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渺被放在躺椅上,强行喂了两口橙汁,脸色渐渐恢复了些,一身水不知是泳池水还是冷汗,被空调一吹,不自觉抖了一下。 荀斯桓赶紧扯过浴袍把人裹紧,搂在怀里,又拍了两下许云渺的脸颊,唤道:“云渺,许云渺,你醒醒,别吓我。” 许云渺觉得脸被拍疼了,皱眉睁眼,终于能聚焦视线,有气无力地开口:“要果汁。” 荀斯桓魂魄归位,被气笑了,把人在躺椅上放好,递去果汁,自己蹲在一边,捏着许云渺的手,怕人会跑似的。 许云渺咕咚咕咚灌下去一杯果汁,忿忿说:“你刚才打我了。” “那你还回来。”荀斯桓自己把脸凑了过去,又忍不住数落,“没吃东西游什么泳?” 不待许云渺回答,二人都听见“咕噜——”一声异响,荀斯桓面色一窘,许云渺大笑出声。 闹了一出,有气也撒不出来了,两人回到套房,各自洗澡,客房服务又送来了两份意面。 吃饱喝足,天色已晚,许云渺累了,往超大床上一躺,闭着眼睛懒洋洋问:“协会找你说了些什么?” 荀斯桓解释:“贺飞投诉,说云寰的律师在尽职调查中收受了目标公司的贿赂,协会在审查他提交的证据,很快会安排谈话。” 许云渺很敏锐地问:“协会把证据给你看了吗?” 荀斯桓被问到了痛处,揉了揉太阳穴,说:“没有,给了三天时间自查,之后协会会介入调查。” 自查? 这就好比老师说发现你考试作弊,让你自己主动交代事实,可谁也不知道,老师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 许云渺琢磨了起来,荀斯桓也在思考,一时房间里安静了。 怒火褪去之后,荀斯桓分出一份心思再琢磨协会的自查要求,好像抓住了什么线索。 如果线索充分,贺飞何必举报到协会,直接走法律程序,岂不是更让云寰下不来台? 投诉,甚至在散步传闻,一方面确实抹黑了云寰,另一方面,对贺飞而言,实际的好处又是什么呢? 半晌,许云渺先开口说:“贺飞一定有别的目的,既然他选择投诉,而不是起诉,说明他没有足够的证据,甚至可能,没有证据。” “我们做好万全准备,应对协会调查,其他的,不如静观其变?”许云渺说完,在床上翻了个面儿,支起上身,目光炯炯。 荀斯桓一扭头看见那双星星似的眼睛,愣了神,鬼使神差地低头在许云渺的眉心啄了一口。 “我在跟你说正事呢!”许云渺吓一跳,往床头滚了几圈,生怕荀斯桓下一刻如狼似虎地扑上来。 “我也在做正事。”荀斯桓一本正经地胡说,跟到床头,往许云渺身边一坐,“对不起云渺,今天冲你发火了。” “原谅你,我把你踹水里的时候已经解气了。”许云渺很大度,扭了一下上身,把头枕到荀斯桓腿上。 荀斯桓手指点在许云渺眉心,揉了揉,说:“我同意你的看法。明天我会去一趟福城。” “去福城?”许云渺一下没想明白。 荀斯桓若有所思:“贺飞投诉云寰受贿,那等于在说目标公司行贿,这是把公司也竖成了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许云渺了然,捉住荀斯桓的手指,放到嘴边吻了吻,“申城有什么我能做的?我的肩膀也很结实的。” “你要做的就是,别再晕倒了。”荀斯桓说得温柔,“不用太担心,云寰成长到今天也不都是一帆风顺的。” “比这更困难百倍的情况,我们也经历过。” 荀斯桓在开车前往福城的路上,收到了黎言卿的来电,看见黎言卿三个字的时候,他好像猛然想通了很多事。 接起电话,荀斯桓没什么好语气,直接问:“云寰中标绿阳项目,你是不是做了小动作?” 黎言卿也挺直接,说:“云寰和元杰都进了最后一轮评比,可元杰的报价更低,我只是向上面强调了一下,工作质量比价格重要。” 荀斯桓并不觉得感谢,只说:“所以云寰被抹黑,你也逃不了责任。你给我打电话,是要送什么弹药?” 黎言卿继续打哑谜:“自证清很难,但如果把脏水泼得再广一点,大家都不清白了,也就不会有谁处在劣势。” “你是让我把贺飞也拉下水?”荀斯桓未免惊讶,“贺飞是益源的人,这样对益源的声誉也没好处,你就一点不在乎?” “贺飞是贺飞,益源是益源,再好的公司总有一两匹害群之马。”黎言卿哂笑,“而且,益源对我来说,只是份工作而已。” “工作而已?”荀斯桓也哂笑,“也对,背信弃义对你而言,也不是第一次了。” 荀斯桓在福城忙碌,申城的众人也没闲着。沈均很快被协会邀请谈话,谈话结束就进了云寰的会议室。 云寰各高层列席会议,许云渺竟也在其中,显得有些突兀——他是临时受了荀斯桓的委托来参会的。 沈均见许云渺也在,脸色更加难看。 说是会议,其实是“三堂会审”,沈均矢口否认自己有任何受贿行为,可对能自证清白的证据又含糊其词。 拉扯到最后,阮皓翔年轻气盛,直接就站起来指责沈均,说的话多少有些难听,甚至提到了辞退。 若因这事被辞退,便不可能再在申城法律圈子立足,沈均当然不希望走到那一步,便请求管理层给他一些时间整理证据。 协会给的自查时间只有三天,若不快刀斩乱麻地把事情弄清楚,云寰一定会受影响。 