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睡了,醒过来。”他听见那个人对自己说。 醒来?原来我一直睡着吗? 心脏的声响越来越强烈,嘭,嘭,嘭。 嘭地一声巨响,这次仿佛敲在了他的太阳穴,他感到自己的灵魂震颤了一下,下一秒,睁开了双眼。 “醒了。” “他醒了。” 周围人声逐渐充斥进耳膜,这次听到的声音不再是隔着一层雾的,带着回响的,而是实实在在的人声。 “思取。” 他听见了有人叫他的名字,他的眼神从空茫的一片空白逐渐聚焦,终于看清了身前的人。 是时与安,是哥哥。 “你还好吗?”时与安脸色疲倦但关切,他轻声问道,伸手摸了摸林思取的头发。 “哥”林思取虚弱地用气发声。 “嗯。”时与安贴近了林思取,“怎么了?” “救救我。”林思取一个一个字出口,每说一个字就像在往时与安的心上扎一把刀子。 时与安明白林思取的意思,明白这个“救救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点点头,对着林思取安抚道:“你放心,一切交给哥哥,以后你不用再见到他们。” 时正和林惠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时与安刚从ICU里换了衣服出来。 “你弟弟怎么样?”林惠一向妆容精致一丝不苟,如今看起来倒像是真的有些急了,盘好的头发散乱了都没能顾得上,抖着嗓子问道。 他们也是在接到医院给他们打的正式电话之后,才明白了时与安说的“收尸”是什么意思。夫妇两人大惊,急忙从慈善晚宴上出来往医院赶。 “现在着急了?是不是迟了点。”时与安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他的亲生父母,头一次觉得滑稽又可笑。 “你不要赌气跟我们说话,”时正站在旁边严肃地开口,还是一幅不可一世的样子。 “赌气?”时与安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赌气?赌什么气?赌林思取没死成没让你们成功收上尸吗?” “混账,你怎么说话的。”时正又是一声暴怒,抬起手就要往时与安的脸上扇过来,半道却被一双手牢牢握住了手臂。 “有话说话,别上手啊。”吊儿郎当的声音含着一丝与时与安如出一撤的嘲讽。 时正转头看去,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站在时与安的身边。 “你是谁?”时正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林思取认为你们是谁。”祁迹本来挡在时与安身前,被人一把拉到身侧环在手臂里。 时正和林惠见了下意识皱起了眉头,但现在他们无力关心这些。 时正沉着脸问道:“什么林思取认为我们是谁。” 祁迹还想开口,时与安紧了紧环住他手臂的双手,祁迹明白时与安的意思,便闭了嘴。 “意思就是,从今天起,林思取不再认你们是他的父母。”时与安淡淡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林惠尖着嗓子喊道,“他是我儿子,什么叫他不认我们。” “他是你儿子?”时与安转头看向林惠笑道:“他是你儿子,所以你将他反锁在房间里;他是你儿子,所以你们可以对他又是扇巴掌又是拳打脚踢;他是你儿子,所以你就可以拿他当做你们的提线木偶,让他做什么他就必须得做什么,稍有违背就将他往死里逼吗?” 时与安越说越重,到最后几乎是嘶吼出声。 林惠被震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时与安会有胆子这么吼他,在她眼里,时与安在他们面前一直都是表现得有些卑微的,是祈求着他们的爱的,因此她对时与安一直有一种拿捏在手心的优越感。 因为他们是时与安的亲生父母,所以林惠从未担心过时与安最终会脱离他们的掌控。 哪怕她对这个孩子没有爱,甚至只有厌恶,但是他也不允许时与安断掉对他们父母之情的念想。 可现在,时与安的表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时正瞥了林惠一眼,微微上前一步挡在林惠面前,紧皱眉头道:“他要是好好听话,我们自然不会这么逼他。” “至于你说林思取不认我们,可笑,他说不认就不认吗?在法律上我就是他的父亲,由不得他不认。”时正拉了一把林惠,让她清醒一点,转头对时与安沉声道。 “那法律有没有告诉你,父母囚禁子女是犯法的呢?”时与安面色不虞,反问道。 时正闻言一噎,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时与安过于咄咄逼人的视线。 “你是法官你应该比我清楚,我刚查了查,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 第二百三十八条,非法拘禁他人或者以其他方法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具有殴打、侮辱情节的,从重处罚。”时与安轻笑一声:“很不巧,两位好像两样都符合。” “证据呢?法律是要讲究证据的。”时正的额角爆出了两条青筋。 “林思取就躺在ICU里,你还想要什么证据?”时与安像是看怪人一般看着面前的时正。 “啊,如果您打死不承认是您干的话,我们确实也拿您的厚脸皮没办法。”祁迹也凑上来笑着道:“但没关系啊伯父,您看哈,我是导演,我最不缺的呢就是娱乐圈的朋友,伯父您了解娱乐圈吧,知道圈里想要营销一个爆点有多简单吧。” “听说伯父是个法官啊,法官可以负面新闻缠身的吗,时与安?”祁迹转头好奇地问时与安,不等时与安回答,祁迹自顾自夸张道:“法官父亲非法囚禁亲生儿子,致儿子割腕吞药进ICU。这个标题好啊,伯父您觉得怎么样?” “你……”时正一脸酱色,被祁迹气的说不出话来。他呼吸粗重,狠狠盯了祁迹和时与安好一会儿,转身拉起林惠的胳膊往外走:“我们走。” 林惠像是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急道:“但思取还……”,被时正暴喝一声打断:“走!”
