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司有些不好意思:“动作太顺手了。” 程礼没再在这个话题上费口舌。 他试图站起身,但身体一动,腹部绞痛便越厉害,他四肢的力气好像都被疼痛感压制住了,一点能支撑他正常站立的余地都没有。 章司见他站不起来,给他搭了一把手。 程礼看了一眼,并没有立刻接受,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晾了章司好一会儿,才将臂膀放了上去。 章司以为他是借力,没想到他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上边,他有些踉跄站不住脚,好在程礼站直了身后,将他往回拉了一把,才没有让他往旁边倾倒。 程礼说,我没喝醉,就是胃疼了。 章司一愣,才明白过来他的脸色为什么会那般脆弱。 “去医院吧?” “不用,回去躺一会儿好了。” 章司有些犹豫,胃病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不想看到他讳疾忌医。 “还是去吧?拿点药,吃了再躺。” 此时程礼将他的大半个身体重量压在他的身上,他侧过脸,垂眸看他:“你开车过来?” “没有,我打车来的。”章司摇头,“我在这边,没有车。” 他有驾照,也有车,但在这边读书,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近,走路十分钟左右,不同于当初本科的时候,没有开车上学的必要。 “那就不去了。”程礼轻轻喘着气,但两人靠的很近,章司能感受到他的强撑。 “礼哥,要不你去我那里将就一晚?”章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你回自己的公寓的话,也没人照顾。” 章司的声音带着试探,他问出话的时候,心脏也在失律快跳了几下。 程礼软弱的时候真是太少见了,眉眼松懈,长睫垂落,呼吸时促时缓,俨然一副病美人的神态。 病美人迟疑了小半会儿,最终于松了口:“行。” 章司力气瞬间大了不少,他对程礼几乎是又搂又抱,把他扶到路边,招手唤了辆空车。 两人一同坐后边。 程礼闭眼假寐,头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右手捂着腹部,呼吸平缓。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章司又把人给扶下车,又一直搀扶着带上了楼。 程礼进了屋后,十分自觉地往客厅的沙发上倒。 没过多久,章司将他摇醒:“礼哥,去洗个澡。” 程礼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以手扶额:“算了,没力气。” 章司犹犹豫豫,又说:“那你去床上睡。” 程礼移开手,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不要随便邀请别人上自己床。” 听着对方生冷的语气,章司脸颊微微发热:“我没有多余的被子,屋子里只有房间的空调有制热功能。” 程礼考虑了几分钟,说:“那我去你房间打地铺吧。” …… 半夜的时候,程礼爬上了章司的床。 被窝里突然窜进冷气,激得章司顿间瞪开了双眼。 “是我。”程礼将被子盖好,又搂他入怀抱,如同曾经在章家老宅的相处模式,抚了抚他有些僵硬的后背,又哄了他几句。 最后程礼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睡吧。” 章司本就困意浓重,没过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第19章 非常不爽 第二天章司醒来,脑子有些糊涂,感受到强硬缠绕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时,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僵硬。 他稍稍一动,身后的人便跟着醒了。 程礼睁开眼睛,先是眉头一皱,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他默默将手抽了回去,又翻了个身。 一句话都没说。 章司窝缩成团,一动不动。 老半天了,也没见动一下身。 程礼在心里叹了口气,问他:“不想起?” 今天不是周末,他应该还要去上课的。 熟悉的声音,将章司瞬间拉回清醒且真实的世界来。 他腾地一下翻身坐起,看见旁边的人正目不斜视地望着他。 章司状似随意地抓了抓乱蓬蓬的碎发,实则眼神飘忽不定,小声问他:“礼哥,你没走啊?” 程礼随口“嗯”了一声,回想他话里的意思后,脸色有点冷,提醒他道:“昨晚,是你接我回来留我过夜的。” 虽然他刚醒来时还有些后悔昨晚留下来了,可能是因为身体抱恙时内心都会脆弱不少,所以章司讨好着让他留下来,他没怎么拒绝就答应了。 但章司现在这种类似于在后悔留他下来的情绪,莫名地让程礼感觉到内心不爽。 是的,非常不爽。 “我记得。”章司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虽然这屋子是他的,床也是他的,但程礼的模样,比他更像屋子主人。 他扭过头爬下床,准备进浴室避一避尴尬的气氛。 程礼大老板似地在他背后出声:“早上有没有课?我送你过去。” 就那几百米的路,不知道有什么好值得要送的。 章司说:“十点有课。” 程礼拧眉,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九点过半。 他催促:“动作快点。” 上一回,洗个漱都能磨蹭大半天。 “知道了。” 章司今天动作快了点,洗漱完后又简单收拾自己,出来后看见程礼站在开放式灶台前,不知道在翻弄些什么。 