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蔓听了这话,安静了。她反复咂摸着这话的意思,他对她也不是全无好感,只是心里有屏障,使他动弹不得。对,一定是这样。 忽然,费蔓感到肚子一阵绞痛,是熟悉的感觉。她心想,糟了,大姨妈来了。 其实撑一撑,也许到学校教工宿舍了,还没真的来呢。可费蔓有心试探一下自己在这个男人心目中的分量,于是故意夸张了情势。 她假装十分难为情地说:“祁珩,我可能要来……生理期了。我肚子疼得厉害。你能不能在前面的便利店停一下,我、我去买个卫生棉条,可以吗?”费蔓说着偏头看向窗外的夜色,显出相当尴尬的神色来。 祁珩怔了怔,他虽没遇过这种事儿,可他心里明白,她在试探他的边界。他又禁不住地想,卫生棉条是什么新产品吗?好像并没有听身边的女性说起过…… 可祁珩从英国学会了绅士的那一套,不好置之不理,于是他果真在路边停了车,并下车,亲自陪她去便利店买卫生用品。 祁珩在门口停下,让费蔓自己进去买,他在外面等着。 祁珩立在便利店前面的一颗香樟树下面,背对着商店。 天下事,有时候逃不过一个大写的巧字。 谁知施磊恰巧住在这附近,施磊从便利店买了一些肉包子、干拌面、泡面等吃的出来,他一抬眼便看见了祁珩清秀的背影。 他的心突突跳了两下,猛然地激动起来,他犹豫着向祁珩靠近,毕竟不敢相信祁珩会出现在这儿。他还没见过咨询室外的祁珩呢。 施磊嗓子眼有些发紧,他颤声唤道:“……阿珩?” 祁珩心里一惊,转过身来,看见是施磊,祁珩原本十分清冷的神色,顿时有些心惊肉跳。他透过橱窗看见费蔓正在排队结账,心里莫名发急,敷衍道:“这么巧,你也住在附近么?” ---- 作者有话要说: 祁珩:大大,你还能再偷懒点嘛?我不就相个假亲,你至于安排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偶遇吗?一次撞见俩?暗恋我的高中女校友?还有对我产生了移情的来访者?你脑子里全是坑吗? 木云木夕:唔……这不为了剧情刺激一点么?你消消气啊。可能之后还有更坑的。抱头爬走~
第13章施磊十三 施磊忽然有些窘迫地笑了。这一块比较偏僻,陈旧,自然比不得城区,可这是事实,藏也没用,只好假装坦然笑道:“对啊。阿珩,你来这儿,是来见朋友还是?”施磊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身往便利店看去,“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啊?一会儿可要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哦。”施磊快速地想了一圈,店里面并没有什么长得好看的男人,方才倒是进去了一个气质不俗的女人,莫非是她? 祁珩定了定神色,坦然道:“一位女性朋友。施磊,很高兴在这里遇见你,有什么事我们咨询室里再说,好吗?今天就不介绍你给我朋友认识了,请见谅。” 施磊怔了怔,一双敏感的眼睛黯了下去,心里也莫名有几分酸涩,他推测祁珩不想让他打扰他的女朋友,或是潜在对象。施磊过分机敏地点头,“行。那下礼拜一再见。拜。”匆匆转身,竭力装出一副洒脱的背影,走向黑得还不甚彻底的夜色之中,只剩一团墨黑的影子。 费蔓拎着塑料袋出来的时候,瞥见了施磊离开的场景,心里有些好奇。她捂着腹部,吸着气,走到祁珩身旁,声音弱弱地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刚才是谁啊?” 祁珩淡淡一笑,说:“没事儿。他是我的一个来访者。走吧。” 施磊走到前头,趁着夜色的遮掩,他躲到一个卖烤红薯的摊位后面,遥遥地注视着祁珩这边。施磊看着祁珩陪着费蔓上了车,祁珩还特意为她拉开车门,施磊只觉气闷,内心产生一种妒忌的感觉。施磊有一种被祁珩背叛了的感觉,怒火在心中燃烧,却又无能为力。施磊心想,要是他中断咨询,祁珩会怎么样呢?他会紧张吗?还是无所谓呢? 夜色终于还是淹没了人类。人们行走在大街小巷,和一棵会移动的树没有什么分别。 祁珩回到家,洗漱完,已是凌晨一点。他换了深蓝色丝绸睡衣,坐在沙发上,发愣。 卫八趴在沙发靠背上睡着了,很安宁。 祁珩第四次查看靖苏的微信,上面写着: “祁珩,我喜欢你。你可能觉得我唐突,我也这么觉得……其实我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关注你了。高中的时候,我就对你有感觉,这件事我对谁都没说过。每次远远看见你,我都会紧张,虽然我们之间从未说过一句话。毕业这么多年,我还时不时想起你,虽然记忆中的你还是当年青涩的样子。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的样子明媚得就像青春的颜色,太美太好了。我不敢奢望,此生还能再遇见你,真的…… “那天在电梯里遇见你,我真的太激动了,激动得忘了形,和今晚一样。我看到你和她一起吃饭,你看她的眼神充满爱意,我知道你喜欢她;可我的心好痛,我这辈子还没这么心痛过,心痛得想哭而又没有立场哭,于是又一次做出了轻薄的举动……你一定觉得我是个轻薄的女人,我竟无法为自己辩解。但如果,你愿意了解我,你会发现我其实是蛮矜持的一个人…… “今夜我借酒遮脸,反正我脸也丢在西餐厅了,我只想告诉你——我对你卑微而真挚的喜欢。” 祁珩喃喃自语道:“我到底是哪个眼神充满了爱意嘛?”他被气笑了,看了一眼睡得很熟的卫八,忍不住伸手盘了一下它的圆圆的脑袋,撇着嘴说:“卫八,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羡慕你,不用出门,不用sosial,不用感到内疚,不用感到痛苦。