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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郁曲起一条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有短暂的出神。 男朋友，太优秀了啊。 看到程冶的样子，他不禁又想起了周粥。 她挥笔作画时，是不是也是这样自信？ “发什么呆呢？” 程冶刚改完一段，转头就见周郁眼神发直的盯着电脑屏幕，他有些纳闷地挥了挥手。 周郁回过神，笑了笑：“没什么，第一次见你工作的样子。” 程冶伸了个懒腰，说道：“好久没弄过了，感觉都生疏了。之前由于各种原因，推了不少工作，这次有一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找到我了，没办法才重新拾掇起来手艺。这不，找两个简单的练练感觉。” 周郁看着异常复杂的屏幕，说道：“感觉挺厉害的。” 程冶看着他笑道：“你想学吗？” “啊这……” 程冶见他犹豫，伸手将他的椅子拉到身边，又挪开了一点位置，指着屏幕说道： “其实如果认真学的话，单独做出一段音乐并不算困难。实际上，音乐最难的部分在于灵感，没有灵感，抓破头皮做出来的也能算是平庸。” 周郁点点头，表示明白。 程冶见他感兴趣，连忙继续道：“你看我啊，先确定一段底色，包括你的情感和主调啊，这次就干净通透一点，然后是加入旋律还有伴奏，简单的找一下平衡感，添加beat……” 他一边说着，一边展示给周郁看。 “其实简单的音乐，有的时候也会呈现出不错的效果。” 程冶将这一小段调出来，然后分给周郁一只耳机，点了播放。 舒缓干净音乐缓缓流出，像是一汪干净的湖泊立于骄阳之下，明亮干净却又不失温柔与活泼。 “怎么样？好听吗？” 周郁点头笑着：“很好听。” 程冶扯过他的手按在鼠标上，笑道：“试一试，我这里有很多种采样，你随便试一下，很有意思的。” 周郁有些无奈，但还是随了他的愿。 “点这个是吗？” 程冶点头：“然后是这个，可以拖拽，还有音调……” 两人忙忙活活，都搞出一身汗。 周郁是因为第一次很紧张，而程冶不知道为什么，也很紧张，他放在一边的手的掌心里都起了一层汗。 “准备好了吗？”程冶问。 周郁点头：“好了。” 程冶立刻点了播放，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略显诡异的音乐，旋律绵长曲折，混着某种怪的鸟叫声，节奏急而快，简直就像某种恐怖片的“索命曲”，催人尿下。 “……” “……” 两人听完，都齐齐沉默了。 周郁摘下耳机，勉强地轻咳两声：“有点儿奇怪啊，果然这个不适合我。” 程冶转过身，捧住他的脸，郑重道：“不一般啊，第一次就弄出如此鬼曲神工，真棒！” 周郁无语道：“不会夸，别硬夸行吗？” 程冶松开手，笑得很开心。 “你没有系统学过，简单的玩儿一下已经不错了，虽然曲风有点儿奇怪就是了。” 周郁看着他，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学的音乐？” 程冶想了想，说道：“十三吧。” “这么久？” 程冶点了点头：“我十岁的时候，程海平突然像疯了一样给我安排各种课程，人说正正得负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对那些知识半点儿都不感冒，所以成天被罚关小黑屋，只有音乐，这是唯一能让程海平满意的地方。” 周郁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在床上时，他无意间摸到过程冶背上的疤痕，很多，长条状的，像是被鞭子抽出来的，难以想象当时会有多痛。 周郁犹豫片刻，还是问道：“那你背上的疤也是……” 程冶怔了一下，随即笑了：“你注意到了？” “那么多想不注意也难。” 程冶一转身，拎着自己领子拽起衣服，瞬间露出大片的背部，光滑的皮肤上有许多交错的疤痕，有的已经淡化，有的却依旧很明显。 周郁忍不住用手摸了两下。 程冶有些怕痒的动了动，他的脸埋在衣领里，显得闷闷的。 “这些伤不是程海平弄，而是在那些管理机构被打的。” “管理机构？” 程冶放下衣服，转身过来看着他说道：“往上那些某某书院之类的，我都叫他们管理机构，反正就是家长把他们眼中不听话地孩子送进去管教的地方。” 周郁瞳孔一缩：“你进去过那里？” 程冶满不在乎地点点头：“在那里挨打是家常便饭，最可怕的是精神洗脑，从那里面走出来人，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具没有灵魂空壳。” 周郁的语气有些发颤：“那你……” 程冶看着他，抓着他的手笑着说道：“我没事，程海平还有点儿人性，他告诫过不能真的伤害我，所以我就只是挨打或者被灌输一些思想而已。” 而已。 这两字真的像说出来这样轻松吗？
