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殷文青在他眼中从头至尾只是一个刺激殷礼的工具,也是一个备选。 现在殷礼回来了,殷文青再无可能真正的进入殷家。 豪门从来就没有这么简单。 殷九海,是个合格的商人。 这一点,殷礼最清楚。 ………… 文家。 殷文青一回家就开始发火,一通摔砸。 文曼知道,这个时间点,殷文青应该在公司上班才对。 不应该突然回家的。 现在一回来就开始发火,肯定是遇到了事。 在她的一番盘问下,文曼才得知了公司的事。 但文曼的脸上并没太多的情绪。 像是早就猜到了似的。 “妈!你怎么都不急啊?”殷文青有些不解。 现在,殷九海让他喊他叔叔又把他赶出公司,什么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他好不容易来的京城,好不容易过上这种生活,他不想回到的那个破旧不堪的小县城! “急有什么用?”文曼冷哼一声。 “殷九海是什么人,我最了解。” 从多年前,殷九海为了接手殷家,将她赶出京城时她就知道殷九海从来不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在一个商人面前谈感情,是最可笑的事。 这次被接回京城,她对殷九海没再抱有过任何感情上的期待。 她只想下辈子衣食无忧。 但殷九海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绝情。 既然如此,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殷文青有些焦虑。 文曼眸色微动,眼中戾气闪烁,“你明天去和他道个歉。” ………… 殷家。 殷礼回家的时候,何欢也在。 何欢正在和林曼华挑选婚纱,见殷礼回来了,拉着他一起挑,殷礼连眼皮也没抬,敷衍着随手指了几件就上楼了。 他上楼的时候,给姜璐璐发了信息。 殷礼:【上次说的事怎么样了?】 姜璐璐:【搞定了,就在你婚宴当晚。我找的朋友是刚回国的,傅清韫肯定不认识。】 殷礼这才颓然松了口气。 殷礼:【谢谢。】 姜璐璐:【不客气,你的婚宴我就不来了,反正早晚要离。】 殷礼:【……】 他无奈的将手机放到一边时,何欢进来了。 “殷先生。” 何欢手中端了杯茶,放在了床头柜上。 “有事吗?” 殷礼眼底掠过一抹不耐烦。 “那个……我姐姐的医药费……” 她的嗓音弱弱的,听着娇楚可人。 “要多少?”殷礼嗓音淡漠。 “一百万。” 殷礼拿起手机给她转了账。 “我们之间是雇主和受雇人的关系,只要你对外扮演好贤妻的身份,在金钱上的所有事你都可以和我说,包括你们家公司的事。” 殷礼的嗓音淡漠。 “谢谢殷先生。” 几滴泪顺着何欢的眼角滑落,砸在了地上。 殷礼始终无动于衷。 他不喜欢看别人哭。 烦。 但傅清韫不一样。 许年也不一样。 “他们”不会哭。 ………… 三天后。 晚上,高级酒店大堂。 殷礼的婚宴如期举行,现场宾客满座。 来的,都是京城的各路权贵和商业场上的大亨。 临近仪式前,殷礼将手机给关机了。 他害怕自己犯贱给傅清韫打电话。 也怕傅清韫给他打电话。 在后台时,林曼华来了。 她遣散房间里的人后,从口袋里取出一封红色的婚书。 是她之前答应给殷礼的。 殷礼接过时,手都在哆嗦。 “谢谢奶奶。” 殷礼哑着嗓子说。 他没敢打开看。 他如视珍宝的将婚书塞入西装口袋中放好。 林曼华伸手拨了拨殷礼额前的碎发,见他面上并无喜悦,林曼华的眼角微润。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错了。 “开心点,就算不喜欢也别让何欢太难堪。” 林曼华为他正了正西装领带。 “嗯。”殷礼说,“奶奶,你说我和他还有以后吗?” 林曼华的手一僵。 “有的……一定有的。” 她答的肯定,其实她比殷礼还没底。 与此同时。 酒店门口。 一辆黑色的库里南正停在角落里。 “少爷……”宋叔望着身侧双眸猩红,整整两日未合眼的傅清韫,眼里满是心疼。 傅清韫望着窗外皎洁的悬月,他勾唇,浅浅笑着。 “宋叔,月亮好圆。” “少爷……今日是上弦月。” 一点也不圆的。 是泪水朦胧了傅清韫的视线,月光散成了光圈,所以瞧着圆。 “是吗?”傅清韫笑着摘下了眼镜,用丝帕擦了擦眼眶。 泪水被擦拭的干净。 但,还是很圆。 和他们八年前初遇那天一样圆。 “少爷,你想进去就进去看看吧?别这么为难自己。” 宋文劝说着。 傅清韫摇摇头,“我没有请柬。” “他没给我发请柬。” 甚至,还想将他骗开。 或许是在怕他打扰婚礼吧。 他不会的。 他希望他幸福。 不管和谁。 想到这,傅清韫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这一次他咳嗽的时候,胸腔里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那张惨白的脸,在黑沉的夜里虚弱的骇人。 黑色血,一滩又一滩的浸透着他的丝帕。 今夜,已经咳脏了四条丝巾了。 他才在这待了一个小时。 从前一天都咳不了这么多的。 “少爷,走吧……算宋叔求你了!” 宋叔望向他的眼神中充斥着太多的情绪,但心疼居多。 傅清韫像是没听见似的,“你说一会宴会结束,他会带着新婚妻子回殷家吗?还是住在这?” 宋叔沉默着。 他知道傅清韫不会走了。 傅清韫望眼欲穿的盯着酒店大堂的门,眼睛都不舍得眨。 倏地,一道愠怒的嗓音从远处传来。 “傅清韫!你疯了吗?”
