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个脚丫如同上刑,荀斯桓偏偏又要面子,忍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表情别扭又狰狞,逗得许云渺笑到肚子疼。 熬了一刻钟,荀斯桓受不了了,赶紧把阿姨请走了。可等许云渺做按摩的时间里也没别的事,他干脆处理起耽误的工作。 许云渺正舒服躺在小床上,被阿姨揉捏脚丫,捏得魂儿都松软了,一扭头看见自家“虚弱”的老板在工作,良心不安起来。 荀斯桓知道他不自在了,让阿姨拿了个蒸汽眼罩给许云渺戴上,而后趁许云渺看不见,悄悄放下了电脑。 许云渺忽然道:“对了,有个事儿我昨天想提醒你来着。” 荀斯桓已然走到了床边,冲惊讶的阿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顺着问:“什么事?” 许云渺觉得荀斯桓的声音好像比刚才近了很多,又觉得可能是因为被剥夺了视觉,所以听觉有些过度灵敏了。 许云渺继续说:“你有没有觉得,贺飞好像对我们有敌意?我是说,对我们个人有敌意。” “感觉到了,我会托人查一查。”荀斯桓认同,昨天他在酒桌上与贺飞周旋,贺飞处处为难,处处针对。 “对了,他还老提什么小李总,也不知道是谁——唔!阿姨,稍微轻点,您力气真挺大的,我还怕您按不动呢。” “阿姨”闻声,控制了手上的力气,一下下拍揉许云渺的小腿肚,而后一点点往上。 荀斯桓刚才是听到“小黎总”三个字,一下慌了神。他没想到贺飞居然提起了一个他最不希望许云渺记得的人。 “大概是想和你套近乎吧。”荀斯桓含糊回答,而后手继续向上,揉捏腿上的肌肉,越捏越觉得心口发烫。 许云渺没想到阿姨的技术这么好,好像熟悉他身上每一块肌肉似的,每一次推揉都恰到好处,舒服得他直叹气。 按完正面,他被“阿姨”推着慢慢翻身,而后,温暖的大手又轻轻抚上了后背和后腰,僵硬的肌肉一点点被揉开了。 按着按着,荀斯桓发现许云渺没声儿了,蹲下一看才发现是舒服得睡着了—— 睡得好熟,半张着嘴,发出轻轻的呼哧呼哧的声音,哈喇子流到下巴上了都不知道,毫无优雅形象可言。 荀斯桓被他这幅模样逗笑了,把人翻回来,用拇指揩了哈喇子,又给他垫上枕头,盖好小毯子。 明明是个弱柳扶风的纸糊人,非逞强在连个靠背都没有的椅子上坐了一夜,陪了一夜,肯定是累狠了。 荀斯桓立在床边,手指轻轻拨弄许云渺被压乱的头发,此时此刻,过去的许云渺和现在的许云渺重叠了,都是一样的体贴。 正是温情的时刻,手机不解风情地响了一下,偏偏发来消息的是荀斯桓这辈子不想再联系的人。 [荀斯桓,你就这么怕我?连让云渺和我共事都不敢?] 荀斯桓看罢,额头青筋立刻绷紧了,咬着后槽牙,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对方很快接起来,语气带笑:“我以为荀par这辈子都不会给我打电话了。” “怎么会,还要仰仗小黎总照顾云寰的生意。”荀斯桓说的明明是恭维话,却听不出任何恭维之意,反而有些讥诮。 对方收了哂笑,正经道:“打电话不是来吵架的。只是提醒你一下,贺飞这个人,心术不正,和我有过节。” “什么过节,能透露吗?”荀斯桓仍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对方犹豫片刻,解释说:“我找过他的麻烦,但上头有人保他,最后只是降了级。他知道我们三个是同学,估计不会给你好脸色。” 荀斯桓心中有数了,打算挂电话,敷衍道:“知道了,多谢。” “等一下……云渺还好吗?我听说他——” “不关你的事。”荀斯桓狠戾打断,“黎言卿,我劝你不要再打他的主意。” 许云渺被荀斯桓叫醒时懵了一瞬,好像又失忆了一次,都不记得自己怎么会躺在按摩床上。 二人步行回到竹杨苑,一路荀斯桓的话都不多,好像按了个摩,把下午表白成功的快乐都给按没了,又变成了沉默的严肃模样。 许云渺能察觉这沉默寡言里带着些恼怒,小心问:“荀斯桓,是不是我非拉你去按摩,你生气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荀斯桓摇头,勉强笑了一下,思绪还停留在和黎言卿的那通电话上。 许云渺还是这样,太敏感了,别人的一丁点负面情绪都难逃他的眼睛,偏偏他还见不得别人不高兴。 “荀律师,抱歉啊,耽误了你一下午的时间。”许云渺主动认错,“其实你可以早点叫醒我的。” 荀斯桓这才回神,停下来望着许云渺,表情柔和了:“不用道歉,是我让你辛苦了。” 许云渺不信,好像荀斯桓不阳光灿烂起来都是他的错儿一般,非要把消解荀斯桓的不开心作为自己的责任。 “荀斯桓,我们去约会吧!”他忽然提议,“就这周,我们去看话剧,《恋爱的犀牛》!” 转正了,转正了!奔走相告!
