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身后传来一道像是被毒过的嗓音,“是顾总吗?” 顾时远不敢回头,“不是!” 男人脚步迈着往上走了两步,顾时远想跑,奈何双腿发软打颤。 “请问顾总在哪?”难听的嗓音再次传来,这次要比方才的近上许多。 顾时远僵硬着身子,一双黑色的皮鞋与修长的腿映入眼帘。 他的眸子微颤。 这腿怎么看也不是个大汉该有的。 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面白如玉的清冷脸,那双好看的黑眸中泛着冰冷的寒意,绯红的唇微抿着。 最为惹人注目的男人的一头长发。 乌发如缎,一条黑色的丝绸绑带将墨发高束,男人姿态清贵的半支着上臂撑在身前。 顾时远被惊的合不拢嘴。 如果不是男人的喉结,他完全看不出面前的是个男人。 太漂亮了。 比女人还要漂亮! 他颤抖着手,伸向男人,“你…你你你你好。” 男人瞥他一眼,眉头微蹙的伸手与他握了一下,但很快就抽开了。 不是嫌弃。 是高傲。 仿佛一切在他眼中都被视若蝼蚁。 顾时远一贯最看不得这种眼神,可此刻,他却被这张精美绝伦的脸勾住了魂魄,无了半分脾气。 “请问顾总在哪?” 楼今安嗓音冰冷,连句你好也不愿意回。 如巫婆般的沙哑嗓音将顾时远的思绪拉回。 顾时远正了正衣领,只手负在身后,清咳一声,十分郑重道:“我就是。” 楼今安的眼中闪过一抹质疑与嫌弃,面色有些僵硬的往后退了一步。 “楼今安,顾总,祝我们合作愉快。” 他勉强的从嘴角挤出一个笑容,难看至极。 顾时远并不在意,反倒盛情邀请了起来:“现在时间还早,你刚下飞机吗?一起吃个饭?” 楼今安的黑睫微颤了一下,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不必了,我一会有约。” “今天来就是和顾总打个招呼,等顾总的设计稿好了,可以再联系我。” 话毕,楼今安往顾时远的手中塞了张名片就走了。 清瘦的背影在他视线中逐渐远去,他趴在楼梯扶拦边,一直看着楼今安离开工作室,才后知后觉的抽回视线。 他在原地惊愕了三分钟,无比震撼的拍着手,“棒……太棒了!这三围、这头身比,简直比模特模型还要优越!” “造物主诚不欺我啊!” 顾时远一边喊一边回了办公室,一头扎进了设计稿里。 ………… 云阁。 饭桌上。 “阿礼,晚上我要出去一趟。” 傅清韫掀起眼皮望着对面的殷礼,嗓音中带着几分请求的意思。 殷礼正在夹菜的手一僵。 这满桌子的菜,是傅清韫做的。 但傅清韫一口没吃。 殷礼知道,他是在讨好他。 因为傅清韫不想带他去。 “随你。”殷礼的嗓音冷冰冰的,有些不太高兴。 “你生气了?”傅清韫温文儒雅的脸上神色一紧,深邃的眸底染上些许担忧。 他怕殷礼生气。 他也知道殷礼会生气。 因为从前的许年没有自己的生活,一心一意都是殷礼。 可现在的傅清韫不一样。 “生气有用吗?傅清韫,你做这桌子的菜,和我说要出去一趟……这些并不是征询我的意思,是你已经做了决定。” “而我,只需要服从就可以了。我们是没多熟,我追的你,吃你的住你的,你要出去不用和我说!” “你以后什么事都不用和我说!我没资格管你!” 殷礼“啪”一下将筷子按在了桌子上,碗里的饭还没吃两口,一桌子的菜几乎没动过。 他扭头就上楼了。 上楼的时候,他其实有些后悔。 他知道,现在的傅清韫没有许年的那些记忆。 傅清韫没多爱他的。 是他太小题大做了。 但他讨厌傅清韫骗他,瞒着他。 也不喜欢这种被藏着掖着的感觉。 这会让他觉得,他们的感情就是个错误。 殷礼上楼后,傅清韫轻咳了一下。 他当即用西装中的黑色丝帕捂住了嘴。 殷礼并未注意到,他上楼时的脚步很重。 傅清韫眼见着殷礼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中,他才缓缓地将嘴边的丝帕拿开。 在帕子中央,湿了一片。 浓郁的血腥味在他唇齿间蔓延开来。 他擦净嘴角,脸色惨白的盯着楼梯的方向。 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走路声。 “少爷,你又咳血了?” 一位满头银发的男人走到他的身后,心疼的替他顺着背。 “没…没事。”傅清韫伸手推开了宋叔的手。 宋叔给他倒了杯水漱口。 傅清韫的面色略有凝重,眼底的情绪驳杂。 是失落,是难过。 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离开云阁前,他重新盛了碗饭,夹了一些殷礼最喜欢的菜端到了殷礼的房间门口。 他的手轻轻地按在门上,思考了许久,仍是没敢敲门。 他今夜一定得去。 不能带殷礼。 站在殷礼的角度,确实该生他的气。 他将饭菜放在了门口,转身下了楼。 颀长落寞的身影,如初雪般裹着寒意,与黑影一同扎在了凉薄的夜色下。 宋叔替他拉开车门,护着车顶,送他上了车后才去驾驶座上。 