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运会总是在这样的天气里登场的,很快校运会的第一天就到了。 前一天班里还在讨论穿什么衣服,许老师问:“我们今年穿校服还是班服呀?” 而后底下一片喊校服和喊班服的大乱炖。 “算了,就穿校服吧,你们那个班服恐怕没多少人能找出来了吧,前几天我路过学校门口收废品那个地方还看到收废品那个人穿着我们班的班服,怎么回事啊你们?”许老师说到后面自己都笑出了声。同学们更是一片捧腹,笑得东倒西歪。 “周江桥!是不是你的?”陈烈说。 “我看是你的吧,我的在家呢……” 大家都互相打趣了一会才作罢,于是今天就统一穿上了校服。 今年秦予厚依旧报了长跑。 1500米开跑前他凑到季望身边说:“到终点等我,我跑了第一就来抱你。” 季望戴着口罩,只用一双明亮乖顺的眼睛看着他。 随后季望点了点头,秦予厚就伸出手 到他面前,好像要去摸他的下巴。季望往后仰了仰,偏开了头。 光天化日之下,他怕秦予厚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 “不是,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无意间看到他们的周江桥还以为他们闹啥矛盾了,就问“你俩怎么了?” “没,我就是下意识地后退。”季望回答。 “靠!下意识地更可怕。” 接着周江桥就用你们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眼神看着他俩,季望被强迫了你就眨眨眼。 秦予厚没作解释,继续接上刚才的动作。手沿着下巴到耳朵轻轻一扒拉,季望脸上翻起的口罩就被抚平了。 然后秦予厚又用“你想啥呢?”的眼神看着季望。 靠,原来是他自己想多了。 秦予厚让季望尴尬了一次,但很快他自己就尴尬回来了。 这个1500他没有跑第一,于是都不好意思抱季望了。而且季望还毫不客气地笑他。 “你就不能安慰一下我吗?”秦予厚哀怨地说。 季望闻言便笑的更欢了。 “有那么好笑吗?你到底笑什么?”秦予厚费解地问。 “没,我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个烂梗。”季望回答。 “什么梗?”秦予厚追问。 随后季望就凑到秦予厚耳边,放低了声音说:“你平时和我接吻都喘不过气,他们竟然让你跑一千五?” 秦予厚:“………………” 自己怎么突然变成言情文女主了? 趁现在小卖部人少,下海行动比完赛就去小卖部买烤肠。 天气一冷,小卖部便应期安排上了烤肠。往往烤肠一上架便迅速风靡全校。高一高二的一下课就跑去买,而高三一般吃不到,因为他们现在教室在四楼,从四楼跑下去烤肠早就被抢完了。 所以现在是绝佳的买烤肠的机会。 下海行动从操场到小卖部的速度并不慢,但还是有人比他们先到一步。 一个男生恰好排在了他们前面,只听他掷地有声地说了一句,“我要十根烤肠!” 他身后的祁使:“?!” 一根肉肠要3块,这人直接要十根,他是土豪吗?关键是你买那么多让后面来的同学怎么办,这叫垄断资源知道吗?万恶的资本! 但那哥们听不见他的心声,只拿起一袋烤肠就走了。 不过幸好剩下的也够他们几个人买了。 季望觉得他们能买到就好了,别人买多少都凭自己愿意。但祁使却非常气愤,反反复复地发出疑问“凭什么他买十根烤肠?!” 语气里尽是鄙夷不屑,斤斤计较的样子让人觉得难以附和。 “可能是要送给他女朋友吧,最近不是又火了个‘十肠想你’吗。”顾客想活跃一下气氛。 但祁使却并没有被逗乐,反而骂的更厉害了,由高一高二的骂到学校里谈恋爱的,一路骂个没完,简直穷尽了他的脏话词库。 语气里满满攻击性极强的鄙视和嘲讽。 季望听得皱眉,便劝他别说了。 “你是谁啊凭什么拦我?” “祁使,这口气好大啊。”顾客笑着说了一句,季望却忍不住脱口而出,“怎么有点像夏知明?” 于是四周都安静了。 季望完整的话应该是,“你对别人评头论足的样子怎么那么像夏知明。” 而夏知明,在下海行动里应该算得上是最脏的骂人的话。 没有一个人再说话,甚至祁使都猝然停口,随后发出一个气音便直接快步往前走,将他们几人甩到了身后。 季望起先跟了几步想喊他来着,可是又想不出该说什么,便又顿住了脚步。 此时他比其他人多走出去一截,又被祁使甩在身后,踌躇着不知该往前还是往后,一时间进退两难。 不过这个时候再退回去未免太奇怪,他就又继续往前走。 祁使在大本营坐下了,周边有挺多同学,但季望还是走上前去道歉,“对不起啦,我刚才不该说那种话。” 但祁使却不理他,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季望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并没有将话说出口了。 他木木地站在一旁,无话可说也无所适从,忽然有种回到了自己高一的时候一个人的感觉。他一时感到有些窒息,便退开了。 就当他在人群里不知该如何动作的时候,秦予厚过来拉住了他,“怎么样了?” “不理我。”季望淡淡地说。 “没事。”秦予厚的手放到他后脑勺上,轻轻地揉了揉。 这已经是这个月祁使和季望第n次闹矛盾了,虽然都不是明面上的,但好歹最后也都缓和了。 他们的矛盾小却微妙,上一次两人回教室后便一起去打水。走出教室的时候祁使比季望快了半步,季望便开玩笑说:“你走慢一点,让我先打呗。” “凭什么?!”祁使闻言立刻加快速度走到了饮水机前将水卡放到感应器上。 季望只好在一旁等着。 