第24章 恋爱的犀牛 荀斯桓的审美是失忆前的许云渺一手培养的,太深入骨髓了,以至于让失忆后的自己误以为荀斯桓品味也不错—— 穿衣服、戴配饰、用香水都那么考究,能挑出别致的雕塑,应该也有点儿艺术鉴赏水平。 实际情况是,即便拿着显微镜也很难从荀斯桓身上找到一丁点儿文艺细菌,甚至,他还有点文艺过敏。 看话剧这种活动,从以前刚开始恋爱到很后来,从未出现在二人的约会选项中过。 但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这是失了忆的许云渺第一次主动提议约会,就是去看京剧,荀斯桓也会答应的。 荀斯桓十分自信地自我开导,恋爱,说明一定是爱情剧,犀牛,那么大只多可爱,第一次约会看,很合适。 而后,他欣喜地把“一起去看《恋爱的犀牛》”写进了工作日程,全然忘记了这日程莎莎也能看见。 刚陷入恋爱嘛,难免要折损几分智商的,像荀斯桓这样的天之骄子也不能免俗。 莎莎那头,邮箱当即就收到了新提醒,点开一看大为震撼,一度以为是哪个黑客发来的木马。 不过,工作狂老板要谈恋爱了,那就意味着荀斯桓不会再老卷着她一起加班了,那她自然要鼎力支持。 翌日,莎莎和荀斯桓确认完日程,好心提醒:“荀par,周五晚上的时间原本是留给采薇项目沟通会的……” 莎莎特意没直接提话剧,可荀斯桓立刻听懂了,且十分尴尬,干咳一下问:“采薇项目的会议能提前吗?” “可以提到周四晚上,但这样绿阳项目的会议就……” 莎莎看了一眼好不容易拼好的七巧板一般的周计划,不禁心疼老板,不过是想要塞个约会而已,简直像做奥数几何题。 荀斯桓有点不耐烦:“你去重新安排一下,总之把周五整个晚上都空出来。” 好嘛,重新安排不又得加班,莎莎领命,出办公室前斟酌道:“荀par,《恋爱的犀牛》第一次约会看,可能有点那个……” 荀斯桓没答话,心里当即警觉起来,待莎莎一走,立刻调动了好学精神,打开了搜索引擎。 ——“约会,《恋爱的犀牛》” 点击搜索,没找到合适的答案。他一思忖,发现是问题问得不精准,遂又修改。 ——“男朋友约我去看《恋爱的犀牛》是什么意思?” 高赞回答:没什么意思,就是对你没意思了。 X百科:女主有着不可思议的铁石心肠,无论是鲜花、誓言、还是肉/体的亲昵都不能改变。[1] 荀斯桓忽然就高兴不起来了。 为了空出周五晚上的时间,荀斯桓开足马力干活儿,勤奋得仿佛不需要吃饭睡觉,把自己熬得形容憔悴。 许云渺只是发觉荀斯桓这周忙得离谱,不知道这背后的奥妙,暗暗担心,别刚谈上了恋爱,男朋友就累得猝死了。 周五晚上,二人掩人耳目,先后离开了办公室,在申城大剧院碰头,吃晚饭来不及,一人买了一块红豆饼垫肚子。 检票入场,并肩而坐,音响里开始播报观看注意事项时,荀斯桓在暗里握住了许云渺的手。 都不是青涩年纪的人了,也都不能算是第一次谈恋爱,可这么在黑灯瞎火里一牵手,心脏还是会蹦迪。 舞台灯光斑驳陆离,配乐跌宕,和剧情完美配合,演员表现也不俗,一词一句都牵动情绪。 许云渺是池鱼入海,笼鸟归山,在医院里关了那么久,这下满足了,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人有什么变化。 荀斯桓是想尝试了解许云渺的爱好的,耐着性子,打起精神,抱着学习研究的心态,盯着舞台上的一举一动。 盯了一刻钟,他忽然就觉得闪回了大学时代,台上的人念念叨叨,和马哲老师无甚区别。 身体有惯性,就像以前每次上政治课一样,最终的结局都是——睡着了。 许云渺正专注,忽然肩头一重,压上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垂眼一看,发现是某些爆肝加班的大忙人睡着了。 许云渺居然没觉得生气,反而被可爱到了,微微调整了姿势,让荀斯桓的头卡进颈窝里,好枕得舒服些。 荀斯桓累惨了,台上音乐和台词振聋发聩时,他都没醒,可睡得那么熟,牵着许云渺的手始终没松开过。 许云渺本是专心看剧的,可被这么一靠,后半段也全程走神,剧情一点没记住,呼吸声倒是数得挺清楚。 荀斯桓在谢幕时惊醒了,因为身边有人站起来鼓掌,他虽不明状况,但反应灵敏,也跟着站了起来。 许云渺也站了起来,往另一边歪着头,笑得停不下来。 散场后,二人随着人/流往外走,许云渺故意逗人问:“你觉得怎么样?” 荀斯桓觉得挺催眠的,但毕竟是学法律的,而且还提前做过检索,张口就把看过的剧评拼拼凑凑,完成了这道简答题。 许云渺听得认真,边听边点头,眼中星星闪烁,而后一本正经问:“那我的肩膀舒服吗?” 荀斯桓知道作弊被抓包了,窘迫但诚恳地承认错误:“抱歉,这周实在有点忙,下次保证不会睡着。” “下次不带你了。”许云渺傲娇,狡黠笑了笑,思路又跳去了别处,“饿了。” 话剧散场早过了饭点,找了几家夜宵都是烧烤,许云渺兴趣缺缺,最后心血来潮说要回家自己煮方便面吃。 回到竹杨苑,许云渺本想借机去荀斯桓的公寓看看,可荀斯桓说自己那儿连锅都没有,旋即按亮了许云渺住的楼层。 回到公寓,许云渺本还主人似的介绍,讲一半,陡然想到,公寓是“许析”的,荀斯桓估计和他一样熟悉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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