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熬好了,要现在喝吗?] 沈宁把熬好的药端到薄肆野床前,打字问。 薄肆野正在进行视频会议,闻言斜眸撇了他一眼,淡淡开口。 “放着吧。” 沈宁听到视频会议没了声音,知道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了,站起来欲要离开,却被薄肆野叫住。 薄凉的嗓音中听不出情绪,“走什么,坐着。” 沈宁心头因为‘坐着’二字惊了一瞬,一时拿不准主意。 本来薄肆野就怀疑他是薄修厉的眼线,现在却让他坐着听会议,是试探还是真放松,他就不知道了。 [你在忙,我还是出去吧。] 薄肆野向来没什么耐心,偏偏这小哑巴小心谨慎过了头,揣摩不透他的意思。 他不耐地扬了扬剑眉,语气中添了几分烦躁,“不重要,用不着防备你。” “安心坐着,以后这些事终归要交由你参与。” 说完,不等沈宁反应过来,薄肆野修长的长指敲了敲平板电脑,解开秘书的禁言,让他接着汇报。 …沈宁脑袋里像在炸开一场盛大的烟花秀,银色的巨大花束在混沌黑漆漆的脑子里炸开来,那么绚烂,那么炸耳深刻。 在明白是什么意思后,毫不夸张地说,沈宁被话后惊雷般的意思惊得浑身一颤。 四肢百骸好似被微末的电流游走遍,酥酥麻麻,他整个人都要醉倒在这句话上了。 即使这场烟花秀已然落寞,但他荒草般的心突然生长出的大片绿意,不是作假,不会消失。 他好想好想打字问薄肆野是什么意思,即使话中的意思显而易见了,他还是想再征求一下心安。 但顾及着薄肆野的会议还在进行,他努力压下脸上的笑容,但即使手指捂着嘴也挡不住他的喜悦。 弯弯的眼眸里好似藏着银河星辰,眨动迅速的眼睫不小心泄露出点点星光,全部投在薄肆野身上。 会议里说了什么沈宁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撑着脑袋一心一意看着薄肆野。 眸中的星光乘着爱意搭就的飞机飞向薄肆野,在他和薄肆野之间拉出一道长长的彩虹桥。 等会议一结束,沈宁就迫不及待打字问。 [你是说,以后薄家也会有我一份吗?我也可以参与公司的事?] 薄肆野盯着他打的那一连串问题看了好一会儿,狭长的眸子掠过手机落在沈宁脸上,凉凉说,“早点认清自己的身份。” 沈宁听到这熟悉的句子愣住了,很多人都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无非是让他认清身份,承受屈辱。 他只觉得刚才乐成那样的自己是最蠢的傻子,傻透了,竟然相信有人会真心待他。 他抖着手指刚想打字问。 薄肆野就又淡薄开口,“你是我的妻子,如今也是薄家人。” “只要你想,现在就可以进入公司学习。” …哦…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情绪的大起大落差点梗在心口咽不下去,沈宁松了一口气,重重喘了口粗气才把心惊压下去。 [可是我很笨,以后搞砸了怎么办?] 薄肆野不置可否,轻笑了声,问,“你以为不经过学习,你就能进入高层?” 是沈宁想当然了,他脑子里幻想的自家公司高薪无烦恼的美好工作,瞬间破灭。 他眉眼挽起笑意,不好意思地偏开视线,摸了摸药碗碗身试探温度,温热又有些凉,再不喝就彻底凉了。 把药碗递给薄肆野,沈宁捧着脸继续笑盈盈看着薄肆野,薄肆野现在在他心里,因为那句话已经比蜜还要甜。 看薄肆野喝完竟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只是剑眉微微挑了下就恢复正常,沈宁无论是第多少次见都觉得不可思议。 沈宁的快乐很简单,让沈宁的心得到满足甚至不需要行动,几句话就能骗走他缺爱的心。 一向怕主动挑起话题的他,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对薄肆野侃侃而谈,即使薄肆野每次的回应都很淡,他也乐此不疲。 [这药其实已经熬第二次了。] [因为…] 这两个字还停留在面板上,薄肆野那边就出了意外。 “咳咳…咳!” 又是一阵毫无预兆的咳血。 沈宁赶忙把手帕递给他,心中浮起一丝不妙的预感,手忙脚乱把电话打给医生。 上次出院时医生明明说过,薄肆野的身体在慢慢恢复,并且恢复情况良好,像这种突然的咳血或晕倒发生概率很小很小。 这是大家都不愿意见到的情况。 猛然咳出一口血后薄肆野又陷入昏迷,沈宁赶忙叫来人载着薄肆野去了医院 急救室外沈宁等的焦急,脑子里不可遏制往最坏最糟糕的情况想,又忧心忡忡担心真的会发生… 急救结束后,医生严肃问沈宁薄肆野吃了什么,极寒极热在肠胃冲撞,不仅是肠胃,还带动身体的旧伤,破坏了恢复进度。 沈宁拧着眉仔细回想,也没想起医生说的那些东西今天有在饭桌见过。 中医针灸过后,薄肆野的身体状况才慢慢恢复,昏迷时蹙着的眉也渐渐抚平。 直到夜晚时,薄肆野才缓缓睁开尚且模糊的眼眸,慵懒半眯着眼睛没什么气力。 这种情况他俨然是经历过许多次,只是刚醒来时眼眸混沌,不消一秒就瞬间转换清明犀利,慵懒垂着的眼眸也多了威严沉肃的意味。 “什么时候了?” 他的嗓音还有些沙哑,好似优雅的大提琴尾音,动听撩人。 困的不知道打了多少哈欠的沈宁直起腰,激动的喜悦瞬间冲散了困意。 [晚上11点多了。] [你没事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叫医生来吗?] 薄肆野疲倦揉了揉眉心,直觉这次咳血晕倒的原因,不仅仅只是平常普通的一次病发那么简单。 “没事,医生怎么说?” 沈宁已经把医生的话在心里复述了不知多少遍,就是为了在薄肆野问的时候准确答出来。 因为医生问的那些他拿摸不准,也许薄肆野就知道呢。 [医生说你是吃了极寒和极热的东西,冲撞的厉害,才导致牵扯到旧伤,破坏了你身体的恢复进程,这次等于被直接打散。 [不过没关系,老中医说有把握恢复。] 薄肆野剑眉蹙地更紧,目光也越发地沉,紧绷的下颌线锋利,思索着什么。 拧眉思索近一分钟之久,薄肆野沉冷的眸光还是不可遏制落在沈宁身上。 寒冷的眸光似凛冬长夜下的一片海面,风雪呼啸着平静幽深,但绝对骇人的惊涛骇浪正蠢蠢欲动!