还有人专门给你投喂、铲屎……” 卫八睁开圆圆的猫眼,很嫌弃了盯了铲屎官一眼,“喵呜——”了一声,声音尖锐急促,很明显对自己被铲屎官搞醒很不爽。 很快,卫八又睡着了。 祁珩很是犯愁,不知该如何回复才是合适的。一天之内惹了两个女人,他隐瞒自己性取向造成的麻烦无穷无尽,他不确信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被施磊撞见,让他误会自己喜欢女人,也许并不是一件太坏的事。这样或许可以帮他尽快摆脱对自己的移情反应吧。 祁珩脑海里忽然又不自觉地想起了一个人——张俊尧,已经四年没有联系过了。 分手后,祁珩曾和张俊尧说过,不要删除联系方式。因为这样就意味着十年的感情白谈了,太残忍,人生不该如此荒凉,薄情。张俊尧答应了祁珩,永远不删除彼此的联系方式。 分手四年,祁珩每隔半年就去验证一下,他悄悄给张俊尧发起转钱的试探,以确定对方有没有删除他的微信好友。那时张俊尧还在。祁珩去英国读书,发朋友圈,张俊尧从来不点赞,也不留言,就好像他从来都不用朋友圈一样。回国前夕,祁珩又一次向张俊尧发起转钱的试探,却终于被系统告知:你不是收款方的好友。 张俊尧到底还是食言了。 祁珩很愤怒。背弃感情的人是他,背弃他们之间最后的羁绊的人还是他,他根本不值得他牵挂。于是祁珩一怒之下,删除了张俊尧的□□好友,删除了他的手机号码。那个手机号码,也不知还能不能联系上他,但祁珩决心都剪断,统统不要了。他要让张俊尧彻底滚出自己的世界。因为他不配。 同张俊尧分手之后,祁珩把自己包裹起来,再没有爱过。他决心再也不爱任何同性了。因为他们的爱,总是脆弱而易变,风流云散,没个定性。从他温和的父亲,到青梅竹马的张俊尧,都让他很失望。然而,他出色的样貌让他无法平静地工作生活,而不被打扰。他越是选择隐藏自己的一切性魅力,性取向,人们对他的兴趣就越是浓厚。 他该怎么办? 祁珩心里明白,要解开他心里的结,他只能去找张俊尧,他得和他好好聊一聊当年的那件让他们分手的事。当时分手分得太快,太不理智了。 虽然分手这么多年,可祁珩没有一天不想去联系张俊尧,一年一年,一天一天,他全靠了对张俊尧背叛的愤怒才维持住了冷漠的姿态。 祁珩的坚持还有赌气的成分,因为张俊尧居然能够忍得住从不联系他。分明是他做错了…… 夜越深了,昆虫的尖细的鸣叫声正热烈地演奏着。祁珩躺在床上,想着和张俊尧面对面交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想着想着,脑子又滚烫了起来,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清早,祁珩驱车到张俊尧家。 张俊尧家只有一个老人,是张俊尧的爷爷。老人睡眠少,很早便起床了。他见到祁珩,吃了一大惊,他咕哝着说:“你怎么这么早?你、你是……?年纪大了,叫不上名字了,请不要见怪。” 祁珩扫视了一下屋里,忙说:“爷爷,我是祁珩。……俊尧不在家里吗?”俊尧这个称呼,祁珩已经四年多没叫过了,猛然一叫,祁珩竟感觉不习惯。 “噢……祁珩……对对对,是叫这个名,我记得的……你考了个名牌大学,有出息。不像张俊尧……他把自己的人生毁啦!彻底毁啦!”老人讲着话,眼神中流露出深重的痛苦之色,白色的唾沫星子也溅了出来。 “他没和家里联系吗?” 老人摆了摆手,一脸的伤心,叹息着道:“自从四年前,他被诊断出感染了那病,他就从家里拿走了一大笔钱,从此就消失了。也不和家里联系,也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 “没报警吗?” “怎么没报警?他成心要躲起来,谁也找不到他。警察也不能总是盯着这个案件不放,一拖二拖的就没下文了。” 祁珩离开张俊尧家里的时候,爷爷拉着他的手说:“祁珩,以前你们两个最要好,总是形影不离,要是你有他的消息,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们全家人都很挂念他。”祁珩沉重地点了点头,应下了。 但祁珩实在不知道去哪里找张俊尧。 也许十六个月前,张俊尧还没有删除他的微信好友的时候,那是他和他离得最近的时候。现在,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断绝了,人海茫茫,连警察都无能为力,祁珩又能去哪里找? 回到诊所,祁珩要面对的,是新一天满满当当的咨询。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祁珩结束咨询之后,他开始开着车,满宁城的大街小巷的同志酒吧转悠。他期望着,用这种笨办法,也许能撞到张俊尧呢。虽然他心里更希望的是,张俊尧最好不出现在任何一家酒吧。这样至少证明,他还是那个正直善良的张俊尧,他宁愿忍受孤独,也绝不将风险转嫁给他人。 这天是周六,祁珩结束了谢奇玮晚上七点到七点五十的咨询,整理好咨询记录,便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祁珩开着那辆勃垦第红电动汽车在一条僻静的路上转悠。瞥见右边的巷子口有一家不太起眼的酒吧,影影绰绰的看见一些人,祁珩下了车,走过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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