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做的?” 程礼对他的出口即冒犯没什么反应:“谢谢你看得起我。” 章司的声音有些冷清:“堂哥是个好人,性格好又是回来Z城没多久,不可能会有什么怨气深重的仇家。” 况且事故发生的时间点又是那么的蹊跷。 “如果真是我做的,我还能出现在这里?”程礼扯了一个冷笑,继续道,“Z城司法部新任部长正在抓刑犯新典型,你觉得我有那么大的本事,敢在司法机关的眼皮子底下闹事?” 章司张了张嘴,几回后,压着情绪道:“我帮堂哥,是因为他也是章家人,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程礼意味深长地笑,“我当时,只是一时气愤,所以口不择言。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以后我们还可以跟以前一样和平相处,你觉得如何?” 章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闭上了嘴。 程礼最后好心地送他回章家。 章老爷子是见过那个远方亲戚小辈遭遇车祸的惨状画面,半条腿几乎断离身体外,只有几处的皮肉堪堪撕连着。 当他看到同龄的章司出现在眼前时,一时怜惜心泛起,拉着章司问候了几句身体健康的问题。 最后他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程礼,道:“往后回了总部,还是要跟进子公司的发展,另外,章司也还需要你照顾照顾。” “当然。”程礼笑。 章司在一旁,直接装隐形人。 程礼看了眼他略显僵硬的身影,说:“上回只是怄气,没必要一直疏远我,我要是哪里做得不好,触碰到了你的禁忌,我道歉,对不起,如果你不喜欢,可以直接提出来,憋在心里,也不好受。” 提了,也未必会改。这种话术,最适合用来当做面子工程了。 章司顿了顿,在爷爷面前,他总能轻易将姿态放低:“我也有不好的地方,对不起。” 没有一个字提到了徐文舟。 程礼离开时,眼底阴鸷。 高闻去接的他,等他上了车,问他:“先去我家,喊老李过来处理伤口?” 程礼的身上斑驳横陈着成片的伤口,那位远房堂哥早有防备,找人暗中对付他弄出来的。 但对比车祸大出血,甚至差点被碾碎一条腿得程度,程礼身上的伤还算轻了。 程礼在车上点了一根烟,慢吞吞地说:“不用了,先回B城。” 何之却那边也没解决完,他不能在这种暴露了后背的时候懈怠。 高闻有些感慨:“就算你把板上钉钉的事毁了,章老爷子也没有损失惨重,反而还坑了你一把,想让你死心塌地为章家卖命,给了你权利,但丝毫不提股份的事。 “真是个老狐狸,还用章司牵制你。” 程礼漫不经心:“章家,也未必只有章司一个继承人。”
第30章 那是什么?药。 二月初,程礼负责的新项目再获胜仗,成为Z城关于数网智技联合方案策划运营类型的开山典例。 程礼有了这么出色的成绩,再丢在子公司那种小地方埋没才能就就不合适了,章老爷子不得不把他提前调升至总部,任命为科创部运营总监。 总部公司荟英核心特色板块重在于经营知产方面的技术创造,科创部在荟英中的地位相当于古代强化中央皇权的中枢机构。 新年才过两月,程礼便拔剑直指专攻科创专利高地,一路高歌,战功赫赫,大有功高盖主的趋势。 然而,章老爷子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程礼进入总部前,收集了部分高管层流失出去的散股,进入总部后,持有股份总额已高达百分之二十五,这些还只是他大大方方显露出来的数量,而在看不见的地方,也许还有更多。 章老爷子目前手上还掌握着的,不到百分之五十,如果程礼有心逆反,章家王朝也许会有岌岌可危的一天。 前太子驸马甫一进朝,就将朝廷翻了半边天,又将朝中重臣划分成两个党派。 而小太子尚且年幼,少不更事,要是前太子驸马再联合外敌,彼时内忧外患,老太上皇又力不从身,晚末王朝命途便更是危在旦夕。 好在程礼还算一片衷心,章老爷子目前还不看不出来他有什么谋逆之心的预兆举动。 但章老爷子在防备之余,也免不了要与他打好铺垫,他还是有意拉拢他成为章司的左膀右臂。 程礼一如既往地表达尊心:“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效力荟英。” …… 章司放寒假,回到Z城机场,是程礼开车过来接机的。 还有两周就过农历新年了,天气渐渐变冷冷,今天还下了雨,外边的气候潮湿阴寒,冰冷透骨。 程礼将他的行李搬上了后备箱。 两人坐上车后,程礼给他盖上了一条的牛奶绒毛毯,还递给他一份温热的姜茶,暖手和暖胃。 章司目视前方,将头缩在厚外套的高领里,隔着纸杯感受滚烫姜茶从接触的手心传递至全身的温度,没说话。 到了家以后,程礼又帮他把行李搬到楼上卧室。 但当他下意识地把他处理行李时,被章司快步上前一把制止。 但还是慢了一步,程礼的手握住了一瓶未明小药瓶,瓶身没有任何包装字样和说明文字。 章司从他的手里抢了回去。 程礼问:“那是什么?” “药。“章司将药瓶子塞回行李箱,没什么表情地说,“没经过别人同意,不要乱碰别人的东西。” 程礼知道他身体不好,偶尔一点时间会每天都要吃药,便没多想,先行下楼了。 章司在房间里整理了好一会儿,隐隐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类似女人哭泣的声音。 