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感觉不太对劲,他以前从来没有长时间不接电话,就是一时没接到过后看到也就回回来了。”祁迹皱眉道。 时与安点头,一脚油门踩了出去,盯着前方的路:“去我爸妈家看看吧。” 二人心里都装着事儿,一时没了那浓情蜜意的气氛,祁迹看着时与安油门越踩越快,知道时与安心里着急。 “你别太着急,应该不会有事儿的。”祁迹的手轻轻搭在时与安的手上,时与安松出一只手反握住祁迹的,闻言轻轻点头:“嗯,我没事。” 一路疾行开到时与安父母家门口,时与安转头对祁迹道:“他们俩不知道在不在家,要不你在车里等吧,我进去看看。” 祁迹点头,目送时与安打开车门进了别墅大院,他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心里砰砰直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这头时与安进了别墅,家里似乎空无一人,一点声响都不曾发出。时与安在一楼转了一圈,确定时正和林惠不在家,二人在家中习惯性待在一楼的书房和大厅,基本不会待在楼上的卧室里。 他一边上楼一边喊林思取的名字,叫了几声都无人应答。走到林思取的房门口之后,时与安敲了几下房门,但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他握上房间的门把手,突然发现房门被上锁了! 是林思取自己锁的吗?可如果人在里头,为什么不回答? 时与安内心的不安越来越浓,他有些焦躁,联想到林思取的抑郁症,他想他必须进这个房间看一看。 他不知道钥匙在哪里,只能靠蛮力来砸门,他转头随手在走廊的装饰台上挑了一个金属做的装饰品开始砸锁。 一下,两下,三下。 砸到第五下的时候,门锁被时与安砸烂了,他一脚踹开了房门。 可入目的场景却让他浑身的血液一瞬间被冻住了,时与安目眦欲裂,死死盯住了林思取的床,血丝一下因为可怕的压力布满了整个眼球,嘴唇褪去了全部血色。他脚一软,差点没能撑住自己。 林思取平静地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可恐怖的是他的右手手腕被割开,鲜血涌出染红了一大片床单,正顺着床单滴滴答答往地上落,床边的地上已经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血圈。 血液滴答的声音唤醒了时与安,他回过神,大步踉跄着往前,冲到林思取的床边,用手牢牢压住了林思取的右手手腕。 时与安知道自己现在需要冷静,他强行稳住心神,探了探林思取的鼻息之后发现人还活着,接着用颤抖个不停的手掏出手机拨打了120。跟120同步完信息之后,他单手撕了林思取的床单在伤口上方扎了一个结,堵住了不断出血的动脉血管。 做完这一切,他无意间转头看见了林思取的书桌,上面有一个空的药板,时与安颤抖着右手翻过背面,发现这赫然是一板安眠药。 林思取不仅割腕,还大量吞服了安眠药,他根本没有想给自己留退路。 时与安意识到这个事实,身体一晃一个没蹲住,就要朝旁边倒去,结果被一双手有力的接住,一幅温暖的胸膛紧紧撑着他的后背。 “没事的,你信我,没事的。”祁迹声音颤抖,但语气无比坚定。 他们相互撑着对方,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仁心医院。 转运车被推着快速行驶在去往急救室的通道上。 “让一下。” “麻烦让一下。” 时与安和祁迹跟着转运车一起,时与安边跑边说:“除了手上的伤口之外,他还吞了大量安眠药,要立刻进行洗胃。” 急诊的医生点点头,边跑边问时与安:“时医生,您跟病人的关系是?” 一群人跑到急救室门口,接下来的区域家属不能进入。时与安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好,他停下了脚步,眼眶赤红地面对急诊医生哑声道:“他是我亲弟弟,求求你,救活他。” 医生进了抢救室之后,时与安踉跄地退了一步靠着墙壁缓缓蹲下用手撑着头,他闭上眼,于是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祁迹陪着蹲在一旁,伸手环住了时与安的肩膀,将自己的脑袋轻轻靠在时与安的肩上。 两人沉默了半晌,祁迹听见了时与安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带着极力隐忍的痛苦:“我要是再迟一些,他可能已经死了”。 祁迹听见“死”字,心里一紧,脑子里一下浮现林思取躺在血泊里的画面,一下又是祁风病重的模样,一时心绪起伏颇大。 他平时伶牙俐齿,此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头被浓厚的恐惧所笼罩,此刻呆在开了暖气的医院里,却从骨子里往外渗出一阵阵的寒意。 这是后怕。 就像时与安说的,如果今天他没有去工作室,没有问毛桃林思取在哪里,没有第一时间跟时与安到时家,那么,他们现在接到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差之毫厘,他们就永远失去了一个弟弟,如果真的是这样,这将会成为时与安一辈子的阴影,他会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中。 祁迹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他心神恍惚之际,感到身边的人动了动,祁迹转头看见时与安抬起头来。 “怎么了?”他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哑了。 时与安站起来,顺带把祁迹也从地上扶起来,看着祁迹道:“我去打个电话。” 祁迹思考了一秒:“给你爸妈?” 