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眯了眯清绝的丹凤眼,压下眸底阴鸷,垂下眼睫在眼下留下一片阴影,似是平淡无波地问。 “他经常这么骂你?” “点头,或者摇头,别说话。” 沈宁不知所措地捏了捏衣角,抬头犹豫地看了薄肆野一眼,咬了咬唇乖乖点头。 不知为何,他竟然从这句毫无波澜的话中,听到‘只要你点头,我就去给你报仇’的意思。 不不,一定是耳朵出了问题了,薄肆野怎么可能给他报仇,就算以前他不想要受委屈,还要小心翼翼借薄肆野的势。 薄肆野伸出大手在沈宁软乎乎的脑袋上揉了揉,习惯沈宁因为他的动作猛地一抖,柔声说,“好,很乖。” “别再怕我了。”薄肆野把沈宁圈在怀里,“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对,试着相信我好吗?” 得到的答案当然是沈宁乖乖打出的一个字—— [好。] 薄肆野低低舒一口气,面色平淡无波,不知在想些什么,剑眉微蹙。 “那好,下次再见我过来,别抖,更别紧张到连呼吸都不敢。” “下次再见,记得要叫声老公,多陪老公说说话,明白吗?” [嗯。] 得到的答案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应和,无论他说什么,他提什么要求,沈宁都只会回他一个‘嗯’。 薄肆野再次暗舒一口气,压着耐性教自闭的沈宁,“宁宁,下次不许再只回一个嗯字,一个好字,你想说什么都说出来,好吗?” [好。] …意识到自己触碰了禁区的沈宁瞬间瞪大了眼睛,急促地掐了掐手心保持清醒,赶忙找补。 [对不起,我会改的。] 薄肆野敛了敛眸底晦涩繁杂的情丝,垂下眼皮看着沈宁,心口堵塞,他做不出任何笑意柔情。 “还有,下次不要再让我听到你开口就是道歉认错。” “你很乖,没有什么是不能原谅你的。” 薄肆野无名指上戴的戒指闪了沈宁的眼,他默了一下,在除了害怕和劫后余生的庆幸,就生不出任何情绪的心脏按了按。 [好。] [我会很乖的。] 薄肆野慵懒垂着眼皮看沈宁精雕玉琢般的脸,大手在嫩乎乎的脸颊捏了捏,动作算得上极尽温柔,面色却冷淡好似惊不起波澜。 “这几天我很忙,没有多少时间来陪你。” “季伯母明天来看你,要是喜欢和她待在一起,就常请她来陪你聊天。” 听到薄肆野这恢复成往常一样的语气表情,沈宁悬在心上的一颗巨石才轰然落下,但紧张还是紧张,甚至连身体状况都反应出难耐。 [好。] 他下意识又想打出一个‘好’字。 但猛地想起薄肆野刚刚的话,打了个激灵,又是一次慌慌张张的找补。 [好,我会的。] [您去忙吧,不用管我。] “小没良心的。”听到这句‘不用管我’,薄肆野蓦的笑了声,掐了掐沈宁的脸颊,颇有些气笑的意思。 “要是真不管你,你现在一定偷偷躲在被窝里哭。” “对了,下次再见,你要是还这个状态,晚上还躲起来哭,可就要受教育了。” 受教育… 沈宁眼睫微颤,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眼神却没有焦距。 他越想越怕,所有念头最后都指向一条可怖的猜想,在他心头毒蛇似的缓缓萦绕。 霎时间,冷水像把他从头浇到脚,他后背顿时出了一颤薄薄的冷汗。 [我不会的!] [您相信我,这几天我一定会改好的,我一定会和以前一样听话的!] 他急切地转身,想让薄肆野看清他眼眸中的认真坚定。 薄肆野把他圈的更紧,看到这两句话轻笑了声,低低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嗯,宁宁很乖,不许再哭了。” 薄肆野在沈宁贴了抑制贴的腺体上亲了亲,轻咬在抑制贴卷了一边的角上,肆无忌惮咬住全部撕开。 茉莉花香瞬间扑鼻芬芳,引得薄荷清凉以猛虎之势扑压而上! “嗯…哼。” 薄肆野咬破沈宁的腺体,强势灌入alpha薄荷信息素,这时竟蜿蜒绵长沁入,薄荷的清冷凉薄与茉莉花的清香绵长,实在沁人心脾。 直到沈宁脸上浮上红晕,坚持不住微眯的眼睛,眼神飘忽迷胧醉人,薄肆野才心满意足撤了回去。 “恢复成以前那样,我们以后好好的,好吗?” 现在沈宁身上充满了薄荷的味道,和清香怡人的茉莉花结合起来,倒也算另类的芬芳迷人。 第二天一早薄肆野就走了,沈宁趴在床上闻着自己身上味道还浓郁着的薄荷味,心里却不禁回想起薄肆野阴郁暴戾的一面。 他真的很害怕薄肆野口中的教育,他不知道还有多少折磨人的刑罚没见过,不知道薄肆野打算在他身上用上多少…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更疼,他必须乖乖按照薄肆野说的做,不能听从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他在网上查了查,看到一条貌似很权威的心理医生发的办法,叫——脱敏训练。
