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都没做错,你是最乖的乖孩子。” 沈宁不会因为薄肆野几句话就忘记这两天的疼,但‘乖孩子’这个字眼还是刺痛他的心。 他的心脏猛地一瑟缩,动了动唇瓣,哑声说,“我不是…” 他的语气很静,虽然带有哽咽,却不是在委屈倔强,而是确切陈述事实。 “没人把我当乖孩子,您也没有,所以我不是。” 这平静的一句话如惊雷投到薄肆野心里,波澜不惊的心第一次出现裂缝,心痛咯噔一声震住,下一秒却是轰然奔向另一个高潮! 须臾间,像被扼住咽喉般窒息,薄肆野心痛到无以可复,那决策果断铁血手腕的双手,去抚摸沈宁的脸庞时,竟抖得不成样子。 还不等他说些什么,沈宁抬起空蒙蒙的双眸,怯懦看着他,轻声开口问。 “您…真的相信我没有做吗?” “真的不会…”他的嗓音顿了顿,双眸失神片刻,“再把我送回忏渊吗?” 两天的时间,没有一丝属于人间气息的忏渊,给足了沈宁绝望和惨痛,让他以为他是真的被全世界抛弃,丢在了荆棘里。 他怕极了那个地方,连听到名字脑子里都会强涌进疼痛的画面,他急切想要得到保证! 薄肆野喉结滚动了几下,“不会。” “那种地方我不会再让你进去第二次。” 话在喉咙里滚了半天,沈宁想不出什么话来表出自己一瞬间的安心,也想不出什么奉承讨乖的话对得起几近绝望的自己。 好半晌,他才咽了咽口水,干涩的地说,“…谢谢您。” 听到这句谢谢,薄肆野呼吸一窒,心脏更是绞拧地疼。 他再支撑不住,身体几欲摇晃站起来,宽阔的身体慢慢将沈宁圈在怀里,青筋暴起的手臂抖着收紧,不敢使一分力气。 “别怕我,宁宁。” 他已然失去浑身矜骄傲气,将沈宁揽在怀里像抱着稀世仅有的珠宝,将破碎的沈宁一点点聚拢。 “你本不该怕我…” …被薄肆野圈里怀里的时候,沈宁的大脑一片空白,紧张到呼吸都不敢用力。 抱着他的人,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啊… 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把他送到地狱般的地方,又一句话就放了他,随手将他在地狱的伤痛掩盖—— 现在,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叫他别怕… 沈宁垂下长睫,沾在眼睫上的泪珠啪嗒滴落,破碎的神情恍惚。 又是好半晌,他才敢对身上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开口。 “对不起,您让我太疼了,我做不到…” 沙哑的话语落下,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在此刻停止,短短呼吸间,却像一场对心脏可怖淋漓的残杀轰然落寞。 迟迟没有感受到回应,却得到满堂寂静的沈宁,也紧张不安起来。 他轻咬了咬苍白的唇瓣,抬头看着薄肆野凌厉的侧脸,以为这个可以决策他命运的男人再次生气怀疑他了! 恐慌无处不在如洋洋洒洒在空气中,弥漫至全身无孔不入钻进骨子里,一颗心瞬间坠到冰窖里。 “我错了,我做得到的!” 他口不择言,满脑子只会道歉认错了。 “我会改的,我能做得到的,您别生气!” “给我几天时间,不,明天我就能改好的!” “您不要生气!”沈宁情绪激动,胸腔快速起伏,喘了几口粗气挣扎想要翻身跪坐在床上。 薄肆野心疼地将怀抱渐渐收紧,紧紧抱着这个惹人怜爱的Omega,后悔似毒药在心里满满扩散,侵蚀了全身心。 他这时候才切身知道试错的代价…竟然大到差点令他失去珍宝一样的爱人。 “宁宁。” “你没错,用不着改。”喉结苦涩滚动了几下,薄肆野低下矜骄的世家傲骨,哑声在沈宁耳边说。 “是我错了。” …! 这下轮到沈宁怔住,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他刚刚好像听到,薄肆野说…他错了? 这和他记忆里的薄肆野很不一样,但他没有心思去震惊薄肆野的改变,他低低舒了一口气,恢复失衡的呼吸频率。 沈宁紧拧细眉,嘴角僵硬扬着一丝苦笑,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自己也嘲笑自己惊惶的样子。 ——像只被虐打出阴影,驯化成功到只会求饶的流浪动物。 薄肆野一向凉薄的嗓音,在此刻沙哑含情,低低说话,像是怕吓到沈宁一样。 “抱歉,我竟没想到你当真是一片赤忱真心。” “不仅怀疑你,还亲手把你推进深渊…” 顿了顿,他又说,“是我错了。” “我错得彻底。” 薄肆野闭了闭狭长凌厉的双眸,低低叹了口气,压下喉间苦涩,颤抖双手抱着差点失去的珍宝,竟红了眼眶。 “我想不到…” “宁宁,你太干净了。”干净纯白到刺眼,才使他红了眼眶。 实际他早就知道罪魁祸首是薄修厉,也早就做好沈宁没有参与计划的准备。 左想就算沈宁再怎么无辜,也不可能清水一样没半分污秽,才狠狠心把沈宁推进局里,套出薄修厉谋害他的证据。 可他没想到,沈宁竟是白纸一般,和薄修厉没有任何关系,更不可能传递消息或者和薄修厉旧情复燃。 作赌被反赔进赌局里的事,薄肆野不是第一次经历。 但这次差点折了沈宁,他是第一次尝到后悔的滋味,简直…食髓知味。 “宁宁…” 薄肆野天生清绝的丹凤眸子颓然低垂,眼眶竟也如沈宁一般通红,却不掉眼泪,只是紧紧把沈宁抱在怀里,一遍遍喊沈宁的名字。 . 沈宁不知道薄肆野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痛苦,也不知道薄肆野为什么改了性子,温柔…地喂他吃饭。 没错,是温柔,那眸中满到快要溢出来的柔情,让沈宁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的嗓子被几位医生看过,不仅要喝好多很苦的药,短时间内还不能开口说话。 也是因为不能再说话,沈宁才发现薄肆野是真的改了性子。 他现在每次还没开口,只是看了某个地方时间长一些,薄肆野就会立刻把东西拿给他,柔声问他是想要这个吗。 …语气温柔低缓,像哄小孩子一样。 和当初的薄肆野一样,现在的沈宁也不再相信薄肆野,总觉得薄肆野对他这么好是暂时心怀愧疚,不久就会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弃之如敝履。 其实也不怪沈宁,昨天还冷傲凉薄,在他自杀后还打了他的人,在他一觉睡醒后突然变了态度,殷切地爱他… 任谁也不信,一个人的态度能转变这么快吧。 日薄西山,天地之大披满了橙金色的暖光,沈宁小半张脸埋在胳膊上,脸上的软肉稍稍鼓了起来,眼睛眨也不眨侧着头看窗外。 这样的景色,仅仅只是两天没见,他却觉得已经过去好久好久。 沈宁是刚刚睡醒,困乏还没有褪去,眼睛滴溜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薄肆野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趴着。 放在小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屏幕,紧接着消息提示音‘咯噔’个不停,响了十几下才堪堪停住。 他不想看,懒懒转动脑袋换了个方向,享受为数不多的惬意时间。 掀开眼皮看到天花板上的灯时,他心里也咯噔一声,差点以为回到忏渊的硬床板上了,刺眼的灯光好似一根针不上不下扎进心里。 好不容易缓过突突直跳的心跳后,刺耳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叮铃铃还带震动的声音好似恶魔拿到刀在身后追赶。 心烦意乱时,他迷迷糊糊按下了接听键。 沈清娇纵埋怨的声音瞬间震起,“你是死人吗,看到消息还敢不回,你多大的面子啊,还逼得我给你打电话。” “欠收拾的贱骨头,等你回家那天,看我不打死你。” 沈清得知薄修厉受伤昏迷和沈宁有关系后,心里对沈宁的恨更加深,直恨不得把沈宁生吞活剥了,说话自然没什么好气。 “快点给我回消息,哪来那么多时间给你耗,耗的这几分钟比你的命都贵。” 沈清的脾气异常爆炸,但沈宁已经习惯了,这时候从沈清口中吐出什么污言秽语,他都不会惊讶。 知道他是哑巴,沈清也没有和他多废话,“什么东西,废物一个连话都说不了,给你打电话有什么用,挂了。” 沈宁始终保持沉默,挂了电话后去看沈清给他发的消息。 一共十五条,十条都是骂他低贱哑巴、勾引薄修厉的,剩下五条是长消息,质问他对薄肆野说了什么,才让薄修厉载了大跟头。 沈宁垂下眼眸,盯着后面的五条消息看了很久,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才敲字回沈清。 [我没有办法包庇他,这一切确实是他做的,为自己做的事承担后果,难道不应该吗?] 沈清很快回复:[去nm的,下贱的东西,拽道理教育拽到我面前了?] [谁TM跟你讲道理,你的贱命十条都抵不过修厉一条!] 看得出沈清确实很愤怒了,接下来连发了几条长达60秒的语音。 60秒是语音的极限,但不是沈清的极限。 沈宁盯着这几条长语音看了很久,久到没发现薄肆野回来,已经站在他身边把聊天记录看了个全部。
第二十六章 薄肆野让他乖乖的 “他的消息倒是快。” 低沉磁性的声音骤然在沈宁头顶响起,沈宁意料不到也猛然一震,怯怯抬头看到薄肆野冷硬锋利的侧脸。 他张张嘴刚想说话,薄肆野的长指已经抵在他唇上,生生压下他喉间欲出的话语。 “不长记性,别说话,好好养嗓子。” [好。] 不能说话,不代表就不用回话了。 但回话该回些什么,沈宁斟酌不好,咬着唇定了半天,才缠着手臂打出一个‘好’字。 昨天到今天,他和薄肆野的相处状态都是这样,不知道回什么话,他就一个字一个字地蹦。 ‘好’‘嗯’轮番替换着来,打字时那严肃又偶尔飘忽的眼神,那紧绷着的小脸,看起来乖巧极了。 沈宁深刻认识到薄肆野生气有多可怕,他好像又摸不清薄肆野的心思了,所以哪怕一丝可能让薄肆野生气的事,他都不敢忽略。 薄肆野默然,从心底腾升起一股无力感,硬朗凌厉的脸庞再冷不下来。 也是,只是一天的温柔以待,怎么挖得出埋藏心底的阴影。 他抽走沈宁手中的手机,顺手点开沈清发来的语音。 瞬间,难以入耳的污言秽语震碎屋内的平静,同时在两人心中起了波澜。 薄肆野一想到‘贱人’‘低贱的奴隶’‘婊子’这样的话,是沈清用来形容沈宁的,他的暴戾脾气就险些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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