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哈哈了几声,骂他,滚你丫的吧。 罗明收了二流子气,真不带啊? 我难得没打他。带啊,我说,我家那位要是离了,我死活也给您带回来。现在还婚姻存续期间呢,破坏人家家庭,不是那么回事。 噢,他回我,那你加油。 加油?加什么油?我有油也没处加,只随口答应了。 过了两天,公司开会商量设定分部,地点定在省城。原因很多,最主要是因为我和申杰都是省城大学毕业的,人脉关系资源都在。下了会,苟齐梓给我汇报工作,说起省城大学下面一个隶属的三甲医院想叫公司的人前去做交流。 那让申杰去啊。 苟齐梓僵硬地笑,申总那讲话水平……您知道的,很一般啊。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苟齐梓性格特别温和,说话都说不重,用词斟酌,跟他名字一样,温补。他说的很一般,其实就是烂透了。这一点我能作证:我注意力一直挺集中的,大学的时候即便是上最催眠的教授的课,我也不困。但有次听申杰的pre,眼皮险些撑不住,我睁开眼的时候四周只剩下我一个人没打呼噜。 那让申杰的副手去吧。 他们想让您去。 我去?我摇头,我又不懂技术。 苟齐梓笑笑,他脸上混血的痕迹很浅,几乎看不大出来,外表很像国人。他解释,技术什么倒是次要,主要还是因为您是校友,学校说了,现在是杰出校友,您过去,校领导脸上好看。 我讲话水平不一般啊?我问。 苟齐梓表情憨憨的,说,还成还成,不太一般。 交流会在五天之后举办,氛围很轻松,就是和医生护士特别是省城大学的实习学生们一块儿说说话,聊聊天。出会场之后,我在医院后院溜达,抬眼就看到母校高起的钟楼了,高高耸进云彩里,屋檐上浮着一层夕阳。 一晃这么多年。 我维持这个姿势,站了好一会儿,苟齐梓有察觉。他问我,卢总想回学校逛逛? 要回去看一眼吗?我问自己。 算了吧,我说,咱们行程很赶,今天不是要看分部选址吗?晚上还要和我老师师母吃饭。 我上了车开始打盹儿,太紧绷的日程着实疲累。我刚迷迷糊糊,突然听见“刺啦”一声,脸和后车座来个了亲密接触。 我惊醒了。鼻子撞得又酸又胀,头也被晃得发晕。我中午饭还没吃上,肚子里早空了,喉咙里都冒酸水。但苟齐梓没顾得上回我,他一扣车门,飞快下了车。 他好像在和人理论什么,声音越来越高,最后甚至是争吵起来。我缓过劲儿,下车,看见他对面站着个穿白衣服的人。 大概是省医院的医生或者护士。 苟齐梓注意到我下车,快步过来,擦了擦头顶的汗,卢总…有人拦车。 拦车?我也惊了一下,人没事吧? 没事,他喘着气,幸亏刹车刹得及时。 我顺着他来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站着个高挑的女护士,死死盯着我,眼圈发红。 我一下子愣住了。 女护士一步步走过来,她的制服上还有刚刚摔倒留的黑印。她站到我面前,深吸了口气,说,卢总,能和你聊聊吗? 细长眼,高鼻梁,还是那句话,说她堪比褒姒,一点不差。 长大了的朱草生啊。 草生在我对面,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盯着我。我被她盯得浑身发毛,我拉着她转身,拦什么车啊?没摔着吧? 她猛地把手扯开。 我脸上讪讪的,问她,你在这儿工作啊? 她还是不说话。 都还好吧,我捡着话说,每个字都烧得我嗓子眼儿疼。小叔还好吗,你,你哥…… 操你奶奶的,好个屁!草生突然尖利地朝我吼,你他妈的都跑了!家里好个屁!你倒是风流快活了,还有脸问家里好不好? 她一下子就哭了,扯着嗓子直嚎,没良心! 别哭啊,我手忙脚乱地,生怕她说朱丘生哪儿不好了,小叔的身体状况出现什么问题了。她每要开口,我就心惊肉跳。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你个陈世美,你丫的死玩意儿,亏我还把你当哥呢……我哥,他……呜呜,你还有脸说,你心里有我们吗…… 我的脑子像炸开了,你哥怎么了?!说话啊,你哥怎么了?你嫂子对他不好?你能不能别老哭,你能不能说句话?! 他怎么能好?草生含着泪,他怎么能好? 他出什么事了? 他没出什么事! 我实在是不愿说那个词。 你嫂子呢?我哽咽,咋样? 我哪来什么嫂子啊!朱草生气得直跺脚,我嫂子不就是你吗?! 哪,哪来什么嫂子?! 我哥没谈恋爱没结婚!哪来的嫂子! 我身体一软,撑着后面的台子才站住。然后一下子扑到草生面前,攥着她的肩膀,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朱丘生没结婚?! 他跟谁结啊! 草生噼里啪啦地掉泪,你一声不吭就走了,不在学校不在省城不在卢家!我哥到处找你,都快疯了,哪里都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这么多年一个电话都没有!你一个电话都没有! 我眼眶一酸,泪成股成股地滚了出来。 他找我了? 你是他……是他那啥,他怎么能不找你!她开始打我,后来气不过改成狠掐我,我都怕你是死了,在他眼前提都不敢提,你他妈的怎么没死啊?! 我想说我原本是死了,但是听了她一段话,不知道怎么又活了。 心里断了一根弦,脑子里“砰”地一声。我蹲下来哭,然后又笑了,之后又哭。 ---- 看到宝贝们的留言了,大概下一章可以见哥哥(泪眼朦胧)。 狠想哥哥了,狠爱大家! 谢谢观阅!
