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翎越正是他的长孙,已经育有一子一女,夫妻俩没有正经工作,靠信托基金生活。至于二人的子女,司沈然没怎么见过,宽慰爷爷说,“他们年纪还小,看不出来的。” 祖父看他一眼说,“你年纪倒是不小了,我听他们说,你最近谈了一个?怎么不带过来给爷爷见一见。” 司沈然知道司文瑜消息灵通,倒是没想到能传得如此迅速。 “嗯,”司沈然坦然点头,“刚在一起。” 祖父拍了拍他的肩头,“那婉如倒是不用再过度担心了。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司沈然:“安静,话不多。等过段时间带过来给爷爷见见。” “等什么,让他现在就来。”司文瑜佯装不悦,“要不我派人去接他。” “他这两天还得在实验室值班。” “那让他过两天来。” “过两天海市又刮台风,今年夏天台风很多,威力不小,不想让他出门到处跑。” 司文瑜背着手,乐呵呵地笑得很是开心,心道孙子也终于学会开始心疼人了。忽地想起什么,问道,“这孩子,念到什么学历了?” 司沈然一愣,没想到爷爷还要查学历,只能老实说,“念到博士了,在T大念的,没念完退学了。” “怎么回事?” “发生了一些事情,算是被家里人连累了吧。” “那退什么学,糊涂!”司文瑜眼一瞪,“T大这么好的学校,说退学就退学,你要好好教育他。” 司沈然两手一摊:“说了,只是说多了怕他烦我。” “这种大是大非上可不能耳根子软。”司文瑜说着话锋一转,“沈然,教育基金我打算全权交给你,我还留了些钱,到时一并会转给基金会…” “爷爷,我真的用不上。” 司文瑜笑了,“你当是完全给你的么?你自己在学术上能登峰造极就可以了?教育基金本身成立的目的,不是单纯资助你一个人的,你得学会去帮助人。” 说着他拍了拍司沈然的后背,“先解决那孩子读书的问题,要好好念完书才能大有作为。” 司沈然想起陆小屿那逃避学习的神情,无奈地笑了,“好的,一定让他好好学习。” 他说的“留了一些钱”,几日后律师公布数额时再次震惊了全家人。 他几乎将个人毕生所有积蓄都留给了司氏教育基金会,而他手持的集团股份和权力,大多都留给了二儿子的遗腹子司天越。 律师念完这份生前遗嘱,在场除了老大一家,都还算平静。司沈然的大伯母妆容精致,脸色却比锅底还黑。然而老爷子威名在前,她当面半个字儿都不敢说。 她这辈子最骄傲的事之一,便是生下司家的长子,儿子早早结婚,又生下了长孙,早以为握紧了司家的命脉。 然而司老爷子不看重这些,大儿子老实能力却不足,除了生的孩子多以外没什么过人之处,只有最小的离经叛道,脱离了家里独自在娱乐圈闯荡,至少闯出来一些名堂。 司天越在家宴前匆匆赶到,他风尘仆仆而来,身上仍穿着商务西装。 他是遗腹子,和母亲在外漂泊几年才接回司家,反倒是最沉得气最吃得了苦的那个,加上超群的能力,深得司文瑜喜爱。 晚饭结束后司老爷子说累了,挥挥手说先回去休息,司沈然与司天越许久没见,在门口站着简单聊天。司羽阳拉了爹妈的手一道,说是去院子看看,半路上司父遇见司辰越,说公司里好多元老的家属是他的粉丝,拿了一沓签名纸让他签名。 司辰越平常对着司沈然能横鼻子竖眼睛,对上小叔倒是很敬重,二话不说开启复印模式。 待老爷子一走,大伯母把包往桌上一摔,“哐当”一声让众人都注目。她怒瞪一眼全程没有说话的大伯父,拿起包往外走。路过院子的小道,见司羽阳挽着母亲的手在撒娇,放缓了脚步冷冷地“哼”了一声。 沈婉如转头,朝她温声说,“嫂子这么快就回去了?” 大伯母浮上假笑,“是呀,天晚了,得回去照顾两个小孩,去了医院,不知是撞了什么邪,这几天不肯吃也不肯睡。我怕家里阿姨照顾不过来。” “嫂子辛苦,翎越的两个孩子都十分可爱,想来也是带得好。” “那可不,”大伯母说,“不像你,现在小阳也大了,轻松多了吧。听说小然也找了一个,是个小男生?” “嗯。”沈婉如礼貌地笑了笑,大家族几乎没有秘密,她没再说别的。 “弟妹可得好好把把关了,我们家可不比其他,小打小闹的可以,那些不三不四的可不能带进门来。可别把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来。”她说时特地咬重“不三不四”这四个字。 沈婉如面上仍挂着礼貌的笑容,她根本不打算开口,只微笑地看着她,像看一只可怜虫。一道冷冷的声音从台阶处传来,司沈然说,“伯母,这些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大伯母脸色在院子地灯的映衬下煞白,她不敢找司沈然麻烦,拎着包直接走了。 祖父此次确诊是重病,司沈然打算留京几日多陪伴他,留宿在主宅。 他原先打算过完一周先回趟海市,与陆小屿过个周末再飞卡市。 奈何今天南方却接连刮起台风,双台风系统影响下航路难通,也回不去。 两人分别几日,司沈然已经习惯每日早上晚上给陆小屿打电话。 司沈然嘱咐他台风来时没事不要外出,实验室若没有什么工作,让大家都不必再去。 