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被抓,”他蹲下身子,继续整理着行李箱,“你都没有什么感想吗?” “我爸被抓了,我还有干爹啊。”陶羽说道,“我干爹会管我一辈子的。” 其实乔清许想问的是,陶羽享受的优渥生活是建立在陶国勇贪污受贿的基础上,他会不会对此有一丁点的良心不安? 但看陶羽的回答,他似乎根本没有思考这些,关注的点还是他能不能继续享受下去。 老实说,乔清许真挺羡慕陶羽的。 一座象牙塔倒了,还能进入另外一座。 即便自己父亲为千夫所指,他仍然可以活得心安理得。 而乔清许什么也没有了。 现在还得背负上他爸爸的过去。 “你好好珍惜吧。”乔清许装好了衣服,站起身来,“现在这样挺好。” 就这样生活在象牙塔里。 “我当然知道。”陶羽显然没听懂乔清许的意思,悠悠喝着可乐,“话说你这是要搬走了吗?” “是。”乔清许拖着行李箱往外走,“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啧,果然。”陶羽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不过你能熬过半年,也算是不错了。” 熬。 好灵性的字眼。 乔清许知道陶羽想表达的是“坚持”的意思,但回想起姬文川一贯的高高在上,他不禁怀疑他到底是怎么跟姬文川甜甜蜜蜜走过来的? 明明除夕夜的表白都那么敷衍。 把行李箱推到玄关时,管家拦住了乔清许:“您东西都收拾完了吗?” “还有一些小东西,实在装不下了,麻烦帮我快递一下吧。”乔清许边说边穿上了鞋。 “您要不稍微等等,我现在就把东西打包?”管家说,“不然回头我也不确定哪些东西您要,哪些不要。” “姬文川知道。”乔清许整理好裤腿,继续推着箱子往入户大门走去。 “我叫辆车送您回去。”管家又拦下了乔清许,“再坐一会儿吧,就五分钟。” “不了,我不回去。”乔清许说。 他买了最近的航班飞日本,再回去放箱子已经来不及了。 要带去日本的衣物已经整理在背包里,箱子就寄放在酒店的储物柜,等回来后再来拿。 “不回去?”管家看着这两个大箱子,眼里露出了不解,“那您去哪儿?” 乔清许不会告诉管家他要去日本,因为他不想姬文川知道。 他很是认真地想了想,说:“去找自己。” 在酒店前台寄存好行李箱,乔清许背着商务背包朝酒店正门走去。 在他离开前台的一瞬间,有一道身影走向了电梯口,两人正好面朝不同的方向,都没有看到对方。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飞速跳转,但姬文川仍觉得很慢。 终于抵达楼层,他走进自家玄关中,然而还未来得及换鞋,就听管家说道:“刚走,您要不下去看看?” 姬文川下意识转了转过身,但一想追人这种事有失身份,便停下动作,微微皱眉道:“算了。” 是时穿着睡袍的陶羽走了过来:“干爹,你怎么回来了?” 姬文川的眉头皱得更深:“你怎么又在这儿?出国材料准备好了吗?” 以往无论陶羽做什么,说他的只会是他爸,姬文川向来都是随他去的态度。而算上成人礼那天,这已经是姬文川第二次无缘无故凶他了。 他顿时委屈得不行:“我惹你了吗?凶什么凶啊!” 陶羽扭头跑回卧室去了,姬文川莫名心烦,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调整好语气,问管家道:“他看到陶羽了吗?” “看到了。”管家说,“但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不在意也很正常,陶羽又不是情敌,只是个小屁孩儿罢了。 姬文川一边往里走,一边问:“他东西都收拾走了?” “书房还有一些。”管家说,“少爷,你很想见乔先生的话,不如给他打个电话?” 姬文川抿紧了嘴唇,不再接话。 他径直走到客厅的落地窗边,皱着眉头双手插兜看着窗外。 “你们之间有一些误会,需要好好沟通才行。”管家无奈地说道,“谁都不跟谁说话算什么事呢。” “我没有不跟他说话。”姬文川开口道,“是他不想理我。” “那肯定也是有原因的。”管家只知道两人吵得很厉害,并不清楚具体细节,“既然他不想理你,你直接去找他不行吗?” 姬文川又沉默了下来,视线看着城市边缘的山脉,片刻后,他吐出了两个字:“不行。” “有些事是我做得不对,但有些事我不能妥协。”姬文川收回视线,微微侧头对管家说,“不然他会认为他坚持的那些东西都是正确的,回头再发生这种事,我们两还是会吵起来。” “他坚持的,”管家不确定地问,“是底线之类的吗?” “他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过刚易折。”姬文川说,“连六伯爷都学会妥协,退居幕后,他凭什么?” “好吧,我明白了。”管家叹了口气,“你是想磨平他的棱角。” “可以这么说。”姬文川道。 “但这事急不来。”管家说,“说不定以后他慢慢转变了呢?” 姬文川移开视线,转身朝书房走去:“他哪些东西没拿走?” “书房的都没拿。”管家跟上去说,“他让我邮寄给他。” “不用。” 姬文川走进了书房里,自从上次在这里对乔清许发火后,他就再也没来过这。 估计乔清许没来书房拿东西,也是不想面对那晚糟糕的回忆。 