第51章 守株待兔 我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也是恍恍惚惚,最后也没想明白朱丘生什么意思。实在憋不住,我连夜打了个飞的回海市,凌晨三点把罗明从床上拖起来,我说罗明,醒醒,醒醒啊喂!朱丘生没结婚! 罗明闭着眼,拧着眉大骂,你丫有病?这都几点了?有事憋不到明天是不是了? 是,憋不到了!我说,朱丘生没老婆,没结婚! 他的眼神恢复清明,瞳孔聚焦,你说什么? 我说我哥单身! 罗明用力点了点头,趁我不备,一脚把我蹬出去了,骂道,那你现在应该在他床上,而不是我床上! 我后脑勺在柜子上狠挨了一下,眼前全是金星。顾不上检查下,连滚带爬地就去摸手机。 有道理,我边回答手边打哆嗦,我现在就买回去的机票,就是不知道他今天住不住厂里……你说我没任何证件,能叫开锁公司撬他房门吗?! 你可给我闭嘴吧! 闭啥嘴啊,怎么还要排队等待……上次合作那个于老板是不是有私人飞机啊,我给他打个电话…… 我靠!罗明发出一声悲鸣,卢子卯!咱能不发疯吗? 啊?我被他喊懵了,不是你说的让我上他床吗? 听不出好赖话啊?罗明狠狠地搓脸,发出烦躁的呜呜声,然后他身心俱疲地看着我说,不是,我说,咱能和正常人一样追人吗? 正常人?我握着手机看他,我这不正常? 罗明的嘴巴慢慢拉成一道直线,然后皮笑肉不笑,他绝对调动自己心理咨询师的职业素养了。 罗明张嘴,我的意思是,或许我们可以采用一种更常规的方法。 你刚给的方法不常规吗? 你见过谁分手三年没见面,突然就把自己往前男友床上送的!罗明没了睡意,赤着膀子下床,边走边数落我,你得有点章法,你还不知道你哥是怎么想的呢,你得找个由头出现在他面前,谋定而后动懂不懂?一步步来,慢慢来,循序渐进的!真不知道你俩当初怎么能好上! 找个由头出现在他眼前,我嚼了嚼这几个字,懂了!我说。 懂了吧。罗明微笑着说,真聪明,一点就通。你好好想,我去睡了哈。 说完他往枕头上一躺。 我点头,然后拨了我秘书的电话,因为是深夜,苟齐梓的声音也懒懒的,喂,老板,有什么事吗? 我想收购个汽车厂,锅子镇第一汽车厂,你帮我运作下。 罗明又“腾”得一声从床上坐起来了。 …… 朱丘生工作的厂子最终也没被我买下来,倒是公司要定制一批特制的药品运输车,需要联系汽车厂。几天后我在省城分部外联办公室玻璃窗外看到了一个个子不高、圆脸的中年男人。 这就是锅子镇第一汽车制造厂的厂长,苟齐梓说。 十分钟后厂长出现在我的办公室,他两只手相互搓揉着,笑容拘谨。我和他聊过特制车辆的相关问题,又和他谈到厂里。最后委婉地告诉他,由于他们厂规模较小,所以对于这次合作,我们公司还是心存疑虑。 厂长身体前倾,忙向我表述他们合作的诚意。我带着礼貌的笑容与他完成沟通,然后依然矜持地表示要再考察一下,合同下次再签。 厂长只得起身告辞,脸上的表情稍显失望。 他的步频慢于正常速度,半天才移到门边。但在他压下把手的一刻,我适时叫住了他。 柳厂长。 厂长一个猛回头。 我交叉起双手,撑着办公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厂长借机移回了刚刚的位置,我们回到面对面的谈事情的状态。 卢总还有什么事?厂长问。 我轻笑了声,说,突然想起,我好像还有个熟人在你们厂。 厂长眼睛亮了亮,说到底,人情总是好用的。他重拾交谈的兴致,身体恢复向前微倾的姿势。 您说您说。 好像是叫……朱丘生吧。 哦哦哦小朱啊,厂长咧开嘴笑,是不是嘴唇裂了一块的那个?那是我们一个很年轻的车间主任。小伙子话不多,但是技术过关有责任心,会办事,长得也体面……您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原本是一个村的,我慢慢说。 您也是锅子镇哒?!厂长越发兴奋起来,那我们可是老乡啊,您真是我们那个小地方飞出的金凤凰啊……您什么时候回家一定叫我声,给我个招待机会,现在家乡变化可大了! 有机会一定回去,您不嫌弃我麻烦就好,我应道。 厂长又絮絮叨叨说了很久,见我还没有松口签合同的意思,眼神黯淡了下。他走的时候我没留,只小声告诉他,这事我也不能完全做主。 总要走完程序,考察下你们厂的内部情况不是吗?我轻声说道。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厂长听懂了我的暗示,精神振奋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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