他承认自己刚才那句玩笑也有认真的意思,因为祁使用的是小卖部三块钱一瓶的那种超大容量矿泉水的瓶子,自己拿的只是个500毫升左右的小杯子。 但祁使并没有给他方便的意思。 应该是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变化,季望就不想再待在原地了,于是他把杯子放在一边,借口去了厕所。 回来在接好水之后,他就发现祁使不理他了。两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在这种压力下季望也无法跟他说话了。 两人冷了两三天,主要是祁使的态度很不明,跟季望说话的神情都让人很不舒服。等到他能跟季望正常说话了之后两人就算和好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季望直接道歉了他都没接受。不过其他人也没多关注,以为他们会跟之前一样悄无声息地闹掰又顺其自然地和好。 事实证明他们太理想了,现在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过去,他们都没再跟对方说过一句话。 有时顾客拉着他们两个一起走时都感觉尴尬,季望虽然嘴上不说,秦予厚却能感觉到他最近的状态很不好,情绪很压抑。 “不要再多想了。”秦予厚安慰他,“不说话就不说话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季望突然就想到了以前乔阿姨说秦予厚永远不会回头修复破裂的感情,在他的价值观里,人都要向前看。 可是他不能。这场沉默的风波其实更像是他和祁使之间的一场较量,而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落于下风。 季望知道自己是善于依赖别人的,他一直都是在通过别人建立人际关系。从前是靠荣川,现在荣川不在了,他只能靠自己。 跟大家相处时,他隐隐察觉出他们的地位是不平等的,自己有些刻意讨好的感觉,他一边讨厌这点,一边又依靠着这点维持他的日常。 现在他落于下风的原因就在于,祁使的利器就是让季望觉得无人再什么都带着他了,他几年来建立的人际关系尽数崩塌,甚至他后来都不敢确认下海行动里其他人对他的态度是怎样的。 起先大家都还粉饰太平,毕竟这个学期班里7个男生都住进了同一个宿舍,顾客还天天与他同进同出。但有段时间顾客就频繁与祁使讨论着什么,两人聊的如火如荼。 季望隐隐的猜测都成真了。某天下午,顾客拉着他到了走廊上。 他记得当时的风有些大,但并不冷,眼前的银杏树金黄了一地,季望的视觉是舒适的,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耳朵所听见的。 “中午我给你写的那张纸条,你看懂了吗?” 那张纸条啊,季望迅速回忆了一下,纸条的意图并不非常明确,但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是在委婉地说以后两人就当普通同学吧,但季望并没有因此对顾客的态度作出变化,所以顾客干脆直接拉他当面说了。 “我当时可能没怎么懂,但是现在懂了。” 他该早点懂的,从前一天他和顾客在食堂门口擦肩而过的时候。 当时秦予厚有事请假了,顾客也在放学前跟他说今天就不跟他吃饭了,他只能一个人走。起初他并没什么感觉,直到迎面碰见顾客和祁使,当然他们身边还有除荣川外的下海行动的其他人。 “我知道我这么说你肯定会很生气,但是我还是想直说,我现在就是想和祁使一起走,一起吃饭,你又不能和他一起,这样真的很尴尬,我觉得非常尴尬。之前我夹在你们两个中间有多累你知道吗?所以我们以后就不要一起走了吧,就当普通同学好了。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会很生气,但是………” “嗯,我知道了,就这样吧。” 一片扇形的杏叶从空中飘落的时候季望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他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做到的如此风轻云淡,仿佛顾客只是在跟他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他甚至语气与平时聊完天一样地说了句“进去了吧。” “嗯。” 于是两人回到了教室,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的一身狼狈也都留在了门外。 “虽然我知道你会很生气”,这句话顾客反反复复地说了好多遍,或许顾客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但这并不影响他要表达的核心意思:你和他之间,我是选择他的。 那天两人在走廊上的对话很快结束,快得他都没有时间涌上情绪,回教室后才害怕自己失态趴到了桌子上。 后来他诚惶诚恐,不敢轻易对别人作出反应。 周江桥陆增露和陈烈他们是怎么想的呢?跟顾客一样吗?他们没有直接跟季望说,季望也不敢肯定。 于是好几次经过他们身边,季望都面无表情。 哪怕是有一次季望到电脑背后充充电宝,插口一时找不到摸索了好一阵,陈烈当时也准备充,然后跟他说了句“我也找好久了找不到”他都不敢确认陈烈对他是什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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