沈均的提议一出,在场无人敢拍板——荀斯桓不在,若同意给沈均时间,万一不成,那拍板的人自然也要担责。 许云渺沉默了一整场会议,好像突然明白了荀斯桓为什么让他列席。他淡定开口,声音不大却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 “我和荀par都相信沈律师不会做违背道德的事,就给沈律师一些时间吧,当然,我会帮沈律师一起整理材料。” 许云渺既是代表,大家当然以为这话是荀斯桓的态度,况且许云渺还愿意帮沈均一起整理,那真有什么事,责任就在许云渺头上。 没人再提异议,阮皓翔对许云渺这态度也是欲言又止,会议不欢而散。 沈均正要起身离席,被许云渺叫住了。 沈均对许云渺的救场并不感激,反而小人之心道:“许律师,今天看我的笑话还没看够吗?还是希望我对你感恩戴德?” “我对看笑话毫无兴趣。”许云渺冷漠道,“大家说的不错,投诉因你而起,云寰也受了波及,你要负责任。” “我当然会负责。”沈均理亏,听到许云渺的嘲讽愈发烦躁,“大不了就把我辞退。” 许云渺继续幽幽道:“辞退走人也太简单了,我想这不是荀par想要看见的。”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许云渺,别拿着鸡毛当令箭,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沈均被激怒了。 “荀par没说过要给你时间,是我替他决定的。”许云渺笑了一下,露出少见的倨傲鄙夷的表情。 见沈均震惊,他继续道:“你不是觉得我和荀斯桓有什么吗?那这事当然跟我有关,因为云寰是荀斯桓的心血。” 渺渺:治荀斯桓,我有一手的~ 周一休息~
第27章 你打哪儿呢 去福城没有直达航班,高铁班次也少,荀斯桓只能自己开车,将近8小时的路程,中间只休息了一次。 一早出发,到达福城已是傍晚,荀斯桓没耽误,直奔目标公司,会见董事长徐总。 没料想,他连公司大门都没能进去,说是徐总不在,且没有预约,概不能见。 荀斯桓隐隐觉得不妙,扭头看见一辆大奔开出了公司大门。直觉告诉他,徐总就在里面,他便赶紧开车跟上。 大奔停在了一处高档海鲜大酒店,车后座下来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径直往包间去。 荀斯桓见没外人,直接进了包间,直白说明来意,可徐总听罢,却没如荀斯桓料想的那样,表达愿意合作的态度。 “荀律师,不要急着聊工作嘛~”徐总打哈哈道,“巧了,今天刚好是公司董事聚会,你也一起参加吧。” 荀斯桓本不情愿,可怕是徐总别有深意,只得作陪。不料,宴会开席,几个董事轮流敬酒,一副誓要把荀斯桓喝趴下的架势。 荀斯桓酒量再好也不能以一当五,最后装醉脱身,可惜一顿大酒,把他喝得头昏脑涨,问题的解法反而更不明朗了。 按酒桌上的说法,事发后公司做了自查,发现是市场部负责接待律师的方主任,挪用了公司资金,给律师塞了好处。 荀斯桓看懂这是一招弃车保帅,可想不明白,公司既然没有行贿,何必非要让步牺牲,弃掉一个无辜的“车”呢? 回到宾馆,荀斯桓是连洗澡的力气也没了,忽然很想许云渺,甚至想念那杯酸倒大牙的番茄汁。 心有灵犀似的,许云渺的电话就在此刻打了进来。 许云渺问:“今天还顺利吗?” 真是喝多了,荀斯桓听着,觉得许云渺的声音仿佛来自天边。 他没答,叹了口气,瘫在床上开着免提听电话:“阮皓翔跟我说了你今天在会上的勇猛表现,许律师真厉害啊~” “狐假虎威咯~”许云渺轻轻一笑,“听起来,福城那边不太顺利?” 荀斯桓苦涩道:“云渺,我是不是想错了?是不是压根儿就不该浪费时间来这里?还不如留在申城整理材料。” 来之前,他还向许云渺夸口,说云寰经历过更大风浪,可现在,他思绪乱乱,在酒精麻痹下,很多问题更想不明白了。 许云渺语气里倒是听不出失望,只说:“我下午和沈均聊了聊,你猜他怎么说?” “嗯?” 荀斯桓闭上了眼,觉得许云渺的声音太让人踏实,像只小熨斗,熨平了紧绷的混乱的神经,意识不自觉就飘远了。 “他说,每次和公司接触时,贺飞和目标公司那个徐总都在场。”许云渺停了一下,“荀斯桓,你在听吗?” “荀斯桓,你喝酒了是不是?喝了多少?别又酒精中毒了……” “荀斯桓?算了,不说了,你早点休息,申城这边不用担心,有我呢。” 荀斯桓彻底迷糊了,只讷讷想着,如果许云渺此刻在身边就好了,一定会给他拧一块热毛巾擦擦脸,还会喂他喝水。 好想渺渺啊…… 许云渺挂下电话,忧心忡忡,听出了福城之行一点都不顺利,荀斯桓喝了酒,而且心情低落。 可他也帮不了更多的忙,只能叫住了已经打算回家的沈均,决定今天熬个大夜,给荀斯桓准备弹药。 “三堂会审”结束后,许云渺就拉着沈均着手整理资料,要求还变态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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