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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送林青樾离开了检查室，门合上的那一瞬间，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要怎样去爱一个人呢？ 有很多时候，所谓的爱意会变成伤害。 而他，却在没有足够能力的时候，遇到了此生挚爱。 他没有办法保护对方，反倒成为了施暴者的帮凶。 张仁心再次回到了检查室：“他走了。” 他装作没有看到乔苏木哭红的眼睛，却听对方说了一句：“张医生，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情。” “等我离开的那一天，不管成功与否，你都帮我去林青樾的窗外放一只红色的气球。” “这样，他就知道我顺利离开了。” 这是他们的约定，林青樾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收到他离开的消息。 于是乔苏木便说，我会托张医生去放一只红色的气球。 你看到那只红色的气球，就代表我已经顺利离开了。 “如果不顺利呢？” 尽管有沈清和的帮忙，但他们都很清楚周聿白的脾气。 周聿白如果真要做什么，乔苏木很有可能没有办法顺利离开。 这是控制林青樾的手段，他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手。 “就当我已经走了吧，他已经过得很辛苦了，我不想他在为我的事情担忧。” “他应该为自己而活着。” 张仁心叹了口气：“好。” 他转身离开了病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一进门便看到了去而复返的周聿白。 “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今天一回家就睡着了，你提取了他那么多的信息素，明天之前他应该都不会醒。” 周聿白清楚他们干的所有事，张仁心并不意外。 他们毕竟是多年的朋友，对于彼此都是非常了解的。 “我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我是来找你帮忙的。”话虽然这么说，但他没有半点求人的意思：“你们想要把乔苏木送出国去接受治疗，我可以放他走。” “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张仁心没接他的茬儿：“我以为他出国对你而言是一件好事，毕竟他如果真的成了林青樾的专属alpha，你这一辈子估计都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这明显是互利互惠的事情，自己才不要答应他的什么条件。 但周聿白是有一些流氓行径的：“他是死是活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但只要他还捏在我的手里，就能发挥应有的价值。” “现在要将这张筹码拱手让人，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张仁心决定不再兜圈子：“说你的条件。” “我要你和那位方医生帮我做一个手术。” 张仁心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你不会还想做那个omega改造手术吧？” 他本来以为周聿白只是一时鬼迷的心窍，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居然还惦记着这件事儿。 “这是违反道德人伦的事情，我不会帮你。” “我师兄也已经明确的说过不会参与这种手术。” “我问过蒋宁，他说目前这个手术已经投入到了实践中。” “也就只有蒋宁那种人会把这种手术投入到实践中。” 张仁心知道蒋宁是什么人，他跟这个人一向道不同不相为谋，是即使互相见了面也看不顺眼的程度。 “蒋宁还说你那位师兄是这方面的专家，如果他同意主刀的话，手术的成功率会上升。” “那他应该也跟你说过，他曾经高薪聘请过我师兄，但是被拒绝了。” “所以我才请你帮忙。” 周聿白的目光看向了他，居然还带了几份真诚。 张仁心却觉得他越来越疯狂了。 他原本就是一个冷情冷性的人，最擅长的事情便是搅弄风云和利用人心。 那个时候张仁心曾经感叹过，周聿白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爱上什么人。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像周聿白这样的人，他的爱和恨同样可怕。 因为他的爱意太过偏执，而占有欲又太过强烈，最终这些猛烈的爱意全都化作了伤人伤己的利剑。 他在以爱的名义去伤害对方，并且不惜余力。 “他会恨你的。” “我不在乎。”这是周聿白的答案：“我现在根本不在乎他是爱我或者恨我，我只要他留在我的身边。” 他想要将林青樾留在自己的身边。 如果没办法全部都实现，那么人或者心总要留下一样。