书桌上放着一个可爱的招财猫摆件,是乔清许从家里拿来的,也不知是哪个博物馆的周边。 姬文川拍下一张照片,点开乔清许的微信对话框,发了条消息过去。 【姬文川:图片.jpg】 【姬文川:你还有东西没拿走。】 【姬文川:什么时候来拿。】 两个小时后,姬文川收到了不少消息,但置顶的那个对话框还是毫无反应。 连拘留室里的二十四小时他都扛过去了,这等消息的两个小时却让他非常烦躁。 实在不想总是看手机,他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姬文川:不要我就丢了。】(!) 系统提示: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第70章 夜还很长快乐仍在持续 飞机上,空乘正在做着起飞前的安全检查。 乔清许调直了座椅靠背,拿出手机正想调成飞行模式,这时屏幕上方弹出了三条微信消息。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些天乔清许确实在等姬文川的消息,因为他觉得姬文川欠他一个交代。 结果消息是等来了,内容却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 ——你还有东西没拿走。 ——什么时候来拿。 这是在嫌他没有把东西全部拿走吗? 所以是要直接分手,不打算给他交代的意思了。 就算姬文川说的那些都是真心话,觉得没必要解释,但误会他举报陶国勇,再怎么也该道个歉不是吗? 算了。 分都分了还纠结什么。 “先生。”空乘走到了座椅边,弯下腰对乔清许说,“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好。”乔清许点开姬文川的资料设置,按下“删除联系人”按钮后,打开飞行模式,收起了手机。 - 第三次来到成田机场,乔清许已经可以熟门熟路地通过入国审查,找到接机大厅。 他一眼便看到了身材高挑的白宿,同时白宿也看到了他,步履飞快地走来,又恢复了之前活力满满的模样。 “小乔!”白宿一如既往地热情,猛地揽过乔清许的肩,“你怎么没跟老大一起来?” “他不知道。”乔清许一脸的坦然地看着白宿,“麻烦你不要告诉他。” “嗯?”白宿煞有介事地皱起了眉,“所以这次是你的秘密日本之行?” “算是吧。”乔清许说。 “OK!”白宿揽着乔清许大步往前走,“这是我们俩的小秘密!” 乔清许在市区订了酒店,没有跟白宿回清风会馆。 距离大地震发生已经过去五个月有余,东京市区还能看到地震的影子,但社会秩序已恢复如初。 路上的游客明显比地震前大大减少,有些未来得及清理的废墟里依稀还能看到圣诞节的装饰。 前两次来日本都有姬文川作陪,如今乔清许独自走在冷清的东京街头,莫名觉得恍如隔世。 第二天早上,白宿把乔清许接去了勿言堂的新办公地址。 在来日本之前,乔清许拜托了白宿在日本古玩圈里打听下乔必忠这个人,好巧不巧,勿言堂的高管渡边就认识。 渡边在地震中被玻璃柜砸中了脑袋,额头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疤痕。 双方的寒暄自然从地震开始,白宿翻译着渡边的话:“他说感谢你在地震中的捐款。” 乔清许说:“那是姬文川捐的,不是我。” “诶?你不知道吗?”白宿奇怪地说,“老大是以你的名义捐的。” ……什么? 乔清许惊讶了一瞬,随之心情更加复杂。 浓情蜜意时期,恐怕姬文川也没想到两人会变成今天这样。 “我听说你认识乔必忠,今天特意来拜访就是想问问这事。”乔清许提起了正事。 “是,不过,”渡边语气委婉地问道,“你也姓乔,不知道和乔必忠先生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爸。”乔清许说。 翻译这话时,白宿有些好奇地看了眼乔清许,应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次“秘密日本之行”似乎没那么简单。 “原来如此。”渡边点了点头,“那你也是我们的朋友了。” 听到这话,乔清许心里一沉,一边不想再问下去,一边又强迫自己开口:“朋友?” “我们有个客户喜欢去中国淘古董,但你也知道中国海关管得很严,如果没有乔先生的帮助,东西还真没法运回日本。” 乔清许的脸色唰地变白,他喝了一口茶,隐藏好自己的失态,问:“是通过把真品伪装成赝品吗?” “对,乔先生很高明,他了解所有作伪的手法。”渡边说道,“我们客户向海关申报的是工艺品,完全没有被查出来。” 乔清许抿了抿干燥的嘴唇,继续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帮你们做事的?” “好多年前了。”渡边思索着道,“不过准确来说,他只帮过两次,算不上帮我们做事。” “两次?”乔清许奇怪道。 “后面不知道什么原因,给再高的酬劳也请不动他了。”渡边打开手机相册,将屏幕对准乔清许说,“他帮忙运来日本的两件东西,一个是康熙年间的铜鎏金无量寿佛,一个是乾隆皇帝的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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