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禾丰出来,乔清许有一瞬间茫然,还没想好该如何消化“慢慢经营福至”这个选项。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竟是六伯爷打来的语音通话。 “喂?”乔清许按下接听键。 “小乔,你下午有空吧?”六伯爷说,“我们这边三缺一,你来凑个人头。” ……打麻将? 乔清许现在哪有心思打麻将? “不了,六伯爷。”他说,“我下午还有事。” “是要紧事吗?”六伯爷问,“不要紧的话就推了吧。” 乔清许不由觉得奇怪,姬家那么多成员连个凑数的都找不到吗? 他实在没这心情,索性委婉地拒绝道:“六伯爷,我跟姬文川已经分手了。” “什么?分了?”六伯爷显然还不知道这事,猛然提高了音量。不过他也只是惊讶了一瞬,便继续说道,“那你更得来了!不重要的事赶紧推了,来六伯爷这里,我等你!” 乔清许不想去姬家大宅,但又实在不好拂了六伯爷的面子。 本想着就当放松一下,结果当他跟着六伯爷来到姬家的棋牌室时,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来,小乔,给你介绍下,这个是文川的堂弟,叫姬文咏。”六伯爷说完,又对坐在麻将桌旁的年轻男人说,“这是乔清许,福至拍卖行的老板。” 叫姬文咏的男人站了起来,朝乔清许伸出了右手:“你好。” 乔清许不明所以地回握:“你好。” “行了,快坐吧。”一旁的大娘招呼道,“边打边聊。” 砌牌的声音在麻将桌上此起彼伏地响起,夹杂着六伯爷喋喋不休的介绍:“文咏平时主要待在新加坡,是做画廊生意的,培养过很多厉害的画家。他今年三十,比你大五岁,你们俩应该很有话聊。” 乔清许心里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坐在他右手边的姬文咏。 姬文咏跟姬文川长得有几分神似,只是他的穿衣风格偏美式复古,一身RRL的衣服很有老钱的味道。 他回了乔清许一个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尽管有些难以置信,但乔清许隐隐觉察到,这难道是一场相亲局? “文咏最近也刚跟男朋友分手。”大娘打出一张牌,气定神闲地说,“我们都觉得你们俩挺合适的。” 乔清许顿时陷入了混乱,明明六伯爷才得知他和姬文川分手的消息,这场相亲局是几个意思? 姬文咏倒是比乔清许淡定得多,还提醒他道:“该你摸牌了。” 乔清许自认已经能应付各种社交场合,但此刻还是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胡乱打出一张九筒,偏偏打到了姬文咏手里。姬文咏杠去九筒,估计也是想缓解尴尬,问乔清许道:“你在跟我堂哥交往吗?” “已经分手了。”六伯爷连忙纠正,“你们都不要有心理负担。” 乔清许要抓狂了,六伯爷这是在搞什么啊? “我没有负担。”姬文咏笑着打出一张牌,看了眼乔清许,“他很有负担的样子。” “我只是……” 乔清许正愁该怎么接话,棋牌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脸色阴沉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牌桌边,对着乔清许张口便是:“你在这儿做什么?” 乔清许简直莫名其妙,明明是六伯爷叫他来的,姬文川凶他干吗? 他没好脸地说:“我在相亲。” 是时姬文咏站了起来,拍了拍姬文川的肩,压抑着笑意说:“你来接着打吧。” 姬文咏如释重负地离开了棋牌室,六伯爷瞥了眼在牌桌旁坐下的姬文川,悠悠问道:“你下午不是要开会吗?” 姬文川仍沉着一张脸:“姬文咏那么花心,你们怎么好意思介绍给他?” “万一人家对小乔就认真了呢?”大娘说,“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说完,大娘又对着乔清许说:“你说是吧,小乔。” 乔清许专心打着牌,也没什么别的想法,随口应道:“嗯。” “啪”的一声,姬文川用力打出来一张七万,看向乔清许问:“你贷款贷到了吗?” “不关你的事。”乔清许碰下七万,打出一张幺鸡,又被六伯爷碰了去,恰好跳过了姬文川的摸牌轮次。 姬文川皱眉道:“他明显在做清一色,你还老给他喂牌。” “我故意的不行吗?”乔清许说,“你管得真宽。” “就是。”六伯爷喜滋滋地碰了牌,“你们都分手了,你还管人家怎么打牌。” 姬文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额头上冒起的青筋。 “话说小乔,”六伯爷说,“你贷款的事,也不是不可以来找六伯爷帮忙。” “不用了,六伯爷。”乔清许说,“我已经想清楚了,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慢慢攒钱就是了。” 也算是被现实打击到,乔清许放弃了一次性拿出一千万这个不切实际的目标。 他不想像他爸那样,为了理想罔顾现实,他决定以自己的方式坚持下去,而他的方式就是循序渐进,慢慢来。 既然坚持变成了一辈子的事,那也就没必要急于当下了。 “你想清楚了,”姬文川的语气突然柔和了不少,“怎么不来告诉我?” 乔清许不是没想过,或许以后有机会他和姬文川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聊当初两人为什么没能走到一起。 但这已经是之后的事了,他并没有想过要去找姬文川复合。 毕竟他单方面想清楚,不代表两人之间就没有其他问题,某人一进门就开始凶他,更是说明了这一点。 “为什么要告诉你?”乔清许说,“你是我什么人啊?” 姬文川拧眉:“好好说话。” 乔清许直接不说了,又喂了六伯爷一张二条。 这时乔清许的手机响了起来,见是安茉的来电,他微微侧身,接起了电话。 “查到那尊铜佛的来源了,是观妙寺被盗的镇寺之宝。”安茉一口气说完,应是听到了麻将的声音,问,“你丫还有心思打麻将呢?” ……观妙寺? 乔清许问:“其他还有什么消息吗?” “你要是有空就给我过来。”安茉没好气地说,“局里还是比较重视这事。” “好,我马上就来。”乔清许挂掉电话,对六伯爷和大娘说,“不好意思,我手头有点急事,得先走了。” 两个长辈也没说什么,只让他有空多来坐坐。 离开棋牌室后,乔清许沿着长廊往大门的方向走去。姬文川跟在他的身边,问道:“你去哪儿?” 他没回答,姬文川又说:“我送你过去。” 乔清许仍然没有应声,姬文川索性长腿一跨挡在他的身前,皱眉看着他道:“我在跟你说话。” “姬先生。”乔清许抬起头来,迎上姬文川的视线,“你能不能别老跟着我,你就没有你自己的事可以做了吗?” 姬文川头疼得不行:“你才是能不能别整天气我?” “你不见我就不会气你了。”乔清许绕过姬文川,径直离开了姬家大宅。
第76章 你再考虑下要不要追我 文物局大院乔清许路过过很多次,但真正进到里面来还是头一回。 宽敞的办公室里摆放着成排的办公桌,每张办公桌上都堆满了珍贵的历史资料,是乔清许随便路过都想拿起来看看的程度。 六月还没到开空调的时候,老旧的吊扇吱吖吱吖地转着,自上而下的风吹得桌上的书页哗哗作响。 靠近墙的那头,白板上贴满了对比照片,一个年轻男人站在白板一侧,对着围坐在四周的人说:“根据观妙寺和乔先生提供的照片,可以确定乔先生在日本看到的铜鎏金无量寿佛,就是观妙寺十二年前失窃的那一座。” 在讨论会开始前,安茉已经跟乔清许介绍过,这是他们组长,叫庄贤。 “观妙寺之前报过案,但没有抓到嫌疑人。”庄贤说着看向另一边穿袈裟的和尚,确认道,“是这样吧?贤普法师。” “是。”贤普法师点了点头,“观妙寺僧侣众多,那时候也没有监控。当时以为是外来人员作案,没想到竟是监守自盗,真是罪过。” “这尊铜佛在十二年前就失窃了,但直到十年前才出手,说明小偷很谨慎,现在想抓恐怕不容易了。”庄贤继续道,“贤普法师的意思是希望尽快把这件文物买回来,日本那边的情况乔先生最了解,恐怕要麻烦你做一下联络人了。” ……观妙寺要买? 乔清许惊讶了一瞬,说:“可我们有证据证明这尊铜佛原本属于观妙寺,就没有其他手段可以追回吗?” “这尊铜佛跟乾隆玉玺不同,不是一级文物,要政府层面出手还是比较困难,我们只能帮忙协调。”庄贤说道,“当然,观妙寺是我们锦城历史最悠久的寺庙,局里还是很重视这事。” “老大。”安茉举了举手,“我们不能考虑诉讼流程吗?” “根据乔先生提供的信息,这尊铜佛已经易手。”庄贤说,“如果算作‘善意取得’,那官司几乎不可能打赢。” “哎,也是。”安茉说,“就算官司打赢,对方也不一定归还。” “而且时间成本也很高。”庄贤说,“贤普法师还是想尽快让镇寺之宝回归。” “是的。”贤普接话道,“这尊佛像已经遗失十二年之久,我还是希望有生之年能迎接它回来。” 讨论会继续,庄贤又在白板上贴了一些作为参考的铜佛照片,说道:“这是这些年铜鎏金佛像的拍卖行情,观妙寺这尊无量寿佛,对方要价两亿日元,也就是一千万人民币左右,还算一个比较合理的价格。乔先生,我没说错吧?” “没错。”乔清许说。 “所以接下来就是筹款的问题。”庄贤又说,“贤普法师这边能够筹集一千万吗?” “比较吃力。”贤普说道,“我们可以向香客开展募捐,但一下子筹到一千万几乎不可能。” “那我们也尽量联系一些爱国企业家吧,能筹多少是多少。” 看着一屋子的人商量着如何筹集这一千万,乔清许只觉得坐立难安。 安茉显然没有向单位透露他是如何发现的这两件文物,所以在座的其他人都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爱国商人。 他大可承了安茉的好意,装作不知情,让别人筹款把这尊铜佛买回来。 但……这就不是他了。 “噌”的一声,乔清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其他人惊诧的眼神中,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愿意承担一半。” 庄贤不明所以地问:“什么?” “这一千万,”乔清许说,“我愿意承担一半。” 贤普法师感到不解:“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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