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郁一怔,回头想拒绝,对方却已经拍拍他的胳膊,转身回房间打电话去了。 他没办法,只能依言去洗漱。 卫生间很宽敞,做的干湿分离,洗漱台上只放着零星几样东西,旁边的墙上挂着牙刷,周郁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着实沉默住。 赤橙黄绿青蓝紫。 七根牙刷,七个色。 他有瞬间的顿悟:原来程大少还是个热爱彩虹的阳光少年啊。 周郁乐了一会儿,随便拿了一根蓝色的牙刷,挤上牙膏开始洗漱。 房间里。 “程儿,你刚才和谁说话呢?” 程冶坐在床上,挠了挠头发:“一个朋友 ,你这么早打电话来有事?” “朋友?”李难言想了一下:“上次那个?有妹妹生病的那个?” “嗯。” 李难言有些犯嘀咕:“这么早你就出去了,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没出去,在家。”程冶道。 “在家!”李难言声音失控,喊道:“不是,感情进展这么快的吗?你不是很膈应别人去你家吗?老子都是死皮赖脸地混进去,他凭什么一个月不到就进来了?等等,你不是对人家别有企图吧?” “李奶妈”还真说准了! 但程冶怎么可能承认,他道:“滚吧,你打电话到底什么事?” 李难言停了两秒,声音难得正经:“你爸在找你。” “哦。” 程冶表现的很淡定:“他不找我才奇怪,还有别的吗?” 李难言咧嘴笑了笑:“你爸还来问我了,可惜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跟他说。” “好样的!” 程冶敷衍的夸了他一句。
第二十二章 换画室 李难言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你让我找的医生我找到了,不过人家最近很忙,说是要飞国外参加研讨会还是什么项目的,空下来得明年三四月份,反正暂时见不到。” “能视频之类的吗?”程冶问。 “应该可以。”李难言说道:“我给你问一下,要是有空就给你接上。” “行,谢了。” 李难言顿时有点儿不乐意:“见外了啊!” 程冶笑了笑:“我也有个好消息送给你,那就是我的房子已经租好了,你要是有空可以过来一趟。” “卧槽!那绝对有空啊!” 李难言喊道,他激动的像个老母亲:“程少爷终于会自己租房了,还能收拾着住进去,我简直太感动了!这么多年,我的儿终于养大了……” “去你大爷的。” 程冶笑骂他一句,说道:“地址一会儿发你,来的时候提前告诉我。” “行,我一定行踪保密,绝对不让你爸发现!” “啊啊啊,知道了,挂了,我去吃饭。” —— 程冶走出房间,就看见周郁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发梢湿漉漉的,还滴着水。 “你怎么不擦头发?” 周郁说道:“没找到毛巾。” 程冶了然,去卫生间一通翻箱倒柜,终于扯出一条毛巾递给他: “用这个吧。” 周郁接过,慢条斯理地擦起头发。 程冶去洗漱,出来后问道:“你想吃什么?” 程他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手指划着外卖软件:“流沙包?肠粉?豆浆?还是粥?” 他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抬眼看着周郁问道:“你今天上午有没事吧?” 周郁摇摇头:“没有,我很少上午有工作,不过一会儿我要去一趟周粥的画室。” “怎么了?上次那件事还没完?” “不是。” 周郁将毛巾放在一旁,眉宇间带上一丝愁意,叹气道:“和那个小男孩的事已经了了,但周粥得换一个画室,画室的老师说周粥这次打架的影响不太好,他怕给其他孩子带去阴影。” 程冶点点头。 小孩子之间小打小闹不算什么,但见了血就有点严重了,何况周粥偶尔会情绪不稳定,画室那边也是怕再出事,担责任。 “那你给周粥找好新画室了吗?” “……嗯,算是找好了。” 听着他的语气有些犹豫,程冶将目光从手机上移到他身上,开玩笑道: “怎么了?听你这不确定的劲儿,新画室的主人和你关系不大好啊?情敌还是死对头?” 周郁没说话,像是默认。 程冶见状,一下子坐了起来:“不会被我猜对了吧?” 看他一副八卦的样子,周郁有些失笑道:“都不是。” “都不是,那是怎么回事?” 程冶狐疑地看着他,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喊道:“追求者?追求者对吧?” 周郁连忙制止他的激动:“行了行了,再喊房盖儿都让你掀了。” 程冶继续刨根为底:“我说的对吧?” 周郁胡乱地点点头。 程冶得到想要的答案,又没骨头似的靠了回去,手指点了两下屏幕,下单了两屉流沙包,两份粥,一份肠粉,还有三样小菜……末了还单独点了一份双皮奶和小蛋糕。 “男的?”他突然问。 周郁愣了一下,笑道:“女的,我以前的高中同学。” 程冶“哦”了一声,故意拉长了音调,然后假装不在意地说道: “女高中同学,开画室的,家里条件应该不错,她应该长的很漂亮,长发及腰,穿着白裙子,气质温柔娴静,如同纯洁无瑕的白蝴蝶……” 周郁睨他一眼,笑道:“行了,越说越离谱你又没见过。” 