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礼。” 是一位磁性的男人声音。 殷礼回身一看,傅天麒正穿着黑色的西装,身姿笔挺的站在他的身后。 二月初的暖阳照在傅天麒的身上,与在精神病院中所见的样子相互重叠着。 殷礼有些慌神,他薄唇轻颤着:“傅……傅伯伯?” 他上次见傅天麒是在精神病院,也是傅清韫第一次带他去见家人。 殷礼清楚的记得,这是一个喜欢向日葵的健谈伯父。 “嗯。” 傅天麒笑着走近殷礼,伸手搭靠在他的肩膀上,目光依旧慈爱温柔,只是手中少了向日葵。 “小礼瘦了很多,是不是最近吃的少了?” 傅天麒说。 殷礼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一下就湿了,或许是想到了傅清韫,又或许是想到了二十八年来从未关心过他衣食住行的亲生父亲。 “没……没有,伯父怎么来了?” 殷礼的嗓音有些哑。 傅天麒望向远处的傅天戈,嗓音坚冷,“来替清韫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殷礼似懂非懂。 “小礼。”傅天麒垂眸看向殷礼。 “得多吃点,他会心疼你的。” 殷礼眼底的泪珠溃散,如雨点般坠下。 他在心里否定了傅天麒的话。 傅清韫不会的。 不会心疼他的。 傅清韫死在他怀里的时候,甚至不愿意让他擦泪。
第66章 再叫一声 远处,看见傅天麒的傅天戈面色大变。 他疾步走了过来。 傅天麒拍了拍殷礼的肩膀,“小礼先回去吧,等过两天有空来云阁找叔叔叙旧。” 殷礼知道这是云阁的家事,他在这也不合适,点头离开了。 殷礼走后,傅天戈走到了傅天麒的面前。 “大哥,你病好一点了?” “你很不想我好?”傅天麒嗤笑一声,“也是,当年往我水里加致幻药的人,就是二弟啊。” “……哥,你都是从哪听见的这些?” 傅天戈的脸色更差,但面上做出的震惊和狐疑堪称天衣无缝。 傅天麒从口袋中取出一个透明封袋,里面有一颗看起来放了许久,有些发潮的药丸。 “二弟,天凌的腿也是拜你所赐吧?” 他阴寒的目光扫落在了傅天戈的肩头,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直面而来,傅天戈的手心里直冒冷汗。 “……” 傅天戈不做回答。 傅天麒却继续道:“八年前,是你派人绑架了清韫,将他卖去P.E。” “七年前,他从殷家离开时,是你找人斩草除根想撞死他,却意外帮他恢复了记忆。但那场车祸夺走了他引以为傲的嗅觉。” “除夕夜,是你教唆的殷文青让他撞伤殷礼,加重清韫的病情,你也没想到阴差阳错直接取走了他的性命。” 傅天麒的每一个字如同一把利斧,在冰面上一下又一下的凿着。 每一次的挥动,撼动冰川。 “大哥说这些可是要证据的,不然可就是污蔑了。” 傅天戈面色坚冷,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 “你真是疯了!到现在你还是不认错?”傅天麒近乎咆哮的低吼着,眼底失望与怒火相燃。 傅天戈只是笑笑,不以为然。 傅天麒从口袋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书信,拍在了傅天戈的胸膛上。 “这是父亲给清韫的遗书,你好好看看吧!” “遗书”二字,让傅天戈的心头一颤。 他展开信封一看,熟悉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信上写: 清韫,若日后云阁穷途末路,那就多听听你二叔的。 你二叔虽无心香道,但他想为香水产业提供原料也是为了云阁未来。他说的也无错,云阁百年基业不能毁在你我手中。或是我迂腐,总不认同他。 香道是爷爷的心结,爷爷希望香道传承百世。可如今非遗传承已经不足以养活云阁上下,纵然让香道师心寒,可我们终归要考虑千人的生计。 云阁不仅是养着三千香道师,更养着三千多个家庭。 你二叔心浮气躁,恐难传承香道。我对他严苛,也是想磨砺他的心性,但没想到物极必反。 待你坐上云阁家主后,他若是心有怨恨,你也别怪他思想偏颇。 他是名合格的家主,但不是名合格的香道师。 若他仍在云阁,万事为云阁考虑,你也可将云阁托付给他。 他会带领云阁走下去。 …… 看完信后,傅天戈轻嗤一声。 旋即,他将遗书撕的粉碎。 “好一个对我严苛,为了磨砺我的心性。” 过往的种种记忆,一股脑的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昔日,他十七八岁时就发现了香水产业的兴起,他兴奋的拿着能搜寻到的香水企业利润表捧到了傅严面前,和他说未来香水必将是主流。 可他却被傅严痛骂呵斥,让他在祠堂罚跪了三日。 此后七年,香水的发展是飞跃式的兴起,京城各家香料产业的原料厂赚的盆满钵满,唯独云阁。 作为京城最大的香料世家却日日在走下坡路,近年来云阁制香的人也不再是,更多的是暴发户,是附庸风雅之辈。 于是,他再次向云阁提出了为香水提供原料的法子,却依旧迎来了一顿呵斥。最后,他才剑走偏锋,想将所有人都拉下马。 