种服务。” “啪”的一声,唐力将中性笔摔在茶几上,飞了出去。 小舟吓懵了。赶紧捡起了笔,攥在手上。她看一眼老板,发现他一脸淡定,从容,神色丝毫没有发生改变。 珩总今天怎么了?他怎么和来访者对刚呀? 唐力又瞪了祁珩一会儿,眼神突然从充满敌意变成了惊恐绝望,配合他那张白皙明艳的脸庞,就显得楚楚可怜了。 “祁博士,我……需要你的帮助。” “欢迎。”祁珩脸上的威严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那半永久式的微笑。 唐力乖乖填写了问卷,虽然在看到“我是那种_______的人”一类的短语问题时,他仍会忍不住用愤怒的谩骂来回应。 “我操.你祖宗——” 唐力在还没来见祁珩之前,已经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长期未分化型)。 唐力的第一节咨询结束后,祁珩和唐力约定了一周两次的咨询频率,一次在周三,一次在周六。 唐力在会谈开始前,扭扭捏捏地和祁珩商量:“祁博士,我现在没钱,我知道你一次收费六百,能不能只收我六十?” 祁珩甫一落座,一瞬间的错愕闪过眼底,怔了怔,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回应这个来访者。 “祁博士,你一定要救救我,你不管我,我感觉自己会杀人,进监狱。” 祁珩平静的眼神落在这个红发男人身上,略一思忖,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嗯。”唐力露出一个热切的眼神,郑重地点了点头。 “但是,”祁珩话音一转,“等你经济条件变好了,你还是要恢复我的收费标准。” “嗯。”唐力从嗓子眼发出一个声音。 …… 祁珩给唐力建立了一个档案,白玉管似的修长手指在键盘上吧嗒吧嗒地飞速敲击着。 “尽管体重很重,但唐力还是拥有相当迷人的外表,并且穿得很像大学生。他的外表没有任何让人不愉快的地方,但是他传递出来的强烈敌意和惊恐绝望很容易让人感到攻击性的压力。他表现得非常偏执,人格组织处在边缘性水平的偏执-受虐型特征。 “唐力出生于一个中产家庭,家里有三个孩子,他是老大。他父母双方家庭中都出现过严重精神疾病的先例,一个自杀了,另一个病人智力水平持续几十年都维持在三岁孩童状态。 “唐力的父亲依靠房地产生意发家致富,但是基于某些不干净的手段牟取暴利。他很享受于满足带给唐力富足的物质生活,而且喜欢炫耀家庭的富有。唐力记得,有一次他们一家开着宝马在附近转悠,享受着他们自以为是的别人的妒忌。 “唐力出生的时候,他的母亲才19岁,根本没有准备好承担做一个母亲的责任。唐力出生后,母亲陷入严重的产后抑郁症,历时两年。由于持续感到疲惫不堪,她给婴儿的养育和照料,只是一种敷衍的监护式关注,她会让唐力在婴儿床上独自待上数个小时,即使是尿湿了床,或者哇哇大哭也不去管他。抑郁期间,她从未脱下她的睡衣,走出家门。外婆曾偶尔来照顾过唐力,这让唐力对外婆有很深的感情。 “前不久,唐力的父母分开了。唐力的父亲和寄宿在他们家的一位离异女士——她母亲的好朋友——在一起了。唐力说自己一开始很讨厌这个女人,但现在似乎接纳她了。他母亲和他父亲分开后,经济状况不大好,在一所职业中专做保洁,还时不时在商店偷一些日用品来补贴家用……” 忽然手机屏幕闪了一下,祁珩看了一眼,是护士苏芸发来的。点开一看,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朋友醒啦!!!」 「别忘了请我和护士站的同事们吃饭呀!」 祁珩唇角疯狂上扬,眼神乍现欣喜之色,一边打字一边说出了声:“太好了!!!没问题。” 赶紧发了个大红包过去,备注:「请大家喝下午茶,大家辛苦了。」 结束咨询后,祁珩迫不及待赶去医院看桑正阳。 半个月前,桑正阳已经从ICU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祁珩刚到病房门口,便听到里面好生热闹,似乎有很多人在房间里谈笑。脚步一滞,听了两耳朵,慢慢地走了进去。 满以为会对上桑正阳惊喜的眼神,结果却发现他像房间里所有闲聊吹水的病友一样,用同款迷茫、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好似他是个不速之客一般。 只有中间床的奶奶认出了祁珩,用一种高兴的口吻对祁珩说:“你来啦?大家都在这儿看他呢。都说他昏迷个把月了,还能醒来,真是福大命大。” 祁珩咧嘴笑笑,扫视了一圈从别的病房跑来看热闹的人们,缓缓地走了过来。 看热闹的人们自动让开,眼神都落在他的脸上,大概是难得看见长得这么英俊的男人,加之他的脚一瘸一瘸的,也就更加引起他们的好奇了。 旁边一个穿病号服的小姑娘附耳她的妈妈:“哇!这个哥哥长得好帅呀!” 她妈妈含笑点了点头,“就是腿好像瘸了。” 小姑娘眼神里也闪过一丝同情,扁了扁嘴巴,默默地打量着祁珩。 