第43章 婚礼变丧礼 傅清韫循声望去,顾时远的身影在后视镜里逐渐放大。 一张盛怒的脸趴在了车窗上。 傅清韫眸光骤冷,寒霜裹上那张矜贵的脸。 他回头看向宋叔,宋叔颔首认错,“抱歉,少爷。” 是他自作主张打电话请求顾时远来的。 除了顾时远,他想不到任何人能来劝傅清韫。 顾时远望着他这张毫无血色的憔悴的面庞,气的在车窗外徘徊了两步,才对着宋叔道:“宋叔,我和他单独聊聊。” 宋叔会意下了车。 顾时远坐上车的时候,只手靠在方向盘上,整个身侧着,眼神直勾勾的望向傅清韫。 “殷礼在京城的名声一贯如此,他身边花边绯闻无数,你和他才认识几天?这就非他不可了?傅清韫,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认识的傅清韫,行事沉稳有度,遇事果断凌厉。 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我认识他好多年了。”傅清韫说。 “八年三个月零七天。” 他记得清楚。 顾时远的身体一僵,满脸的困惑。 他掐着手,算了算时间。 “八年……?” 这个时间点,正是傅清韫失踪的时间。 也就是说。 傅清韫失踪的那一年里,遇到了殷礼? “八年前,他将失忆的我买回了家,当了我的小少爷。” 傅清韫哑哑的笑着。 八年前的记忆如被浇灭的火,记忆的画面风卷重燃。 那时,他是个失忆的小保镖,什么都不懂。 只知道殷礼是他的恩人,是他的救世主。 是他的少爷。 而他,是小少爷的狗。 一条用完就被抛弃的野狗。 他原以为,如今他成了云阁之主,成了荣耀无限的首席香道师,成了香料世家的传承人,便不会再被抛弃了。 但他错了。 记忆伴着羞辱的刺痛,傅清韫捂着唇又咳血了。 八年前的事,他从未和任何人提过。 包括顾时远也没说过。 顾时远更不解了,“你们一起待了一年?在殷家的时候他认出你了?你当初为什么离开他?” 七年前,傅清韫回到云阁的时候满脸的阴郁。 像是经历了什么重大挫折。 他问过傅清韫许多次。 傅清韫都没说,只答他:“我做了个很长的梦。” “不想说。”傅清韫冷冷道。 七年前的那场笑话,他不想说。 “那我去问他!他妈的喜欢女人还来玩你的感情,自己倒是全身而退了,他想逼死你吗?” 顾时远作势就要下车。 但被傅清韫喊住了。 “回来!” 傅清韫怒喝的时候,又咳嗽了两声。 顾时远见他动怒后,咬紧了后槽牙,冷着脸重新关上了车门。 傅清韫说,“帮我个忙。” 顾时远来了兴致,“劫婚吗?我马上给你摇人!你放心我有的是人脉!” 傅清韫笑着从西装口袋中摸出了一条泛黄的丝帕,紧紧地攥在掌心。 他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把这个烧给我。” 顾时远:“………” “傅哥!这事我做不了。” 他扭回头,不再看傅清韫。 “你知道我撑不了几天了。” 傅清韫说话时气若游丝。 “我不知道。”顾时远透过车的室内镜瞥了眼傅清韫,“我还是找人把殷礼绑了送你吧。” 他知道傅清韫身体不好。 知道他咳血。 也知道他没多少日子了。 他可以想办法把殷礼绑了,但这事他做不了。 “这是我的丝帕,我不舍得留给他。” 傅清韫将丝帕塞到他的掌心,语气中透着几分恳求。 他在怨殷礼。 怨殷礼一次次的将他抛弃。 顾时远咬紧后槽牙,“你要是死了我立马就把东西送给他,我和他说你就是他的死忠粉、死舔狗,然后让他带着他的新婚妻子一起去你坟前蹦迪。” “保证你气的都要爬出来。” 傅清韫勾起唇角,淡淡的笑了,“那得土葬才行。” 他侧身乏力的靠在车窗上,眸光烈焰的望着酒店大堂。 他的阿礼,今天一定很俊。 他想看看。 最后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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