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挡着他的路。 他虽心狠,却从未真的想要过傅家人的性命。 傅清韫是唯一一个,因为他和傅严一样,总碍着他的路。 但傅天戈从未后悔。 重来一次,他只会更狠。 “傅天戈,去自首吧。” 傅天麒冰冷的嗓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傅天戈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与地上的遗书一同落地。 他不说话,只笑。 笑的癫狂,整个身体都在剧烈的抖动。 傅天麒越过他进了云阁,他令仆人将一切都恢复如初,如傅清韫在时那般。 他已躲了近十年,如今,不想再躲了。 他得为傅清韫守住点什么。 ………… 晚上。 殷礼心情好了许多,晚餐都多吃了一点。 临近八点半时,他抵达了覃家。 他进去的时候,步子比从前要轻快许多。 但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阴郁再次涌了上来,将他的胸腔淹没。 “来了?” 慵懒的嗓音从远处传来。 循声望去,一个黑影正坐在沙发上。 “嗯。” 殷礼朝他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脱外套。 走到傅清韫面前时,只剩下了一件裤子。 傅清韫揭开腿上的毛毯,轻轻地拍了拍大腿,示意殷礼坐下。 殷礼跨坐在傅清韫的身上。 动作间,他不经意的蹭开了傅清韫的睡袍。 “额……” 殷礼的脸尴尬的有些发烫,他微微蹙眉。 从覃厉的角度看,会不会觉得他是故意的? 傅清韫将毛毯裹盖在了殷礼的身上,将他圈的严实。 “今天不做。” 傅清韫说。 “什……什么?” 殷礼有些震惊的瞪大了瞳孔。 他对覃厉而言,就只是一个工具。 现在覃厉却告诉他,今天不用。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这个工具失去了使用价值? 还是说,他们的交易要终止了? 殷礼眸色驳杂的思考着。 “你受伤了?”傅清韫忽然问。 “没有。” 殷礼答的肯定。 “我检查一下。” 傅清韫说。 说话间,微凉的指尖滑下。 殷礼被吓了一跳,傅清韫只手将他环在怀中,他的下颚搭靠在傅清韫的肩膀上,被突如其来的冰冷惊的轻吟了一声。 殷礼赤红着脸,找着借口,“你手很冰。” “有些肿。” 傅清韫淡淡道。 今天他回覃家时,管家和他说殷礼的脸色不好,离开覃家时,姿势也有些怪异,可能是受伤了。 殷礼:“……” 傅清韫:“再叫一声。” 殷礼:“……”
第67章 去云阁看你亡夫了 殷礼咬紧后槽牙,抵靠在傅清韫肩膀上的下颚重了几分力道。 仿佛随时要抓狂咬人。 傅清韫扣住他的后颈,拎猫似的警告道:“以后别咬我,我又不欠你什么。” 殷礼:“……” 他没好意思接话。 他确实咬了他许多次。 是覃厉总故意折磨他,只为了听他的呼吸。 他被惹怒了,总得发泄和报复。 但覃厉确实不欠他什么,而且他咬的很重…… “不说话?” 傅清韫的手指摩挲着,酥痒的触感伴随着疼痛感交织而来。 殷礼:“……” 他咬紧后槽牙,“不做的话,我能回去吗?” 傅清韫反问他,“我明天能不去殷家吗?” 殷礼:“……” 他沉默着想从傅清韫身上下来,却被摁住了双腿,“我只说不做,没说不做点别的。” 殷礼:“……那你想做什么?” 他认栽的跪坐着,脸上涌动着一丝不耐烦。 傅清韫从浴袍里取出一支药膏,亲手为殷礼涂上。 冰凉的药膏让殷礼浑身不适应,尤其是跪坐在覃厉的身上,面朝着他。 殷礼总觉得有些别扭,但更多的是羞耻。 “今天去云阁,看你亡夫了?” 傅清韫忽然道。 殷礼:“……与你无关。” “放不下他?” 傅清韫继续问。 殷礼:“我没资格说这些话。” 从他将傅清韫一次次的抛下开始,他就没资格说放不下。 “确实。” 傅清韫认同道。 殷礼嗤笑一声,“覃先生似乎对我的感情生活格外感兴趣。” 他的手指顺着傅清韫的肩膀一路延伸到了脖颈,一把扣在掌心,冰冷的嗓音从他的唇内一字一字砸下。 “覃先生,你喜欢我?” 傅清韫低低笑了,“殷少爷是自恋狂?” “我只是在提醒你,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这场交易结束,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殷礼松开了捏在傅清韫的脖颈后的手。 等交易结束,他就会去陪傅清韫。 殷礼从未真的觉得覃厉喜欢他,但他能感觉到这几天以来覃厉对他的情绪转变。 他知道覃厉一定以医治作为交换“玩弄”过不少人,最多只是对他产生了兴趣而已。 但没有什么比被覃厉这样的人盯上来的更吓人。 他得警告覃厉,不要打他的任何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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