桑正阳一直盯着祁珩走近,眼神充满问询,嘴巴微张,挠了挠他那已经个把月没洗的头皮,头发已经留长了,胡子拉碴,颇有几分颓废的沧桑感。 祁珩见他一副“你哪位”的表情,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阿正,你醒啦?” 桑正阳点点头。 他醒来后,整个护士站的护士小姐都来看过他了,还有刘医生和顾医生。他们说他叫桑正阳,一个月前发生了严重的车祸,肇事司机已经死了。他在重症病房躺了半个月,又在普通病房睡了半个月,能醒来,真是奇迹。 他们给他做了一个全面的体检,发现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外伤也基本痊愈了,再留院观察一个星期,没大碍就可以通知家属来办理出院手续了。 护士小姐苏芸说已经帮他通知过家属了,并把消过毒、装在密封袋里的手机还给了他。由于待机时间过长,手机早已没电关机了。 他仔细地想了想,却发现自己对发生车祸之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感到一种恐慌,把这个情况告诉了自己的主治医生。 但刘医生说:“你之前发生车祸,头部遭受重击,造成颅内出血,昏迷了这么久,一时想不起过去的事情,也是正常的。你先莫慌,再等等,等适应了,也许就慢慢想起来了。” 真的会想起来吗? 桑正阳心里怀着巨大的担忧,但他没有告诉别人自己失忆了这件事。 “我渴了,你能给我倒杯水吗?”桑正阳尽可能表现得自然一些,他知道这个人大概就是苏芸口中的“家属”,否则隔壁床的奶奶不会认识他,必是他常来看我,所以她认得他。 祁珩怔了怔,嗯了一声,转身拿了在一旁的床头柜上的水杯,进去里面的洗手间,把杯子洗干净,拎起一瓶5L的纯净水,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来,喝水。” 正阳接过他的水,眼神撞上祁珩的眸子,还是觉得陌生,“谢谢。”抿了两口水,招呼祁珩坐下。 旁边围观的人群,见他们如此英俊,却又彼此疏离客气,有一个好事的大婶就忍不住向桑正阳打探道:“这位是你的什么人啊?” 祁珩怔了怔。心跳却莫名地快了起来。为了避免尴尬,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喝着。 桑正阳愣了愣,见众人都看着他,不编一个怕是蒙混不过去了。 他长得这么好看,又是我的家属,看样子比我小一点,大概是我的表弟? “嗯,他是我亲戚……唔。”桑正阳又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掩饰自己的心虚。目光悄悄投向祁珩,见祁珩除了略微蹙眉之外,也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难道不是表的,是亲的? “啊……是我弟弟。”桑正阳捧着水杯,看向众人,咧嘴笑道。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59章唐力二 众人喧闹了一会儿,终于被护士苏芸给哄了出去。 “各位大姐大哥小妹妹,快查房了,都回自己屋去。” 苏芸白嫩的双手插在护士服的兜里,敛去了刚才那种市侩气息,笑盈盈的看向祁珩,“谢谢你的下午茶。” “不客气。”祁珩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笑道:“刚才多谢你。” “没事。应该的。他们这群人就爱凑热闹,哪儿热闹就往哪儿钻。以后他们再来,你就告诉我,我来帮你们赶人。” 祁珩没说话,微微提唇,报以微笑。 苏芸又将目光落在桑正阳身上,“你见到他,认出来了么?” 祁珩眼神闪过一丝惊愕,看向正阳。 正阳瞥了一眼祁珩,又垂下眼帘,摇摇头,“没有。” 祁珩心里一沉,正阳果然是失忆了。 难怪他看我的眼神那么陌生。 所以,他现在真的不认得我了?就像老年痴呆的病人那样,明明看着自己的孙女在跟前,却认不出来她是谁? “阿正,你还记得你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吗?” 正阳一脸茫然地看着祁珩,随之哈哈大笑,“不可能。你一定是欺负我失忆了,想把自己的儿子塞给我养,是不是?” 苏芸一本正经地插了进来,“不是,桑先生,我真的看到祁先生领了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来看你。那个小孩子叫桑禹。跟你一个姓。祁先生没骗你。” 正阳愣了愣,又敲了敲头,眼角浮现一层焦虑,“可我……可我分明还是个处男呢,我怎么可能会有儿子?” 苏芸扑哧一笑,脸上泛起红晕,说话时眼神不好意思再直视正阳,“这……我也……不太懂。问刘医生吧。”说完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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