第九十章 想离婚的第九十天 “风筝的线在他的手里，他会是风筝唯一的主人。” “如果林青樾自愿接受这个手术，你是不是就会愿意帮我去说服你师兄？” 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蒋宁那边搜罗了很多专业方面的人才，但总不如那位方医生的水平那样高超。 周聿白是很想做到万无一失的。 他之所以想要进行这项手术，为的是能将林青樾永远都留在自己的身边。 为了实现这个目的，手术的过程中就不能出现一点意外。 那是周聿白无法承受的事情。 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100%。 “怎么可能？”张仁心觉得不可思议：“他不会同意的，你用乔苏木去威胁他，迫使他同意，那不叫心甘情愿。” “他只是被迫和你做了条件交换，周聿白，我并不觉得你这样做是对的。” 对于周聿白的做法，他在过去也多有不认同。 但是从来都没有表达过。 因为他跟周聿白之间的关系很特殊。 他的父亲曾经是周家的家庭医生，他们原先是上下属的关系。 因此即使后来做了朋友，但跟蒋宁那样的朋友还是有些不同的，张仁心从不会对周聿白的决定有所置喙。 这还是头一次。 “但是我一定要这样做。”周聿白抬头看他：“你们不愿意参与，只会降低手术的成功率，你难道愿意看到他死在手术台上吗？” 回答他的是漫长的沉默。 张仁心没有说话，他在原地站了很久，之后转身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周聿白在逼他。 他在利用自己的同情心，迫使自己去做一个原本不愿意做的决定。 但张仁心发现，这种逼迫居然是管用的。 人的善心可以被无耻的人利用，这或许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林青樾又回到了原先不愿意理人的状态。 他在家的时候多数都坐在窗户跟前，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外的那棵树看。 天气越来越冷，那棵树的叶子几乎都掉光了，看上去光秃秃的，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但他的心思或许压根不在树上。 他只是在发呆，因为你如果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眼神其实是没有焦距的。 周聿白有些不放心他，但他总不可能一整天都待在家里，于是重新在家里雇了阿姨去照顾他。 但他跟阿姨说的话也很少。 距离乔苏木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他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周聿白将这一点点波动看在心里，但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感想。 他有很多时候都会觉得，林青樾像是一只自己抓在手里的风筝。 虽然那根线还紧紧的握在手中，但却已经收不回来了。 他很想将那只属于自己的风筝重新收回来，但只要稍微用一点点力气，那根线就有崩断的风险。 于是只能保持这种微妙的平衡。 他收不回来，但却也不肯放风筝离开。 周聿白决定跟他谈一谈。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谈过心，刚开始的时候是自己不敢，后来变成了林青樾不情愿。 在这段关系中，他们好像一直都没有处在同一个频道上。 阿姨做完晚饭就离开了。 饭虽然做的很丰盛，但林青樾却没有吃了几口。 他没什么胃口，无论什么东西吃在嘴里，都好像没有味道。 周聿白也没有逼他，他看到林青樾要离开餐桌，于是开口叫住了他：“你先坐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们坐在餐桌的两端，很像是在什么谈判场上。 这不是夫妻之间应该有的气氛，但谁都没有办法改变和打破。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手术吗？”他收到了对方的反馈，于是继续将话说了下去：“那是基因改造手术。” “你现在经常会被别人的信息素干扰，基因改造手术之后，你只会对我一个人的信息素产生反应。” 周聿白说的很委婉，甚至还把自己这个有些自私的想法说出了几分无私的味道。 但林青樾却听明白了：“你要把我改造成你的专属omega，从此之后只能被你标记对你发情，这一辈子都离不开你，如果你不要我的话，我的余生都要活在痛苦之中。” 他的爱很昂贵，要付出的代价太多。 “我不会不要你，我要和你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这句承诺本身是浪漫的，但在此情此景之下，却显得有些讽刺。 包裹了不堪的欲望之后，就像是一颗包裹着甜蜜糖衣的毒药。 “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 就好像你曾经一次一次的承诺，再也不会伤害我。 但到头来，伤我最深的那个人还是你。 林青樾感觉自己有些累了，因为周聿白是个讲不通道理的人。 于是他便放弃了。 “有什么条件？” 这是一个无理的请求，原本是该遭到拒绝的。 但在话说出口的瞬间，周聿白却是运筹帷幄的。 那他一定有自己不得不答应的条件。 “我可以放乔苏木离开，让他去国外接受治疗，甚至可以投一笔钱，让治疗的环境更为优渥。” “我也可以让你去送他。”周聿白停顿了一下：“你可以亲眼看着他离开，证明我没有骗你。” “什么时候？” 其实原本应该等林青樾术后的，周聿白讨厌变数。 但乔苏木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林青樾术后也还需要恢复，这样算下来的话，时间并不凑巧。 于是周聿白略微妥协了一步：“还是你们原定的时间。” “好。” 林青樾将这件事情答应了下来。 他其实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周聿白完全可以瞒着他的。 林青樾在心中苦笑，自己别给脸不要脸，到最后把事情闹得更糟糕。 还是要见好就收的，至少乔松木能够真的离开。 等他离开之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吧。 林青樾不想亏欠什么人，也不想什么人因为他而受苦受难。 他能做的其实不多，但至少能做一些是一些。 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腺体，那个改造手术过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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