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冶白了他一眼:“操了,少腻歪人,吃饭去!” 说完,他就站起来,拍拍屁股往外走,虽然看背影还是有点儿勉强罢了。 周郁撑着手臂望着他,眼底似有波澜。 他说的不是假话,他现在真的越来越离不开程冶了,无论嘴上说什么,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时保持理智地抽身离开。 如果现在程冶再跟他提分手,自己还能淡定的答应吗? “……” 诚如程冶希望的那样,自己正在变得依赖他,无法再放手。 —— “今天不去店里?” 坐上车,程冶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旁边的周郁。 周郁扣上安全带,说道:“我把上午的工作推了,因为今天要带周粥去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 车窗两侧的风景飞速掠过,周郁说道:“嗯,周粥一直有看心理医生,车祸发生的时候,我爸用自己护住了周粥,但她因此受了很大的精神刺激,最开始那段时间总是不吃不喝,也不让别人碰,只要有人靠近她,她就尖叫、打人,没办法只能给她强行吊着营养针续命,好在后来看了心理医生,她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程冶握着方向盘,问道:“那现在呢?” 周郁道:“除了特殊情况,她一般都很安静。” 他说的平淡,程冶却听的揪心,俩兄妹一个比一个不容易。 不过,好在生活似乎正在往顺遂的方向发展。 两人先去接到了周粥,她今天没有去画室,因为一次心理诊疗的时间并不短,所以周郁给她请了假。 看心理的医生的过程中,家属不用陪同,所以两人只把周粥送进去,然后就等在了外面。 心理医生是个温柔的女性,能看出来周粥对她并不排斥。 程冶坐到外面的椅子上,见到这一幕反倒松了口气,既然周粥并不排斥看心理医生,那么自己联系的那位,应该也行。 “周郁。” “嗯?”周郁抬起头。 “年后让周粥见一见我联系的那位医生吧?” 周郁看了他一会儿,点了头。
第七十章 洪流 心理辅导做完,周粥依旧去了画室。 她对其他的事情没有兴趣,唯独对绘画情有独钟,恨不得整日泡颜料堆里! 周郁下午有一个大客户,所以他先回了店里做准备,而送周粥去画室这个任务,就落到了程冶头上。 车子在路上行驶。 程冶从后视镜里看了周粥一眼,她正捧着一本书看,那是一位书画大家的著作,像自己这样对书画不感兴趣的人,多看里面的一个字都觉得头晕,而周粥却看的津津有味。 “周粥?”他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周粥没回应,但她的头微微顿了一下。 程冶问道:“你喜欢画画吗?” “……” 周粥仍旧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道细若蚊蝇的声音:“……喜欢。” 程冶原本以为她又不会搭理自己,又或者只点一下头做为回应,没想到她竟然说话了,不由愣了一下。 认识周粥这么久,这是他第二次听见她说话。 第一次是买了甜品送给她,她对自己说了声“谢谢”,原因可能是因为她嗜甜,并且周郁也总和她强调礼貌问题。 而这一次,则是因为提到了画画。 自闭症通常会出现害怕或者拒绝与外界交流的表现,也会有语言障碍。 现在周粥能为了绘画表达出自己想法,何尝不算是一种“勇敢”呢? 程冶呼出一口气,说道:“一切都会变好的。” …… 程冶将人送到画室之后,便离开了。 他回到家里,直接给李难言打去了电话。 “喂?” “你现在忙吗?我有事找你。”程冶听见他那边闹哄哄的,开口询问道。 李难言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那边的嘈杂声逐渐减弱,他应该是换了个安静的地方。 “程儿,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现在有空吗?” “有啊。”李难言说道:“我正在外面玩儿呢,你有事说就行。” 程冶了解到情况,直接问道:“就上次让你帮忙联系的医生,能不能拜托他挤出一点儿时间,和周粥交流一下。” “周粥?” 李难言想了两秒,哈哈道:“周郁的妹妹吧?原本不是定在三、四月份么,怎么催的这么急?她病情加重了?” “没有。” 程冶叹了口气,转身去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将前因后果告诉他。 “……我不想让她因为病情耽误到未来,虽然就算谭薰带她去学习了,也不一定能取得什么成就,但至少能成全她的热爱,这也算一件好事……” 程冶曲指弹着水杯,发出声声的脆响。 “李难言,你还记得我十七岁那年进精神病院的事吧?” 李难言沉默了两秒,叹了口气:“记得啊,你那个时候是个真疯子,我见了你都觉得害怕。” 那一年,程冶真生了“病”。 十七岁那年,程冶申请的国外顶尖音乐学院名额通过了,但程海平却已经给他安排好了路——学金融,以后继承家业。 程冶自然是不同意,开始拼命地反抗。 但与此同时又发生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赵妍姝怀孕了,并且生下了一对双胞胎,而父亲是程海平。 “四口之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彻底打击到了程冶,那一刻他真的是恨透了程海平! 两件事混杂在一起,折腾的程冶几近崩溃,他开始整夜失眠,精神出了一点问题,同时患上了躁郁症。 虽然都是轻症,但他表现出来的样子特别严重,完全跟疯子没两样。 这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是真的因病住院,并且差点儿耽搁了他的求学之路。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李难言说道:“不就是感同身受了吗?行,没问题,我帮你安排。” “谢了。” 程冶笑了笑,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李难言似乎猜出来他要说什么,试探着问道:“因为周郁?” 程冶“嗯”了一声,眼底情绪闪动,他叹了口气说道:“周郁的压力很大,但因为他的性格和大学的专业是心理学,很会伪装,我经常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如果周粥的病能有好转,他应该也能好受一些。” “啧啧啧……” 李难言听的一阵感叹:“程儿你真是栽的彻底了。为了人家这么着想,值得吗?” “废话,你懂个屁。” “是是是,我不懂……” 李难言一拍大腿,不屑道:“我可不愿意掺和到你们这些臭情侣的队伍里去!” “滚吧你!” 李难言顿时不乐意了,喊道:“你这叫吃了奶忘娘,不厚道!你求我办事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 他还没说完,程冶就挂了电话,扔到一边笑骂道:“真能逼逼。” …… 今晚没什么想吃的,程冶索性就泡了一碗泡面,还是番茄鸡蛋味的。 水烧开,面里倒上粉包,热水加到水位线,然后加进去酱包,再扣盖…… 完美的泡面就泡好了! 大毛和二毛闻见香味,绕着泡面桶新奇的打量着,喵喵直叫。 程冶一手推开一只,正色警告道:“猫咪不能吃泡面,啃你们的干粮去!” 大毛和二毛:“(┳Д┳)” 程冶刚吃了两口,李难言那边就发来了消息。 【后天晚上七点,给你匀出来十五分钟,后面是医生的聊天号。】 程冶按照号码发去了好友申请,可泡面都吃完了,对方依旧没有回复,可见是真的很忙。 但他现在也不着急,反正已经约好时间了,并且这一次,他不准备让周粥直接过来,而是想自己了解一下状况。 虽然是李难言推荐的人,但他还是想先测试一下,毕竟咨询一次费用也不便宜。 解决完这件事,程冶心里松了口气。 —— 周郁坐在病房里,看周母架起一块西兰花放进嘴里,嚼了两下一脸的嫌弃。 “这玩意儿焯水都没焯熟,嘎嘎生,做的什么东西啊!” 周郁看她一眼,自己夹了一块尝了尝,放下筷子说道:“鸡蛋缝里挑骨头。” 周母嫌弃他,道:“你那木鱼嘴里能尝出什么味儿?” 周郁懒得搭理她,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你在这里躺着吧,我还得回去看着周粥,老实点儿,不准跑,也不准勾搭病房里的其他人打牌。” “什么勾搭,说话真难听……” 周母反驳道,脸上有点心虚。 周郁又看了临床的几个大爷大妈,他们都讪笑着。 他没再多留,转身往外走:“有事给我打电话。” “哎,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周郁头也没回,道:“后天吧,检查结果出来了,你就能出院了。” 周母摆摆手:“知道了,走吧走吧。” 周郁走出病房,正好撞见了查房的医生,他就是那天给出胃癌怀疑的医生。 “李医生。” 李医生看见他,也认了出来,笑笑道:“来看你妈的?” 周郁点点头:“给她送饭,不然非要闹着出院。” “闹腾点儿好。”李医生转头看了一眼病房里面,淡声道:“起码有生命力不是?” “……” 周郁笑了笑,和他告别后离开了医院。
第七十一章 水落石出 第二天,周郁接到一个电话。 是警察局打来的,说是已经找到了那天晚上袭击他的人,让他过去一趟。 头上的伤口早就好了,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他都快要把这茬忘了。 “谢谢,我马上就过去。” 周郁对那头的警察说了一句,然后挂断了电话,他抬头望向窗外,细白的碎雪洋洋洒洒,街道上像是挂了一层网纱,行人匆匆,身影渐渐模糊。 周郁看了一会儿窗外,起身去周粥的房间里看了一眼,然后去洗漱。 一捧水泼到脸上,他清醒了不少。 脑中回忆着今天要做的事,待会先要去警局一趟,中午没时间给老妈送饭,得给她叫份外卖,下午有两个客人,应该会忙到挺晚,然后再准备给老妈送饭,等周粥回来,再忙活一阵,半夜还要设计网页…… 好忙。 周郁抬头看着镜子,脸上在滴着水,因为长期熬夜,眼里布满红血丝。 他忽然笑了一下,也不知道程冶看上自己哪儿了?这张脸吗? 周郁晃了晃了脑袋,快速洗漱完,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警局里,接待他的还是上次那个记录的年轻警察,见到自己,他连忙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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