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穿上。”时与安递过祁迹的大衣。 祁迹这会儿秀完了,被又一阵冷风吹过打了个喷嚏,终于舍得纡尊降贵地把大衣穿上了。 “呼,暖和。”祁迹感叹一声。 “明天不准再脱了。”时与安严肃地跟祁迹打商量。 “可他们不一定都看见了,刚我问毛桃,他就没看见。”祁迹不情不愿。 “我看见就行了,乖。”时与安哄小孩子似的。 祁迹被顺了顺毛,一脸不情愿地答应了。 毛桃被这两人腻腻歪歪恶心到了,抱着剧本拉开帘子就跑。 祁迹突然想到什么,掏出手机打开一个页面问时与安:“诶,你认识这个头像是谁么?” 时与安低头看去,是一个微信群,名字叫做“安全日迹cp粉群2号坑”。 时与安:??? 祁迹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诶呀我就是加了一下咱俩的cp粉群,你要进来吗,我也可以拜托我的小姐妹拉你进来。” 时与安:“……”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他一时不知道应该先震惊哪个。 “诶呀先别管这个群,你先告诉我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祁迹指向了其中一个叫做“福气正好”的人,头像是很有年代感的一幅山水字画。 时与安:这我可太熟了…… “谁啊?”祁迹又问了一次。 “这应该是张福正院长”时与安一脸牙痛。 “啊?”祁迹惊了,“他这么大年纪了还磕cp?” 正在家里掏耳朵的张院长看着还在不停弹消息的2号坑打了个喷嚏。 张夫人见状横眉一竖,走上来拧着张福正的耳朵:“你今天穿秋裤了吗?” 张福正到了夫人手里活像被命运扼住咽喉的猫,连声赔着笑脸安抚道:“穿了穿了,你看。” 他掀起外裤,露出了里头鲜艳的大红色秋裤。 张夫人见状,哼出一声,松开了拧着耳朵的手。 “夫人你看啊,咱时与安开窍啦,最近这小两口子多么甜蜜蜜。”张福正把手机凑到还在气不顺的张夫人眼前,眼看着2号坑刷刷刷开始在弹急诊室的图,时与安正在给祁迹穿大衣呢! “哟,这不小时吗?另外一个是凤华家的小子?”张夫人惊讶。 “可不么!”张福正一拍大腿,“你品,你细品啊夫人,多么和谐多么有爱的画面。” 张夫人笑了:“这俩现在这么好了呢?” 她一拍脑袋,又猛地一拍张福正的肩膀,问道:“那什么,你这个群,还能加人么,咱把凤华给加进去啊。” 张福正:“……” 五分钟后,安全日迹cp粉群2号坑。 【福气正好邀请凤舞九天华自清加入群聊】 十分钟后。 【凤舞九天华自清邀请风一样的男子加入群聊】 十五分钟后。 【风一样的男子邀请我一定勤思进取加入群聊】 我一定勤思进取:小风这什么群啊,怎么这么多人。 风一样的男子:嘘,别说话,潜水就好! 谁看见我玫瑰手链了:…… 祁迹一脸牙痛地看着群里不停地加入一个个眼熟的IP,心里痛骂张福正这个吃饱了饭没事干的,把他妈和他弟拉进群来看他谈恋爱算是个什么事儿。 这会儿正收工,他没啥事儿,拿着手机走到时与安身边往他眼前一怼。 时与安看了一眼脸色古怪的祁迹,又看了一眼2号坑的新消息,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怎么了?”时与安摸了摸祁迹的脑袋,这是他最近特别喜欢的一个动作,祁迹的头发顺滑,摸着很舒服。 “哦,你没认出来对吧。”祁迹凑过来跟时与安挨在一起,指着这上面的几个名字,开口道“从上到下分别是我妈,我弟还有你弟。”祁迹笑中带泪。 时与安:“……” 他定睛一瞧,果然罪魁祸首是一个叫福气正好的人。 时与安有些想笑:“没事,让他们知道也好。” “知道什么?”祁迹明知故问。 “知道我在追你啊。”时与安一脸理所当然。 祁迹满足了,最近想听点好听话可容易多了,时与安现在对口风把的已经没有那么牢了,时不时还能蹦两句撩人的话,整个人称得上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祁迹乐了会,把手机聊天记录往前翻给时与安看:“张院长最近对你意见有点大啊,问你给我做早餐午餐的怎么不给他带一份,就因为这么说还被喷了呢。” 时与安看胖子他们机器收的差不多了,从身后又变出一条围巾,趁祁迹一个不注意给套在了脖子上。 “让他被喷着吧。”时与安不在意道。 “你不打算给他带一份?”祁迹好奇。 “不带,我又不追他。”时与安郎心如铁。 “哇,时医生,这么狠心了吗,人好歹是媒人吧。”祁迹乐死了。 “媒人的话,等我们俩成了,给他包个大红包。”时与安撩起门帘,不走心道。 “那我俩啥时候成?”祁迹故意道。 “这不得问你么?”时与安看了祁迹一眼,再紧了紧环住祁迹肩膀的手臂。 “冬天太冷了,玫瑰一般春天开?那再等等吧。”小表情还怪生动的。 时与安看着就笑了:“行,都听你的”。 两人在烈烈寒风中相互依偎,朝时与安的车走去。 时与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他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有些疲惫地在沙发上坐下,顺手拿出手机查看消息。 短信页又出现了几条未读消息,他轻轻揉了揉鼻梁,打开了消息。 “S”的消息出现在最上方,时与安一下坐直了。 ——你之前跟我说,有人在你刚到养父母家不久后,就在门口扔下了一个装二十万现金的箱子,这条线我目前正在查,那个年代二十万现金是一笔巨款,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到了你养父母家门口,还是在你刚到你养父母家的那个时间点。如果说是有人路过落下,这未免太凑巧也太不通情理,这么多年不可能没人来找过这笔钱。我想你自己心里也有猜测,我就想问你一句,要不要往最坏的猜测上面去查。 时与安看了这几行字一遍又一遍,几次抬手打字,但最终却删掉了所有文字。 他关闭了手机屏幕,颓唐地靠到了沙发背上,恍惚间思绪飘到了很久以前。 他从小心脏有病,可养父母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哪里有钱给他治病,为此二老日夜流泪。 一天清晨,养父出门时看见门口出现一个箱子,他不明所以,将箱子拿进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全是现金。 当时养父吓坏了,连忙叫醒媳妇儿一起抱着箱子就往村长家跑。村长披着衣服出来看见箱子里面的现金时也大吃一惊。 那日之后,村长低调地在村里询问是否有人丢钱,但一连问了好多天一无所获,这么多钱根本就不是村子里哪户人家能有的。 养父担心出事儿,跟村长提议上交给当地乡镇派出所,可村长深知当地警察的不作为,怕这笔钱交上去就没了踪影,最终还是劝养父母瞒下了这件事情,暗示安安如今疾病缠身,不如就用这笔钱治病,还是孩子的命更重要。 养父母心事重重地抱着这个箱子回家,看见了嘴唇青紫一动不动的孩子吓坏了,急忙带着孩子去了县城里的医院,抢救过来之后又带着时与安辗转了市医院和省医院,最终找到了千里之外的仁心,当是只有仁心愿意收治这个孩子。 可巨额的手术费一对农民夫妇根本负担不起,走投无路之际他们想到了那从天而降的二十万。为了救时与安的命,他们承受着良心巨大的不安将钱全部花在了时与安身上。 时与安童年经常听养父母说,有人将一笔巨款遗落在他们家,他们无可奈何之下用掉了这笔钱,但这是要还的。 多年后,时与安回国,得知了养父母去世的消息,之后便着手开始调查养父母的遗愿。一是他们收养的孩子,二就是这要还的二十万。 其实S说的很明白,时与安很清楚他是什么意思。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不止一次怀疑过这个问题,这二十万为何会在那个时间点从天而降,这真的是凑巧吗? 可内心有一股力量总是让他抗拒深想这件事情,他知道,一旦戳破,背后将是他不愿承受的结果。 他深深皱眉,闭目良久之后,睁开双眼,重新拿起手机。 ——二十万的事情我再想想,先不要查下去了。
第43章 薛定谔的猫 明明才跟祁迹分开不久,时与安发现自己又开始不争气地想念他。 尤其是当下这个时候,他太清楚自己在抗拒什么、恐惧什么。在设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真相的时候,他会越发地惶恐,他想要懦弱一些,只要不知道就当一切不存在好了。 可祁迹如果知道了他这般退却,一定会不高兴的吧。已经答应了他要从过去当中走出来,现在逃避真相的行为又算什么呢? 正当时与安心绪繁杂之际,手中的手机开始震动,时与安拿起一看,是祁迹的电话。 那一刻,他仿佛握住的是一种救赎。 “喂。”时与安接通电话。“时医生,晚上好。”祁迹依旧活力欢脱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似乎一听见他的声音,时与安就感到自己压抑的情绪被消散了许多,祁迹就是有这种魔力,能让周边的人都为他的赤诚之心所感染,而他显然是其中最无可救药的那一个。 “晚上好。”时与安淡淡笑了。 可祁迹何其了解时与安,他一听时与安的声音就知道对方的情绪不对。 “你好像不开心?”祁迹试探着问。 时与安沉默一会儿,想着那就在他面前懦弱一下好了。 他决定实话实说:“嗯,是有点不开心。” “怎么了?能和我说说么?”祁迹问。 “你想听?”时与安深怕自己说多了对方会觉得烦。 “当然,你的事儿我什么不想听。”祁迹道。 时与安沉吟一会,琢磨了一下措辞:“嗯……如果你的面前有一个潘多拉的魔盒,你知道打开它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你在不打开他之前又总是心存幻想,想着万一事情并不如你所想的那么糟。那你会选择打开它吗?” 祁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时与安也不催促,耐心等待着。 半分钟后,时与安听见祁迹开口:“我会打开”。 “为什么,不怕有承担不了的后果吗?” “比起潘朵兰的魔盒,我更害怕薛定谔的猫。非生非死,非我所愿。”祁迹语气肯定。 “哪怕真的是一个不好的结果,至少我知道了这个结果,我不会再牵挂,不会有期待。当一件事情不再被给予牵挂和期待之后,它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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