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有!而且——”赵大海看着陈湄和另一位听他们闲谈的同事,故意拖长音吊胃口,“应该快定下来了。” “怎么说?” 赵大海仍是将自己在电梯里听到的讲出来:“经理问盛总是不是之后准备在国内发展,盛总回答是,经理就说‘挺好,这边机会多’。”讲到这,他压低声音,像是在偷跑什么秘密:“然后你知道那位盛总说了什么吗?他说,就是为了这边才有的机会回来的,想抓住机会安家立业。” “啊?”陈湄不太相信,这个词语出现得太突然,“他跟小路哥年纪应该差不多大,怎么就讲到想安家了?” 赵大海说:“他讲的时候挺严肃,不像随口说的那种玩笑话。我跟你们说,男人不会无缘无故提到这事儿,但凡哪个男的突然说他想结婚了、想定下来了,基本就是在计划中了……” 陈湄撇撇嘴,觉得赵大海说得神叨叨的。她扭头坐回去,恰好看见没参与话题的路春宵正隔几秒刷新一遍电脑屏幕。 “小路哥,”陈湄轻唤,“那个周年庆的项目你怎么看,要接吗?需不需要我做什么?” 路春宵停下无意义的重复动作,“接。我等会儿拉个群,你把早上的会议纪要发进去,再整理一下有关的案例。三点开个小会。”说着,他把早上搜查到的资料转发过去,“得做好多磨几遍的准备。” 陈湄应下。作为乙方被一些甲方反复“摧残”已是家常便饭,但她还是顺嘴问了句:“盛总也是特难搞定的那种?” 路春宵滞了滞,表情很快恢复如常。他说:“不清楚,我跟他不熟。无论如何咱们先把该做的做好。” 听他这么形容,陈湄欲言又止。上午在会议室,她隐约感觉他和盛昱之间哪里奇怪。两个人都说是不熟悉,但他们对话与对视时的反应像极了中间粘了块儿泡泡糖,极力想快点儿扯开,一时半刻又扯不开。怎么细琢磨都不像是完全不相熟的陌生关系。 几日后,秘书转发来路春宵小组做的第一版方案周年庆主题及框架时,盛昱正坐在沈庸的车上。 沈庸开着车,瞥见盛昱从上车开始,视线就没怎么从手机上移开过。他知晓盛昱回国后忙得不可开交,也不好抱怨什么。 “对了,晚上国贸那儿我老婆有个局,吃完饭你一块儿去呗。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得把你拉过去。” 盛昱抬眼,“做什么?” 沈庸笑道:“想介绍她闺蜜,特漂亮,人也牛逼,美国什么香槟大学的。我老婆非觉着你俩巨般配,说什么都想撮合你们认识。人家还关注你INS来着,准保是感兴趣才答应过来。” 沈庸前两年回国之前就在伦敦跟女朋友京京订婚结婚一条龙完毕,最没有家庭安全感的人成了朋友里最早结婚的。不同于学生时期整天颐指气使,婚后他直接被京京那个又美又飒的北京大妞儿治成了妻管严。 为防止盛昱拒绝,沈庸赶紧补充了一句:“你知道我老婆的脾气,我要是没带你去,她肯定得打电话来呲儿我一顿。” 然而盛昱见死不救,直言:“不去,不合适。” 不合适。沈庸最听不得盛昱说这句话。 在沈庸看来,怎么算盛昱都该是最容易找对象处对象的那位,偏偏到英国后他就对此没了兴趣,这么多年仅林双双一个前任。 事实上,跟盛昱表过交往意思的人不少,甚至有人打听到沈庸跟他关系不错,即使不在一个学校,也特地联系上沈庸帮忙牵线搭桥。结果全白搭,都被盛昱拒了,拒绝的理由还基本是那句大众化的“不合适”。 沈庸都不知道得怎样的对盛昱来说才能叫合适了,是得多优秀还是多好看? 沈庸说:“你要是刚回来有什么不好处理的要紧事儿,说一声,哥们儿帮你。该放松的时候咱就好好放松呗。” 盛昱看完文档,回复了几句,随后闭目往后靠了靠,“我的要紧事儿你帮不了。” 这话可把沈庸激着了,他非要盛昱讲讲看是钱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怎么就帮不了。 盛昱淡声说:“记得路春宵吗?我跟他见面了。” 下一秒,沈庸猛踩了把刹车。 “怎么了?”盛昱睁开眼,看着前方刚刚转红的交通灯,察觉出他的激动。 “没什么,挺久没听见这个名字。”沈庸语气生硬地试探道,“你……不是不让提路春宵吗,怎么回来还去跟他见了?” 大学初到英国的那阵子,沈庸曾在新生周去牛津找过盛昱,顺便陪当时还只是暧昧对象的京京到比斯特购物。 盛昱对比斯特的打折大牌无感,也没有带人一点点逛景点的耐性,但那日他愣是带着他们把牛津大致逛了一圈,包圆了伴手礼。要不是京京婉拒,原本他还捎带手要在比斯特把她看中的两双麦昆的鞋给付了。 做了一天导游加钱包,临了到了酒店,盛昱把沈庸单独留在楼下,拧巴地开口,让他帮着办件事情。 沈庸早发觉盛昱一整天都不太对,猜想必定是有特麻烦的大事致使他难以启齿。 谁知盛昱说:“你帮我给路春宵发条信息。” “然后呢?” “没了,别让他知道是我让你发的。” 敢情绕一大圈只是发信息。 沈庸拿出手机,不情不愿道:“你明知道我跟他不对付,怎么不自己发,或者找Skylar。” 盛昱一言不发,没有说他其实已经找过了Skylar。 沈庸了解也习惯盛昱在这方面的自傲,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可能这会儿才提出来帮忙。怕是一整天都在想着这事儿,倒是难为他了。 “行吧行吧。”沈庸打开对话框,问,“发什么?” 