第二十七章 好像更糟了 那天季母来看望沈宁,却见沈宁把窗帘拉得紧实,屋内大亮着白炽灯,目光所及之处都泛着白圈一样,连季母都被闪了下。 沈宁老实板正坐在床边,双手紧贴在大腿上,不知已经坐了多长时间,双臂发颤,额前也出了一层冷汗。 灯光长明,照得他身影更加纤薄,那双眼眸里攀着倔强,长而密的眼睫不曾眨一下。 沈宁状态不佳,所以这场叙旧聊天只几分钟就结束。 即使季母看出沈宁眼眸中的纠结,以及不知在紧张什么,担心地说要陪陪他,也被他拒绝了。 一整个白天,沈宁都紧闭窗帘大亮着灯光,即使心里再害怕再紧张,也还是仿照忏渊里一样坐着。 心脏时时刻刻被自己压着,抬头坚持直视亮光时,他觉得自己像条缺水的鱼,下一秒就要呼吸不过来死掉了。 晚上时灯光自然也不会关闭,忏渊坐刑沈宁倔强坚持了两个小时。 不,是四个小时。 先前两个小时里,他完全凭着自己的求生欲坚持下来,却在最后一分钟太渴望结束,提前将自己摔在椅子靠背上。 他看着缓慢均匀走动的秒针呆了十分钟,心脏已经疼得麻木,大颗眼泪从眨也不敢眨的眼睛中滑落。 再次开始坐刑,那两个小时里光凭自己的意志力坚持下来,太令人窒息了,口鼻像被汹涌上来的潮水捂住,他差点就要溺死在里面。 沈宁一夜没睡,看着手机里那两张带血的默写纸,再次体会到心脏被重锤反复捶打的痛,空流泪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他的精神就不太对了,耳边总是回响起薄肆野冷情的话。 ——摘下传家戒指的一句‘你不配’,坐刑临到崩溃的一句‘重来’,还有一句‘生死不论’… 灵魂被撕扯,分不清白天黑夜地光在烹熬,白炽灯点燃他最后的坚持。 喝药喝到一半突然呆住变得习以为常,忘记今天做了什么也常常上演,精神疲惫到不想张口说一句话,甚至一个微表情都不愿意展露。 沈宁能清楚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但他不想改,依然坚持常开刺眼的白炽灯,以疲惫的精神一遍遍重来坐刑,抄写戒规也要划破手掌让字迹被血液浸透。 这次只用了三天,沈宁就崩溃了。 但他就连崩溃也是无声无息,白天依然表现地乖巧听话,晚上头疼欲裂睡不着几乎流泪一整晚。 心痛的感觉每每在无人之时发作,折磨地令人窒息,看不到尽头的明亮,一次次如狂风席卷过境,疼得人崩溃流泪。 如茉莉折枝,如野草拔根,沈宁终究是成了干枯的花,无根的草,落寞飘零。 由于灯光不分昼夜亮着,他时常分不清是什么时候,只知道医生让他喝药的时候就是天亮了,医生很长时间没有进病房就是晚上了。 现在,就连过去了多少天,沈宁都不知道了。 “啪嗒!”长亮了将近五天的灯光被关闭,病房内瞬间陷入昏暗,只隐隐能看到被窝里窝着一个偷偷流泪伤心的小可怜。 听闻消息后薄肆野紧赶慢赶完成进度,硬生生将十天的进度压缩成五天完成,赶来见情况不太妙的沈宁。 薄肆野硬朗锋利的下颌线紧绷,寒潭般的双眸里闪过一瞬繁杂的情丝,看向沈宁的目光中夹了几分无奈。 他薄唇轻启,嗓音低沉微哑,无奈疲惫的意味更重,“宁宁,我回来了。” 不听他的声音还好,甫一听到他的声音,企图用被子蒙住自己的沈宁瞬间抖如筛糠,低低的呜咽声泄露。 薄肆野抬步走到床前,俯身把又瘦了一圈的他圈在怀里,感受到他猛然一颤后蹙了蹙眉。 大手在他还算软弹的屁股上扇了两下,没用力气,没有责怪的意思,但也没什么波澜地问。 “不是答应我了吗宁宁,为什么不好好调养身体,不听话调整状态?” “怎么再见,你的状态反而更差?” 沈宁身体僵住不敢动弹,脸色瞬间惨白,眼睫沾了泪珠,苍白唇瓣颤抖几瞬,声音低到几乎成气音,“对不起…” 也正是薄肆野这平静无波的语气让沈宁更加害怕,好似长夜下绝对黯谧的大海,暗藏着吃人的骇浪惊涛,汹涌以待。 “嘘。” 薄肆野微凉的长指抵在他唇上,疲惫的嗓音慵懒低哑,在他耳边低低响起。 “还是不长记性,现在不该你说话。” 现在的薄肆野…甚至比之前凉薄时还要令人害怕。 不是暴怒狠戾,不是凉薄,而是平静慵懒… 但不难令人猜想到,他平静下藏着多深的怒火,而这怒火一旦到达临界点又会用怎样可怕的刑罚来惩罚。 沈宁好不容易保持住呆滞的精神,让它维持在一个平均点,没想到轻易被薄肆野两句话完全震碎,崩溃地大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做不到。” 大颗眼泪滚落脸颊,脆弱的脸庞好似已然破碎,他大哭着认错,声声泣血,“我真的努力克服了,可我没办法,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我努力过的,我也想听您的话,但我真的做不到…” 薄肆野垂下眼皮,没再计较沈宁撑着病嗓哭喊的事,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拍在沈宁背上,疲惫的嗓音听着多了几丝冷情,“嗯。” 他这一声在沈宁听来没什么情绪的‘嗯’,几乎就等同于索命的锁链。 一条套在他脖子上,论他怎么求饶都冷血无情的锁链。 “求您别送我去忏渊了!” 即使知道没什么希望,即使已经绝望认命,沈宁还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薄肆野的手臂,语气急速迫切,哀凄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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