第十六章 薄肆野怀疑 薄肆野没有直接给沈宁定罪,而是给了他一次机会,抛出信任交由沈宁。 “是你吗,沈宁。” 沈宁愣神,对上薄肆野冰冷的双眸时,更是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不敢相信,更不愿意相信,明明不久前还说着动听话的人,现在竟然怀疑是他下了药! 泪水瞬间蓄满眼眶,沈宁微微抬了抬下巴,清绝的脸庞多了几分坚毅的倔强,不愿让眼泪留下来。 但没有用,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脸颊,清白的小脸划过一行晶莹泪水,这让他看起来更加地脆弱易碎。 [不是我。] 被质疑后除了伤心,更深的就是害怕了。 沈宁不仅害怕薄肆野一心认为是他害的,也害怕薄肆野以为是薄修厉指使他干的… 这两样,不管是哪一个猜疑,都足够让他心惊胆战许久。 他怎么能忘了呢,这是薄肆野,冷情冷心的薄肆野,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留一个可能威胁他生命的人在身边。 沈宁以前从未有一刻那么后悔过自己的愚蠢行为,爱意上头时的行为完全失去理智,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薄肆野冷淡的话当做不会表达爱… 被薄肆野质疑的这几秒时,沈宁想了很多很多,从一心被薄肆野牵扯起情绪开始,到被质疑的现在。 “好。”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仅仅只是几秒,薄肆野沙哑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我信你。” 薄肆野将自己的信任全盘压在沈宁身上,他在和自己的心做赌局。 多年的理智清醒压向无情关押沈宁,被沈宁撩拨悸动的心,抛出全部的赌注—信任,压沈宁的清白。 “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否则,为了今天全部压下的信任赌注,他也不会让沈宁轻易逃过。 今天家里一切可疑的东西,薄肆野都派人带来医院检测,包括…沈宁熬药的砂锅以及端过来的药碗。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沈宁就醒了,不过只睡了4个小时,望窗外外面远眺时心脏突突地厉害,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 觉没睡好,他也头晕的厉害,转头却发现薄肆野正直直盯着他,深邃的眸子如同幽深的寒潭,让人不寒而栗。 “沈宁,你还是做了。” 薄肆野那颗悸动的心抛出的全部信任,被沈宁没有心似的行为踩在脚下,反复蹂躏。 还从来没有人敢派Omega在他身边骗得真心,再实施早就计划好的阴谋。 薄修厉是第一个,沈宁也是唯一一个靠纯真恬静走近他心里的Omega。 “我以为领进家里的是只受人胁迫的兔子,却怎么也想不到,你是只演技精湛,养不熟的狼。” 沈宁不由得愣神,心中那股不妙的预感终于落了下来,如千斤重的巨石般,砸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明白薄肆野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已经认定是他做的了吗? “还在装。”薄肆野见他一脸懵的样子嗤笑了声,嗓音冷若冰霜,“你和薄修厉见面,真当我不知道吗。” 【没有!】 手机不在身边,沈宁急得只能用不太熟练的手语焦急比划,每一个动作虽僵硬但迫切用力。 【我…没有做,是他缠着我!】 【我没有、听他的话,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从前在薄肆野眼里,沈宁这些别扭的手语比划僵硬却十分可爱,如今辩解胡乱的手语,让他瞬间燃升不耐烦的焦躁。 “事实摆在我眼前,你的辩解一文不值。” 薄肆野打开他的手机,点开短信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发过来亮给沈宁看。 [做的不错,宁宁。] [你放心,等薄肆野一死,我立刻娶你,让你继续做高贵的薄夫人。] 发信息时间是早上十点,算算时间,是薄肆野病发刚进急救室的时候。 “你怎么解释?” 薄肆野冷冷收回手机,不屑瞥了一眼屏幕上的信息内容。 “昨晚我活着出来的时候,你和你的情夫应当很失望吧。” 他冷笑了声,不给沈宁任何解释的时间,寒眸如同开了刃的匕首,一刀刀割在沈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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