陆小屿口头上应承得好好,挂了电话就出门去值班。 这日早上司沈然和祖父前往市郊高尔夫球场,老爷子喜欢打球,难得有机会挥杆,总是夹杂着各种公事与私事,总无法单纯简单地打一场痛快球。 这回病后交代清楚身后事,再不顾谁满意与否,先携杆玩一场。 天气正好,司文瑜坐在摆渡车上吹着小风高高兴兴,哼着小曲儿。 司沈然没来由几分心慌,多看几眼手机。 顺便往实验室群里分享台风天的安全指南。 司文瑜揶揄他,说实在舍不得要不别陪他这个半只脚踏进棺材板的糟老头子,赶紧回去。 “我看你是临阵想逃跑,沈然,你看起来高高大大的,运动细胞未必有我好。” 对话框结束在陆小屿乖巧点头的表情包,司沈然接下老爷子的嘲笑,面色不改道,“爷爷,激将法对我来说没有用。” 老爷子哼哼两声以示不屑,正了正帽子,“那看我今天打你个落花流水。” 司沈然心中不安依旧,摆渡车到了场地,球童下车替他们搬器材,老爷子挑了一个顺手的球杆,司沈然接过球童选的一支,朝外走了两步,打算给陆小屿再打个电话。 屏幕那头信号不好,陆小屿接通后画面一直卡顿不动,他像是在室外,噪音倒是没有延迟,夹杂着风雨声,听得异常刺耳,画面什么一闪而过,司沈然脸色一变,“陆小屿,你人在哪?” 手机跌落在地上,视野停在灰蒙蒙的天空,闪过的东西是狂风中来回晃动的枝桠,司沈然又呼唤几声,才有人拾过手机。 半张雨水混着血的脸出现在了画面里。
第52章 保护国有资产 今年的第八号台风正好在东侧海域盘旋,受大陆高压的影响已在原地打了两日的转。 这次的台风风势不输上一次,清早就下起了暴雨,电视台也挂上了台风警告最高级别。 早上接司沈然电话后,陆小屿就已通知其他人,除了他今日都不必再来实验室。 暑期有校方人员巡查各实验室,放假前就已排好时间表,虽然都是走个形式,但总归要让人过来签了字再说,所以检查这天陆小屿还是出了门,驱车赶往学校。 路面已有积水,他不敢开下地库,将车子停在了地面。 车子才停稳,有通知短信发来,说台风天危险,本日的实验室巡查推迟至下周。 通知来得太晚,他极度无语,打算起程回家。 正好有人来私信他:陆老师,您在学校吗? 是实验室的大四女生,保研本校后依然留在实验室工作。 陆小屿:我在实验室楼下。什么事情? 事情倒是不严重,上周到了一批耗材,樊天让学生先放在理三停车场没有搬进仓库,这回台风据说降水量很是可怕,理三停车场尚未完工,极有可能会水淹车库。 陆小屿想了想并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让住北区的学生再跑一趟实验室,于是安慰着说没关系他在实验室楼下,可以顺手把耗材搬回仓库里。 放下手机,车窗外已是苡橋狂风暴雨,雨刮开启了全自动高速摇摆模式,陆小屿没想那么多,车子熄火下车,冒雨匆匆跑下了人防通道的楼梯。 果不其然,四个大纸箱子就放在地库地上,理三的地库已经一些积水,好在这四个纸箱包了塑料膜,还没被水渗透打湿。他一起摞起两箱,心想只需跑两趟便可完成。 箱子虽大,却意外地轻。陆小屿把两个箱子搬出地面时,甚至担心会被大风刮跑。 雨势过大,他走了没两步被雨水糊了一脸,只能匆忙冲进楼里,仓库钥匙在办公室的保险柜,只得先搬上三楼,放在办公室里。 外头雨大得像坏了的消防栓,大地在一片白茫茫的雨浪中鬼哭狼嚎。 陆小屿深吸一口气,实验室的大群里司沈然发了台风天安全指南,底下跟了几个“点赞”表情,陆小屿也附和着发了相同的表情包, 消息刚发出去,司沈然立刻私他:你现在在哪。 陆小屿:在办公室楼下,刚接到通知检查今天不来了,我马上回去。 司沈然:好。 紧接着又来了一条:到家给我发消息。 陆小屿发了一张【猫猫乖巧点头.jpg】表情包,收起手机又冲出了雨幕。 然而这次他的运气并没有那么好。 前几日人防通道旁才种下移栽的道行树,树高根却尚浅,园艺工人只来得及用木棍子简单支愣,完全无法抵御台风风力。 狂风将大树扯倒,连根带起后重重倒下。 陆小屿搬着剩下的两箱纸箱正好在往台阶上走,迎面被大树倒下的树冠扫来,和粗大的枝桠撞个正着,他像被人一拳揍翻,一路翻滚跌下台阶,好在纸箱不重,即使砸在身上也没有痛感,但他却一头重重撞上散落在拐角处摞起来的杂物。 当即眼前一黑,剧痛令他几乎昏死过去,陆小屿额角被划破一道口子,眼睛不知是血水还是雨水相混,糊得睁不开眼。通道拐角处不避雨,暴雨兜头而来,淋得他发昏,想站起来都做不到。 手机在疯狂震动,迷糊中他接通了微信电话,司沈然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他在混乱中从地上摸到手机,屏幕快碎成了万花筒,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人便直愣愣地往后一倒,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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