第64章 温浅&程斯刻 林思取在ICU待了三天,等一切体征都稳定下来之后,被推进了普通病房。 听闻消息的祁风老早就等在普通病房里了,看见林思取被推进来扑上去抱着他小林哥哥嗷嗷一顿哭。 “行了行了,先让你小林哥哥上床躺着。”祁迹拉开祁风,扶着林思取上床。 祁风连忙跟着走到床边帮林思取把床摇起来,一边摇一边哭,直接把祁迹给摇笑了,无奈道:“差不多得了,快别摇了,搞得跟被我奴役的童工似的,一边哭一边干活。” 祁风红着一张脸瞪了祁迹一眼,埋头在他小林哥哥身上蹭鼻涕眼泪。 “诶呀,埋汰不埋汰你。”祁迹糟心道。 “没事儿,让他蹭吧。”林思取见状微微笑了,依旧带着点虚弱道。 时与安这时从外头走进来,他今天上班,中午得了点空来看林思取。 “哥。”林思取看见时与安,眼前一亮。 “嗯。”时与安应道,走上前站在床边,伸手摸了摸林思取的脑袋,“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有点力气了都。”林思取乖巧地回答。 “还是得好好养着。”时与安转头看了眼祁迹,问道:“守在这一早上了,早餐是不是又没吃?” 祁迹没想时与安突然调转了谈话对象,一个没防备暴露了心虚,时与安不赞同地皱皱眉,拉过祁迹的手往外走:“跟我去吃饭,小风跟上。” 时与安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了林思取在背后叫他,他回头:“怎么了?” 林思取有点犹豫,支支吾吾半晌才开口轻声道:“他们……” 时与安和祁迹都听明白了,这个他们是谁。 时与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想见他们吗?” 林思取闻言怔楞一瞬,接着低下头咬着嘴唇,默默摇了摇头。 “那就放心,只要你不想见他们,你就可以不用见他们。” “那我休学的事情……”林思取泛上了点不明显的泪意。 时与安回过神,面对林思取,郑重道:“林思取,从现在开始,没人能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没人能左右你的人生,不管是休学还是转专业,只要你想做,你就大胆地放手去做,不论怎么样,哥哥都在你的背后。” “所以,什么都不要担心。从现在开始,只为你自己而活。” 餐饮里,祁迹坐在时与安对面边往嘴里塞饭边打趣道:“很帅啊时医生。” 时与安抬头,不明所以。 祁风跟祁迹不愧是兄弟,十分心有灵犀,这会儿装作时与安的语气模仿道:“不论怎么样,哥哥都在你的背后。” 说完兄弟俩并排笑成一团,时与安被笑了个没皮没脸,耳朵尖不争气地又开始泛红,他恼羞成怒地那筷子轻轻点了点祁迹的饭碗,僵硬道:“赶紧吃饭,吃半天了就吃下去一个尖儿。” “就是,吃得真慢。”祁风是个墙头草,看风向不对立刻倒向时与安。 “你也是,明天再去查一次,我看看最新的数据。”时与安连祁风也没有放过。 祁风一听又要检查立刻不吭声了,使劲儿往他哥身后躲。但躲是没有用的,况且他哥现在在时与安面前根本没有话语权,兄弟两人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 时与安不为所动,安心吃着自己的饭。 饭后,时与安去后厨拿了给林思取的米汤往病房走,祁迹和祁风跟俩保镖似的跟在后头,引起了一众医护的注目。 “哟,这孩子谁啊,长得水嫩嫩的。”护士长是个中年妇女,看见小正太就母爱泛滥,直接上来对着祁风上下其手,边玩边道:“时医生,你家的?” 祁迹刚想开口说是我弟弟,就听时与安先一步回答道:“嗯,我亲弟弟。” 祁迹内心一动,感觉一阵暖流淌着淌着就漫过了心脏,酥酥麻麻的。 “又是亲弟弟?时医生家里弟弟还挺多啊哈哈哈。”护士长有些疑惑地打哈哈。 时与安也不解释,回身揽过祁风就往前走,留祁迹跟在后头憋笑。 到了林思取的病房,时与安放下米汤把小桌子给撑起来。林思取看见米汤一脸酱色,委屈巴巴道:“好清淡啊。” 时与安没好气地白上一眼:“你要是不给自己喂那一板子药,我现在就能带你去吃红油火锅。” 林思取不说话了,跟祁迹和祁风一起瑟瑟发抖缩在一起,这个家的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林思取一边吃饭,时与安一边说:“之前的心理医生还可以吗?你这个情况我也去咨询过,是急性的,能快速恢复到一个相对能接受的水平,就是需要吃药。” 林思取乖巧回答:“温医生挺好的,对我特别好。” “温医生?你的心理医生吗?”时与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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