程冶撇撇嘴,没再说话。 周郁有些似笑非笑,道:“其实她和你想象的样子完全相反,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完全相反? 那应该很酷吧? 程冶转着手机,一下又一下:“你怎么没答应她?” “嗯……” 周郁想了想,淡淡说道:“当然是因为我不喜欢她,而且当时都是高中生,那叫早恋。” “咳!” 程冶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还会在乎早恋?” “我可是三好学生。” 程冶当然不信他的话,转了个身,单手撑着脑袋注视着他,问道:“那你以前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 周郁没带半点儿犹豫地说道:“青春期谁还没个有好感的人了,不过最后都无疾而终。” “也是。”程冶有些心不在焉。 “你没有吗?”周郁挑眉反问道。 程冶立马轻咳一声,手指有些不自然地抠着裤腿,道:“有,当然有。” 他不仅有,而且还不止一个。 尤其是刚发觉自己性向的时候,他为了进一步确定,没少在外面疯玩儿。 周郁看着他的表情,意料之中的勾了勾唇角,问道:“你之前说的那个背叛鬼,就是其中一个吧?” 背叛鬼。 程冶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被程海平收买、给自己下药、害的自己被送进精神病院的他的前男友——背叛鬼。 “啊,他就是。” 程冶一想起这事就膈应的要命,他之前是眼睛瞎了,才觉得“背叛鬼”是个清纯无辜、一心喜欢自己的恋爱脑。 现在想想,又蠢又恋爱脑的是自己才对! “那个傻逼……” 程冶还没骂完,后面的话就被堵了回去。 周郁一手捂住他的眼睛,然后毫无预兆地亲了下来,轻轻的,像是羽毛划过唇边,带起一股电流,瞬间让他脊背发麻。 “……” “……” 分开后,两人都安静地没有说话。 之后外卖来了,他们又一起安静地吃完了早餐,奶黄流沙包的馅儿很甜,一咬就爆开。 …… 程冶开着车,先去接了周粥,然后又和兄妹俩一起来到新画室。 画室装修的很现代,墙上没有挂画,反而是一幅幅手绘,色彩明艳,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浑然天成,这做起来并不简单,需要极高的色感与色彩掌控力。 周粥已经被这些手绘吸引,跑去墙根底下目不转睛地盯着,眼里透着喜欢。 这是程冶第一次看到她情绪外显。 “周粥真的很喜欢绘画。” 周郁点点头:“什么都吸引不了她,除了画展。” “那是她有眼光!” 一道很有气势地女声传来,旁边的门缓缓打开,打扮很潮流的女生走出来。 “绘画是最浪漫的艺术。” 她说道,利落地一刀切灰色短发,画着淡妆,手上夹着香烟,她的眼角微微上挑,有种睥睨的感觉,总之很帅很有范儿。 程冶看着她,有一瞬的愣神。 还真如周郁所说,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女生走到周郁跟前,伸出手:“好久不见,周郁。” 周郁抬手握了上去,笑道:“好久不见。”
第二十三章 嫉妒 女生点点头,干脆地收回手。 她的目光又转向程冶,:“这位是?” 周郁笑着给她介绍:“这位是我朋友,程冶。” 说完,他又看向程冶,道:“这是谭薰,我的高中同学,也是这家画室的所有人兼老师。” 谭薰伸出手:“你好。” 程冶也伸出手与她回握:“你好。” 谭薰打量着他,蓦然一笑,整个人顿时柔和不少,她说道:“之前没见过你,你和周郁是新认识的?” “嗯,上个月认识的。” “是这样啊。” 谭薰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些,她道:“看样子你俩应该很合拍,不然周郁应该不会和你走这么近,他这人挺独的。” “……是吗?” “是啊。” 谭薰的语气兴冲冲的,像是在谈起一个老朋友:“他以前的脾气可没现在这么好,也不爱笑,总是冷着一张脸,像个压缩的煤气罐,一点就炸。当是我们学校挺乱,他可没少打架……” 程冶瞅了一眼周郁,有点儿想象不出来他打架的模样。 口袋里的手摩挲着打火机,他心情莫的烦躁。 周郁上前打断两人的谈话,对谭薰说道:“我们谈一下周粥的事的吧。” “行。” 谭薰点点头:“跟我来。” 周郁看向程冶,笑道:“你帮我看一下周粥,我去一下。” 程冶“嗯”了一声:“去吧。” 看着两人离开,他转身走到周粥旁边,她正抬头盯着墙上的一幅彩绘聚精会神。 程冶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幅六翼天使,雌雄不辨,雪白的羽翼上点缀着金色,看起来十分高贵圣洁,只是脖颈、手腕、脚腕上都缠绕漆黑、类似锁链的符文,祂手上捧着的也不是长剑或汗巾,而是一颗骷髅头。 天使与死亡。 看似违和,却又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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