程礼听到声音后转回头,脸色不太好看,他问:“你平常都不吃早餐?晚饭又是在哪解决的?” 屋子里家具齐全,但冰箱里一个像样的食材都没有,厨具甚至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一看就知道没使用过。 章小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点外卖。” 程礼哑口无言。 两人收拾好出门后,去学校的半路上,程礼停在路边的早餐摊上买了份早餐,付完账后又转手给了章司。 “带过去吃。” 一个公司总经理,挤进人群中买包子豆浆的画面……莫名的赏心悦目是怎么回事? 章司接过早餐,开朗地笑:“好。” 程礼长手长脚的,走路也飞快,章司还没开始沉浸在他送自己上学的喜悦中,学校门口就出现在眼前了。 程礼停了下来,语气冷淡:“快上课了,走快点。” 章司有些依依不舍,但还是听话地跟他告别:“那我走了。” 程礼神情也淡淡,看了他两眼,转身往回走。 章司进去走到一半,忍不住回头看他的背影,程礼拿着手机边听电话边疾步向前,步履匆匆,丝毫不留恋后头的境况。 …… 早上的课是公共课,章司在响铃前踩点踏进了教室,抬头便看见后排的姜深向他夸张地招手。 两人又鬼鬼祟祟地躲在了角落。 讲台上教授还在捣鼓电脑准备课件展示,角落的两人开始了开小差。 “天天跑来跑去的,不麻烦吗?干脆直接住学校算了,研究生宿舍也有单人单间的啊。” “不了。” 章司不太适应寄宿式的生活,还不如在外头住着更自由自在点。 “那倒也是。”姜深叹了口气,“不过住学校也有好处,起码能避免一些来自外边乱七八糟的事……” 姜深话说了一半又顿住,觉得这个话题有点糟心烦,随即话头突转,又绕到章司的身上。 “听我爸说,章家总公司的管理层要大换血了?” 这种商业秘密性质的事情,姜仲吾是不可能随便说出去的,姜深所知的内情,大概率是从别的途径得来的。 要不是章司知道他只是单纯的八卦话痨,真就要怀疑他是不是对章家公司的动态有什么想法了。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家公司的事?”章司只是随口一问,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姜深立马伸出三指表态度:“我绝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我以前是觉得Z城的大家族章家挺厉害的,名气也大,现在是觉得能跟章家少爷是同学这件事挺玄乎,而且以前没接触过,又是第一次离大富人家这么近,有点兴奋罢了。” “而且我爸还给你家打工呢,我以后大概也是要子承父业的,提前知道点,以后好。 “你职业规划还挺早。”章司继续道,“再说了,以后你也不一定会给章家公司打工啊。” “那可难说。”姜深想了想,说,“如果以后程总调回总部了,那我也是有可能成为章家的打工人的。” 章司眯了眯眼,看着他。 “你跟礼哥好像挺熟的。” 姜深一开始没注意到他的语气变了,继续自说自话:“程总天生就是当大老板的命啊,你看他接手分公司才两年多,就能有这么好的成绩了,再过几年或十几年,指不定还能搞出个帝国产业啊什么的。这样前途无量的开拓者,谁不想跟。” “对了,之前来学校找你的那个徐副总,”姜深突然想起这号人物来,又将他搬出来跟程礼一同比较,“我就觉得他就比不上程总,虽然说他也有能力,但还是不够狠,也没有程总破釜沉舟的决心,所以这么多年还只能是个副总…… “虽说程总只是个分公司的领导,但好歹也是一司中最有话语权的人…… “要是以后他们生意撞上了,吃亏的绝对是徐副总……” “我说,”章司打断他叨叨的兴头,“你好像对程礼的印象挺不错啊?” 姜深有些懵:“啊?” 章司没回他,视线不动声色的从他身上偏移回讲台上,看见了幻灯片上的字后,提醒他道:“老师点你名了。“ 姜深立马坐直身子,果然看见了屏幕上大大的两个字:姜深。 ”好,这位同学,请你谈一谈对《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一卷 中,《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关于‘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了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的理解?“ 姜深顿了顿,站起身,迟疑了几秒,然后开始滔滔不绝:“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本质,但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 章司愈听,愈发的正襟危坐。 姜深迎着掌声坐下的时候,章司郑重其事地对他说:“你确定以后是要进章家公司的了,对吧?” “啊?”姜深虽然不理解他的态度怎么突然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了,但他依旧坚定信念,“你的意思是,程总以后是会回总公司了?” 章司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那眼神让姜深深觉毛刺刺的,心情不太舒畅。 章司突然发问:“你那天跟之却哥睡了?” “咳咳……”姜深连连呛了几下气,“你有点语出惊人。” “就是想确认一下,”章司安下心来,“四舍五入,那你就算是自己人了。” “……自己人?”姜深问。 “嗯。”章司随手转了转笔杆,“我们两家关系挺复杂的,总的一句,就是共生死同存亡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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