第四十二章 生气 “晚上想吃什么？” 周郁突然按住他，一本正经地问道。 程冶没太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不是刚吃完吗？” 周郁却直直地看着他，表情很严肃：“不行，几个小笼包怎么够？我带你去吃其他好吃的。” 程冶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 他顿时有些好笑，说道：“吃哪儿补哪儿对吗？不过，吃什么能补后背啊？” 周郁却没理他，而是掏出手机不停地翻找，突然他的手指一顿，抬头道： “带你去吃酸菜鱼锅，走！” “啊，这么突然？” 周郁起身穿上外套，说道：“位子我已经定好了，顺便去接上周粥。” 他转头看见程冶还坐在沙发上，直接过去把他拽起来，然后又将外套扔给他，吐出一个字： “走！” 程冶很少听见周郁这种凶巴巴的语气，好像是一头露出爪子的狼。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态，竟然觉得这样的周郁很帅，帅成了一朵花。 “哎，你别拉我啊？” 周郁见他穿衣服磨叽，直接伸手替他拉上拉链，然后拽着他的胳膊就往楼下走。 最有意思的是，周郁竟然没忘记关灯。 “慢点儿，慢点儿……” 程冶跌跌撞撞地走下楼梯。 他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扑在了周郁的背上，脸撞上棉服倒是不痛，但鼻子还是一酸。 苏小年正好看见两人拉扯的这一幕，不像打情骂俏，倒像是强行绑架。 她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磕磕巴巴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程冶摆摆手：“没有，没有……”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挣脱周郁的手。 对方力道太大，捏的他腕骨好像要碎了一样。 “周郁，松开点儿。” 周郁低着头，看不清神色，身上气压很低，手上的力道不仅半点儿没松，反而越来越紧。 程冶吃痛，心里也有些不痛快。 不是，这到底抽什么风？ 他正欲强行掰开周郁的手指，对方却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利落的松开了手，插进兜里。 “对不起。”周郁说道。 程冶心里沉了沉，莫名有些难受。 “你——” 他刚张口说出一个字，就见周郁已经转头看向了苏小年，脸上依旧是如常的平静。 “我们没吵架，就是着急出去吃饭。” 苏小年呆呆的点了点头：“是这样啊，那你们现在要走？” 周郁点点头。 苏小年往旁边让开一点儿，说道：“你们请？” 周郁说了一声“拜拜”，然后就跨着大步往店外走去，留在原地的程冶脸色有些不好看，过了两秒，也抬脚追了上去。 “拜拜……” 苏小年后知后觉的对两人的背影挥了挥手，随即她反应过来，纳闷儿道： “这俩人怎么回事？” 宋前正在货架上找东西，闻言探出半边身子说道：“易感期到了吧。” “什么易感期？” 宋前道：“俗称闹别扭了。” “哦。” 苏小年盯着他，宋前也看着她。 片刻后两人别开目光，齐齐轻咳一声，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苏小年给手下的布偶猫梳着猫，突然问道：“那你今天又是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挎着一张脸？” 宋前笑了笑，说道：“可能我发情期到了。” “当”的一声，苏小年的排梳掉在桌子上，她惊得嘴都合不上。 半晌吐出一句：“胡诌八扯……” 宋前甩给他一个“不信拉倒”的眼神。 —— “周郁，不开车啊？” “近，不开了。” 程冶把掏出一半的车钥匙又揣回兜里，有些烦躁地撸了一把头发： “行，反正也没拿钥匙！” 他一边去追周郁的脚步，一边点了根烟。 烟雾混合着冷气灌入身体，让他还没适应北方气候的、“娇弱”身体有些受不了，喉咙里发痒想咳嗽，耳朵里也一阵阵的胀痛。 程冶到底没真的追上周郁。 他在距离周郁一步之遥时放满了脚步，就这样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眯着眼睛看着周郁的背影。 程冶大概能明白现在这种情况是因为什么，但他却明白不了周郁为什么这样？ 是因为看了自己背后的疤心疼？ 那也不该是这个表现。 但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其他理由了，而且他更不能明白周郁为什么突然闹脾气。 操！ 要放在以前，他早把人丢在一旁离开了，他可懒得去照顾别人的情绪，可眼前这个不同，这位可是自己的正牌男朋友。 要包容，要理解，要哄…… 去他妈的，哄个鸡毛！ 老子今天就要问清楚！ 程冶在心底暗骂两句，然后捻灭了烟头丢进垃圾桶，直接一个跨步挡在周郁面前。 “你他妈的等会儿。” 周郁果然停住脚步，但低着头，没正眼瞧他。 程冶深吸了一口气：“说清楚，你现在这幅样子到底是为什么？” 周郁慢慢抬起头，张了张嘴。 一个音节还没发出，就被程冶打断，他冷着脸道：“你要是敢说‘没什么’，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周郁蓦地叹了口气：“你把我的话堵死了，我还能说什么？” “操，你还真准备敷衍我？” 程冶简直要气笑了，冰天雪地里，他现在是感觉不到半点儿冷了，反而热的要命，心底烧得慌，感觉一张嘴他就能喷出火来。 “你到底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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