临行前,傅清韫的视线隔着车窗,望向殷礼所住的房间。 房间里已经没灯了,他的眸色微暗。 傅清韫拿出手机,给殷礼发了个信息:【饭放在你门口了,记得吃。】 他的阿礼胃不好。 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一定要吃。】 是命令。 可他连个语音都没发。 那边的殷礼迟迟未回。 此刻,殷礼正站在窗前。 他凝着眸子眺望远方,视线中的暖黄色车灯渐远,眸中溃散的灯光化作一个个光圈,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回到床边坐下,拿起手机时才看见傅清韫的信息。 他的鼻尖一酸,给傅清韫回了信息。 殷礼:【在家等你回来。】
第19章 你还想骗我 * 天月楼。 这是京城最好的餐厅。 傅清韫坐在主座上,凝着眸子望着门口的方向。 身侧的宋叔神色微沉,时不时的抬头看一会腕表。 “少爷,傅二爷也太过分了,明明今天中午就到京城了,约好的晚上八点,现在都过去一小时了,人还没到。” 宋叔有些烦躁的站了起来,准备下楼看看。 但被傅清韫喊住了,“宋叔,不急。” 他神色淡漠的喝了盏茶,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 十年前爷爷走时,钦定了他为香料世家第五代传承人,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傅天戈的针对,也是情理之中。 宋叔气结,徘徊一会后,只能在位置上坐下。 宋叔是傅家的管家,原本是傅清韫爷爷的下属,自从老爷子驾鹤西去后,就成了傅清韫的左膀右臂。 他本来是要与傅清韫一起回国的,但国外的香料产地还有些事离不开他,所以今天才回来。 宋叔刚坐下,门口忽然传来了傅天戈爽朗的笑声。 “大侄子,真是不好意思,我晚上眯了一会一不小心睡过头了,这才来晚了。” 傅天戈手中提着一个檀木盒子,身后跟着几个膘肥体壮的男人,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明明是笑着的,可傅天戈的眸底分明藏了把透着寒光的刀。 “二叔,坐吧。” 傅清韫淡漠一笑,脸上并无太大的情绪波动。 礼物也是宋叔接的,他连站都未站起来。 “二叔知道的,清韫身体不好。” 傅清韫垂眸微微叹了口气。 傅天戈敛起笑容,坐在了他的对面。 “嗐,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大侄子还是要好好的养身体啊,傅家的香料产业可都交付在你身上了。你要是倒下了,傅家可无人能担此大梁啊!” 傅天戈说话时,眸子有一瞬没一瞬的往那个檀木礼盒里扫。 宋叔见状,在桌下用脚轻轻地踢了傅清韫两下。 这是他们的暗号。 傅清韫会意,笑着瞥了一眼傅天戈的带来的檀木盒。 “二叔给清韫带了什么名贵的香料吗?闻着很香。”他的嗓音淡淡的。 傅天戈的瞳骤缩,眼底掠过一抹异色。 “二叔给侄儿带来了一个礼物。” 傅天戈挑眉望向他,笑眯眯的扫着檀木盒。 宋叔在傅清韫的眼神示意下打开了盒子。 里头是干的藏红花。 傅清韫只是淡淡一笑,“干藏红花虽然名贵,但这些云阁也有,不知道二叔送的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傅天戈摸着下颚处的络腮胡,用舌尖顶了顶上颚。 “大侄儿,这檀木盒里还洒了一层香料粉,盒子是用四十种香料制泡而成的。” “加上这藏红花的味道,一共有近百种香味。现在你已经掌管云阁七年了,迟到的家族考验,也该例行了吧?” 傅天戈歪头,锐利的目光凝望而来。沉静的眸子下闪烁着几分轻蔑与嘲意。 傅家的云阁传承者必须是有能力的人,在接受传承时,必须经过家族的闻香与制香的测验。 需精准写出考核题目的香料品种。 还要制出与考核题目味道相似的香。 如若失败,云阁将要易主。 本来这些在傅清韫七年前回到云阁那天就该接受考验的。 但傅清韫以失忆为由,拖了七年。 现在,拖不了了。 “自然。” 傅清韫淡淡一笑,他从宋叔手中接过盒子,放在鼻尖闻了闻。 修长的指腹抹过檀木盒,轻轻地将粉末在指腹间推散开来。 他脸上平静如水,并无太多波澜,眉宇间隐有几分胸有成竹。 但这些,都是他想让傅天戈看见的。 傅天戈拾起桌上的筷子,夹了块肉到傅清韫的碗中,淡笑道:“侄儿,考验有七日,不急的,我们先吃饭。” 傅清韫笑着点头,将染了药粉的手负在身后,“二叔可要多吃些,这些都是侄儿特地为你点的。” 包厢里,气氛微妙。 期间,傅清韫起身去了厕所。 他刚到厕所时,用清水漱口,随后将指腹上残留的粉末抹在唇上。 舌尖扫过薄唇,他凝着眉感受着唇上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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