盛昱不假思索道:“先问考上哪儿了。” 沈庸并不在乎路春宵大学考去哪里,但是他认为盛昱不至于不知道路春宵考去哪儿。发这种问题,摆明了是要通过他没话找话。 说起来,沈庸注意到此前路春宵和盛昱关系还挺不错,但自从七月份盛昱提前出国,好像就没听说他们有什么纠葛了。果然,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路去。 信息发出,盛昱说:“如果回了,你截图给我看。” 沈庸答应了,问:“然后我还要说什么?” “我来回。”盛昱似乎计划好了,“如果你们走之后他才回复,也告诉我,我来找你。” 沈庸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和京京隔天中午就回约克,难不成盛昱为了通过他这边跟路春宵联系上,还打算到时候开两小时车去约克? 他问盛昱到底怎么回事儿,盛昱让他照做即可。 当时沈庸嘴上没说,心里却打定了主意不能让盛昱干这种自降身份的蠢事儿,尤其是应对的还是喜欢吸他血的路春宵。结果无需他加以阻拦,路春宵那边从头到尾压根儿一句回复都没有。 沈庸好奇,偷偷去看过路春宵的朋友圈,发现路春宵六月高考结束发过一张天空照,配文“考完了”,之后再没有更新过。 没多久他另外给路春宵发了信息,假意拜托他帮着朋友投票,想探探情况。路春宵依旧没回。不知道是不想回,还是上大学就换了新的联系方式,根本没看见。 这事情也这么不了了之了。 那年圣诞节,路春宵的名字久违地再次被提起。他们一起去瑞士滑雪,同行的还有此前在电玩城请客的那位朋友。忘了是在聊什么,话题中说到高三的时候总跟在盛昱身后、一起出去玩过几回的路春宵。 沈庸记得很清楚,他们也没说难听话,可话音刚落,盛昱就淡漠地说了句“以后别再提路春宵,也别拿他说事儿”。而后不等大家说什么,他戴好护目镜一个人滑了下去。 盛昱不让他人提起路春宵,他走后,雪道留下的滑行轨迹深深浅浅却像极了在书写路春宵的名字。 那是沈庸最后一年跟路春宵有所接触,也是近几年来他最后一次从盛昱嘴里听到路春宵的名字。 他以为不是一路人,盛昱早断了跟路春宵的来往,连带着继续来往的念头也早没了。不承想,盛昱回国之后忙得跟他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竟先抽空去和路春宵碰了面。 盛昱说:“我手头有个周年活动,是路春宵现在在的那家公司在做。” 前方绿灯,车子缓缓起步,沈庸清了清嗓子:“那还真是够巧的。” “不巧。”盛昱看着前方,平静道,“知道有他在,我才把项目推了过去。” 闻言,沈庸握紧了方向盘。他回想起高中毕业后某次KTV聚会上的大胆猜测,又忽然联想到盛昱和盛国成在盛昱大二的时候关系突然降至冰点,后来盛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限制盛昱再回国……那时候他百般询问,想着帮好友的忙,但盛昱都绝口不提原因,非要单独扛下来。 一个个荒谬的不可能串在一起,只要有一个事实开关存在,它们就足够瞬间成为可能。 沈庸忍住接着往下问的冲动,转而问起盛昱就不能再考虑考虑晚上过去一起玩儿吗。从前爱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毛病立刻消失殆尽。 见沈庸点到为止,像在刻意避开有关路春宵的话题,盛昱有些诧异。但他懒得多想,依然拒绝不去。 晚饭间隙,京京果然打来电话。好在是在包间,除了盛昱,没人看得见沈庸挨骂的表情有多狰狞。 听那头说了几句,沈庸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到桌上,小声对盛昱说:“她想跟你说。” 电话里,听到盛昱的招呼,京京果断换了个温和很多的语气。她劝盛昱,只是几个朋友一起聚聚,不成的话做普通朋友也行。 盛昱道了句谢,但仍然回绝:“我就不打扰了。” “为什么呀,喝一杯的时间也没吗?”京京问,“难不成你已经有喜欢的了?” 这头的沈庸听了,蓦地顿住,筷子夹了两三次才夹起一块儿牛肉。 盛昱倒是神色自若,“嗯,有了。” 京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真问了出来,她半信半疑:“真的假的,没听你们说起过。” “一直有。”盛昱不紧不慢道,“之前不方便,麻烦挺多,我自个儿也没想清楚。现在麻烦没了,我回国就是打算追他。” 讲到这,盛昱想通了在车上没理解的点。他看了眼坐在对面面容僵硬、明显不想听到真相的沈庸,又道:“说起来,我喜欢的那个人,沈庸也认识。” ---- *前情:沈庸第一次察觉到盛昱和春宵的猫腻就是在毕业后KTV聚会那天,第二十八章 。
第四十二章 沈庸犹记得高三那场篮球友谊赛被大雨中断后,他回家又撞见父母在激烈争吵。无奈,他转身去找盛昱,打算如往常一般躲躲清静。结果等了很长时间,盛昱才徐徐出现在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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