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然后被隋烨叫住。 隋烨现在是个仰躺的姿势,双臂伸展到最长,快要触到沙发两端。短袖因为动作紧紧贴合在身上,勾勒出一点肌肉的轮廓,从胸口延伸到肩颈,流畅的弧度,线条末尾连接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其中食指微抬指向壁炉旁的小矮桌—— “送你。” 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上面印着BRV的LOGO——昨天他与阮存希进的那一家。 盒子被打开,展示托架上环着一个手镯,不粗不细的链条,规则地镶满了钻石——又或者是蓝宝石,吊灯下付斯怀看不太清。 实际上,就算能看清,付斯怀大概也分辨不出来。 付斯怀收回目光,平静开口:“太贵重了,不太适合我。” 在他打量的两秒间,隋烨已经转身上楼,闻言没有回头,摆摆手,随意的嗓音从楼梯上传来:“不要就扔了吧。” ---- ...BRV由设计师折周在毛里求斯创立。 因为是一篇临时起意的故事,所以可能会风格不同可能会跳脱可能会狗血。 尽量会隔日更:)
第四章 手掌 其实送礼物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在过去几年时间里,隋烨有意无意间给过付斯怀不少物件。腕表,鞋子,胸针,以及很多付斯怀区分不了的品类——以至于付斯怀通过这样的渠道才了解到,如果想要刻意彰显的话,人身上或者身边竟然有这么多可供装饰的位置。 那些价格加起来能抵一辆豪车的礼物被付斯怀置放在收纳柜的底层,连包装都是完整的。付斯怀没有坚持着拒绝,毕竟隋烨每次送的时候实在是漫不经意,在他的生活里,他往往都是给予和挑选的一方,送礼物这件事太过稀松平常,像是在国外餐厅消费完后的小费,隆重的拒绝反而显得刻意。 只有出现类似这款手镯这样肉眼可见过于昂贵的物品时,付斯怀才会尝试着推拒——面对着能抵他一年工资的玩意很难不起转卖的心思。 不过往往这类拒绝最后也不了了之。 付斯怀偶尔也会为这些珍贵物件蒙尘而感到可惜,但戴出去是不可能的。怎样的首饰就该留在怎样的人身上,就算他戴上三十万的表,也依旧要做日薪三百的工作,工作的同时还要额外耗费心思,以免表盘被工作间里七零八落的设备蹭伤。 不过隋烨随时随地当散财童子也有好处——付斯怀成功从一个没有见识的贫困人口蜕变成一位见多识广的穷酸人口。 比如现在,他能准确认得彭经理故意把袖口挽起来露出来的那只表是雅克德罗陀飞轮,而上次结巴的讲解员男士穿了一件杜嘉班纳的上衣,虽然搭配了一双平平无奇的帆布鞋。 在端详的几秒间,彭经理一边唱着《两只蝴蝶》,一边把自己点的《过火》顶到页首,已然陷入忘我境界。 陈宇瑞挪了挪身子,凑到付斯怀旁边,低声说道:“要不我俩借口胃疼溜掉,我看旁边有家酒吧,可以去逍遥一番。” 自从上次无意间撞见隋烨“出轨”现场,又听见付斯怀非常“不自爱”的发言以后,陈宇瑞就自动担起了拯救恋爱脑青年的重任,一直撺掇付斯怀也要及时行乐。 “得了吧,”付斯怀踢了踢陈宇瑞裤脚,“咱俩现在过去更像救火的。” 他们白天去猪肉脯公司拍完最后一组镜头,因为帮忙搬了几箱产品,身上蹭了不少污渍。 今天的拍摄结束后,宣传视频就进入到尾声,彭经理作为甲方热络地请他们公司的人吃了顿铁锅炖,饭局结束后意犹未尽,又立刻订了旁边KTV的包厢。当时付斯怀委婉提出不必如此大费周折,后续的工作一定会尽职尽力完成,但彭经理是从十八线小城北漂来打拼的,劝人的方式也非常接地气——“不来就是不给我彭春发面子”,因此他们还是不得不坐在包厢角落欣赏彭经理的个人演唱会。 付斯怀无所事事,把杯子里剩的啤酒一饮而尽。 下一秒一瓶开好的啤酒就出现在视线里,无缝衔接地又把杯子满上了。 “慢慢喝。”那位讲解员咧着嘴朝他说。 付斯怀迄今不知道这位的大名,只知道彭经理叫他小南,不过根据他的南方口音,也有可能是小蓝。 他今晚忙前忙后,斟酒递烟,比服务员还要熟练。 付斯怀也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不用管我们,你忙你的。” 眼看着小南给彭经理端了盘水果过去,付斯怀不解地问陈宇瑞:“彭春发今晚非得带他出来干嘛?他俩这关系不该藏着点?” 陈宇瑞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你以为那些贪污腐败是怎么查出来的?投资了哪有不炫耀的道理。” 付斯怀喔了一声,没再接话。 在下一首《我的好兄弟》的歌声里,付斯怀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小南,恍惚间觉得对方上半脸其实跟阮存希有些像。 都是桃花眼,高山根,只是小南少了那点矜贵的气质。 外貌差一点,生活差得不止一点。阮存希可以随便拒绝隋烨几十万的礼物,而小南穿了件杜嘉班纳就得在包厢里赔笑。 付斯怀摇摇头,把这些奇怪的想法撵出脑海。 估计是中了陈宇瑞的毒,这两天老在不适宜的地方想到隋烨。 散场的时候接近零点,地铁已经停运,付斯怀不得不打了辆车回松原别墅。 今晚隋烨依然在家。 