时与安抿着嘴点点头。 “行,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第63章 真面目 时与安给林惠打了两个电话,对方才堪堪接起来。 “怎么了?”林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时与安懒得与她寒暄,直接开门见山:“林思取的房门是谁锁的?” 对面似乎有一瞬间的停顿,接着开口道:“你有什么事儿等之后再问吧,我和你爸爸正在参加一个慈善晚宴。” “慈善晚宴,”时与安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觉得有些讽刺的可笑,他忍着恶心:“你们?参加慈善晚宴?” 林惠似乎听出了时与安语气里的讽刺,有些愠怒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已经问过了,你要是当没听见,那我再问一遍,林思取的房门是谁锁的?”时与安一字一句道。 对面似乎有一阵响动,接着时正的声音出现在对面,不怒自威:“我锁的,怎么了。” 时与安的呼吸有一瞬的停滞,他有些想笑又笑不出来,只能无力地心想,自己猜的可真准啊。 “为什么锁他的门?”他平复了呼吸冷静道。 “因为他不听话,”时正嗓门逐渐提高,开始质问时与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弟弟辍学的事情?你还瞒着不告诉我们。” 时与安没接时正的话,自顾自道:“所以你们因为他瞒着你们辍学了,就将他反锁在房间里。锁了多久?给饭了吗?”时与安噙着一丝嘲讽的笑意问道,接着又自问自答:“啊,应该是给了的,要不也活不到现在。” 时正听着时与安的语气觉得颇为刺耳,时与安虽然与他们不亲,但至少表面上一向对他还是恭敬的,不知道今天这是吃错了什么药,他失了耐心:“你到底有什么事?没事我就挂了。” “最后一个问题,”时与安真的很想知道:“你们爱林思取吗?” “你今天到底吃错什么药了?到底要说什么!”时正暴怒。 时与安低头,掸了掸身前的栏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接着回答道:“没什么,就是通知你们来仁心一趟。” “做什么?” 时正已经失去了涵养,冲着时与安喊道。电话那头沉默半晌,接着他听见时与安的声音如地狱中伸出的黑手一般,轻声跗骨缓缓道:“看看要不要替你们最爱的小儿子收尸。” 林思取一直浮浮沉沉地陷在一片混沌里,场景一秒一换,伸出手却也什么都抓不住。 他好像梦到了自己从迹芜回到家,照常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结果却看见了林惠坐在他的书桌上,面前摆着的是他的休学单。 他的视角一直在变,一下是第三视角,一下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看见一下慌乱得手足无措的自己,也看见了林惠转过身朝他扇来的巴掌。 那一刻的疼痛,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灵魂里,至今震颤不止。 他看见自己哭着跪下,苦苦求着林惠,告诉她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却被人嗤之以鼻破口大骂。 她被林惠一把掀翻在地上,头狠狠撞在了地板上,痛感一瞬间麻痹了半边身子。 后来,他看见他父亲也来了,时正也看见了那张单子,接着他回身一脚踹在了自己的身上。 好痛,真的好痛啊,谁能来救救他。 他想伸手挽留他的爸爸妈妈,他想告诉他们他真的很痛,他想问问他们是不是真的爱他。但是他说不出口了,他仿佛得了失语症一般,只能无力地躺在地上,看他的爸爸妈妈拿走了他的手机,然后将他反锁在房间里。 从那天起,他就跟外界失去了全部联系,林惠每天只会给他送个饭,送饭的时候也不会跟他有任何交流。一开始他还会趴在门上哀求、哭泣,求求他们放他出去。可后来他放弃了,因为他知道不管他怎么哭怎么喊都不会有人放他出来。 一开始,他觉得自己能分辨白天黑夜,后来世界好像在他眼里变得灰蒙蒙的,他似乎感觉不出时间的流逝了。 他就这么呆呆坐在床上,一天,一天,又一天。 林惠后来再来给他送饭,他也已经不想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轻,灵魂似乎在游游荡荡,又觉得头痛欲裂,仿佛在被撕扯一般。 他看见了许多人从他面前经过,哥哥、祁导、毛桃、胖子、小风……他叫他们的名字,可没有人听得见他的呼喊。 再后来,他连自己的哭声都听不见了,耳朵里日夜充斥着无数人的说话声、哭喊声、尖叫声,折磨得他痛苦不堪。 他好累啊,一定要坚持下去吗,是不是可以不坚持了。 如果他死了,爸爸妈妈会后悔吗? 哥哥会难过吗? 不管了,反正都死了,一切也都与他无关了。 他第一次这么放任自己,放任自己沉入无尽的黑暗,那里有深渊吹来的风,带着哭嚎的回响。 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就快要看不见头顶的光的时候,他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 “是……哥哥。” “乖,到哥哥这里来。” “不要下去,醒来。” …… …… …… 谁在叫他?哥哥?哥哥来了吗? 他好想,好想再见一见哥哥呀。 黑暗中伸手的双手扯住了他的四肢百骸,他艰难地挣动了一下手指,下一秒,手指被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握住!
70 首页 上一页 56 57 58 59 60 6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