他有些疑惑,没多久也下楼去了。 大厅里,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跪在地上,身旁站着一个与程礼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女人脸上挂着泪痕,男子满脸的不耐烦。 看模样,应该是过了一段最精彩的剧情。 章司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走近了点,喊:“爷爷。” 厅里的人齐刷刷地看向章司。 章司走到章老爷子的身边坐下,问:“发生什么事了?” 章老爷子面色极为难看,没回。 那个年轻男子看着章司,神色冷漠。 场面里格格不入的程礼,事不关己的坐在一旁喝茶看戏。 只有那个女人掩了掩泪,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小司都长这么大了?” “你是……?” 那女人似乎也被问到了,抬头看了一眼章老爷子,又连忙移开视线,吞吞吐吐的,却一句话都没再说出来。 章司不由的把目光投向程礼身上,但程礼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似乎是不想参与章家的家事。 “爷爷,他们是谁啊?” “章途。”年轻男子双手插兜,回道。 章司脸色有一瞬间僵硬,他顺着声音转头看过去,那个男子也同样地直直地回视着他。 地上的女人又要哭出声时,章老爷子冷声阻止:“像什么样!” 自称是章途的男子幽幽开口:“不都是被你逼的?” 章老爷子风光几十年,哪有过被人出言不逊的经历,可这次他却也没有大发雷霆。 生气虽然也生气,但也没有出言责备。 章司觉得爷爷对他的态度很奇怪,说是不待见又不像,反而像一种……纵容之类的反应。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个好的警示。 他把目光又投向程礼,程礼则若有所思地将视线往章老爷子和另外两个人的方向来回打量。 自然忽略了章司似是求助的眼神。 章途忽然邪邪地勾了一个笑,告诉章司真相:“我是你哥。“ 在章司震惊地看着自己时,他继续道,“啊,对了,是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章司有些排斥,目光求助回章老爷子:“爷爷……” 他觉得天地好像在一秒间崩塌了,他不知道他还有个哥哥,还是……同父异母…… 章老爷子还在思索这件事的处理方法。 章途确实是章父的亲生儿子,章父与章母是商业联姻,章途是章父在婚姻之前与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那个女人,就是现在跪在地上的女人。 因为商业联姻关系到两个家族的利益,那时章老爷子为了生意,一直阻止这对母子接近章家,所以也一直没让这个孩子认祖归宗。 一直到前段时间,他与老彭商量,开始考虑这个孩子的存在问题。 他虽然有那个心,但没有做出打算,没想到这两人比他计划的时间更早的出现了。 “如果你实在不想认,”章途讥笑道,“那就以后都不要让人来烦扰我们的生活。” 说完又伸手去拉地上的人,“起来了,还嫌不够丢脸吗?” 章老爷子沉默不下去了,他看向程礼:“你怎么看?” 按理说,程礼是没有资格插手章家家事的,但既然章老爷子开了口,就是想着要借他之口将这件事定下来。 他不介意帮他一把,毕竟这件事,对他来说,也不是坏事。 “如果真的是章家的血脉,还是留下来吧。” 章司怔愣的看着程礼。 章老爷子沉默,似乎还在思量这件事就这么处理值不值得。 可在章司眼里,沉默就是默认,他还没从崩塌的人生观中回过神来,章老爷子的这一反应,相当于直接将事情一锤定音。 他对父母的感情不算深,但一直都是认为父母是真心相爱的,他接受不了章父有一段婚外情,而且还有一个比他年长好几岁的孩子。 这么说来,他又算什么? 法律保护的继承人,还是道德伦理的私生子? 章老爷子自然是有让那孩子认祖归宗的想法,但这个时候,他也不能不顾及章司的感受,毕竟是他疼了那么多年的孙子,还是不舍得让他难过。 章司只为了从爷爷嘴里听到确切的回复,他问:“爷爷,他们是谁?” 章老爷子叹了口气,不太敢对上章司悲伤及底的目光,说:“他确实是你亲哥哥。” 章司终于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但他却再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勇气,他猛地站起身,说了一句:“我上楼了。” 然后头也不抬地离开了大厅。 待到上楼拐角时,章司听见楼下章途的声音:“我们住哪?” 章司脚步一顿,又听到爷爷回道:“就住这儿。” 章司直接走进去房间,锁上门。 倒在床上,将被子盖过头顶。 他在房间发呆了很久,有人上来敲了他的房门,他本来不想理会。 但敲门声很有耐心地再响了几遍,章司以为是爷爷,起身去开了门。 章途低头看着他欲哭却无泪的通红眼睛,有些嫌弃的蹙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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