付斯怀已经习惯了他这段时间的反常,也没准备揣测对方的动线。不过先开口的竟然是隋烨:“你喝酒了?” 付斯怀点点头,言简意赅:“甲方请吃饭。” 隋烨估计是闻见付斯怀身上的酒气,不满道:“也没必要喝这么多。” 酒意上头,付斯怀语气也不如平常拘谨:“那也不是我能推拒的。” 隋烨皱了皱眉,收回目光:“难闻。” 付斯怀不想再搭理,眼见着隋烨的手机震动不停,提醒道:“你手机在响,不接吗?” 隋烨扫了一眼,拿起手机起身上楼,走到一半回头提醒道:“周末Angela订婚,你陪我去吃个饭。” Angela实在是一个通用的英文名,在付斯怀的工作里认识的就不止一位,因此思索半天才回忆起隋烨说的Angela应该指代的是他表妹。 从他们注册结婚以来,几乎每次这类与家族有关的场合,隋烨都会带上付斯怀,这也是他作为乙方最有价值的一个环节。 每次身处宴会厅时,付斯怀总能深刻体会到隋烨假结婚的必要性——间隔不到十分钟就会有人凑上来与自己搭话,装作委婉地攀谈,实际上目光跟电子扫描仪似的将付斯怀勘察到底。 滴,扫描完成,普通人一枚。 于是下一秒视线就变得无比复杂,含蓄的不解,隐忍的试探——隋烨为什么会选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平凡打工人? 想来如果没有自己的存在,隋烨的配偶之位应该是长期的风暴中心。 就算是现在这种情况,付斯怀也曾无意间听到有人醉酒后询问:“听闻你们当初是闪婚,你未来对于婚姻还有其他规划吗?” 霎那间付斯怀觉得自己是下药勾引逼婚一条龙上位的。 隋烨对于此类问题也不恼,估计是习以为常:“多虑了,没有其他打算。” 不过也说不准。 毕竟那个时候隋烨身边还没有阮存希。 真心喜欢又门当户对的人,用一段常规美满的婚姻来替换临时遮掩的幌子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付斯怀在睡前掏出手机,切换到银行的APP,上面显示着一个熟悉的数字。他再度在心里默算,然后又得到一个熟悉的时间。 还差三年半。 如果失去这一段工作的话,还差...难以估计的时长。 付斯怀在黑暗中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闹钟时间,然后将脸埋进被子里。 翌日一早,付斯怀起床先泡了两杯咖啡。准备去门口浇花的时候,发现赵师傅又早早在这候着,于是也顺手给他带了一杯。 赵师傅照例给他分享了一根烟,清晨的鸟叫声中,付斯怀打听着:“今天这订婚宴在哪儿办啊?” “南山公馆,”赵师傅回答他,“听说筹备花了快七位数呢。” “那咱俩今天怎么都得多吃点,”付斯怀勾了勾嘴角,“这位Angela之前跟隋烨熟吗?” 注册结婚以来,隋烨其实很少跟付斯怀谈论自己家事,而赵师傅已经在隋家做了十几年司机,所见所闻都丰富一些。 只是赵师傅明显没听懂这英文单词,揣摩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今天的女主角:“没怎么来往,也没什么过节,就普通亲戚吧,听说也是做电影的。” 等到付斯怀把花花草草都照料好,隋烨已经从楼上下来,刚一露面就给付斯怀震住了。 隋烨今天穿得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褐色深V西装完整勾勒出身材轮廓,中间系了一条软硬适中的印花腰带,锁扣上还缀了一圈细碎的宝石,一条细长的金链围绕脖颈在锁骨中间结了个扣,然后垂在胸肌间不明显的沟壑中。 这造型比起订婚宴更像是去走红毯的。 付斯怀在惊诧中脑回路拐了个弯,自动联想到刚才赵师傅那句“听说也是做电影的”,瞬间又茅塞顿开。 今天阮存希也会到场。 没等付斯怀对这只孔雀作出什么评价,对方抢先挑剔:“你抢的哪位房屋中介的西装?我记得之前有给你订做过。” 这不刚好给你开屏做陪衬吗,付斯怀腹诽,面上敷衍答道:“不怎么合身。” 南山公馆正如其名,就在南山山腰上,隐秘又奢华。莱万特沿着环山公路行驶,埋进繁密的树林中。 公馆入口不是常规的厚重木门,而是用藤蔓编织成的环形装饰,白色绸缎从门口延伸至场内,布置得华丽又暗含巧思。 付斯怀随着隋烨步行至宴席草坪,察觉到来自四方的视线迅速袭来。 没办法,哪怕在动物园里,孔雀园门口也是游客最多的。 Angela是个瘦高个,在礼服中显得格外素雅,提着裙摆迎上来:“表哥,你们终于来啦。” “路上堵了会,幸好没误事,”隋烨递过去一个黑金色的礼盒,“订婚快乐。” “谢谢,快去坐吧,他们都到了,”Angela接过礼盒,随手递给旁边的服务生,视线转到付斯怀身上,在称呼上犯了难,“以及这位...” 付斯怀从容接道:“叫我小付就好。” 隋烨的位置被安排在左前侧,付斯怀边走边观察,发现连桌上的烛台也是精心定制的天使造型,难怪赵师傅说花了接近七位数。 其实以隋烨的身家,婚礼规模应该在这以上,不过他们当年并没有举行。在领完证之后,付斯怀主动提出不必大费周章,隋烨也欣然同意了,只是在下次家族聚餐时带了付斯怀到场,突兀宣布自己已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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