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迹吃了几天的医院食堂,嘴巴要淡出鸟来了,想着今晚无论如何也得出去犒劳自己一顿,结果刚走到医院门口,就见到了拎着行李箱风尘仆仆的时与安。 那一刻的开心,祁迹简直无以言表,他瞬间又跟打满了鸡血似的,欢脱地就朝时与安跑去,跑得太快了,一时刹不住车,跟个小炮弹似的一头撞进了时与安的怀里。 “别跑。”祁迹听见了头顶时与安的声音,明明才几天没见,但就是感觉久违得很,想得不行。 祁迹抬头:“你这是真被我催回来了?” 时与安大庭广众之下面子忒薄,扶住祁迹站定了就松了手:“不是。” 祁迹撇嘴:“真没劲儿,你就不能说是因为我回来的吗?” 时与安下意识还想解释,但反应过来多说多错,最终只好伸出手摸了摸祁迹的头顶。 果然,这人顺毛撸就很好哄,祁迹立刻又笑开了,也不出去了。 “走走走,请你吃食堂,想死这一口了。”遂拉着时与安的左手就往里头走,引来了众多憋着笑的暧昧目光,祁迹更嘚瑟了,专挑人多的地方走,留后头的时与安一边走一边疯狂跳青筋。
第34章 成长 “这次手术是你来主刀吗?”祁迹坐在时与安对面,边吃饭边问道。 “嗯,如果明天手术费用能筹齐的话,后天就能手术。”时与安回答。 “手术难度是不是很大?”祁迹有些揪心。 时与安点点头道:“不小,但能动这个手术,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祁迹也跟着点头,感慨道:“真的太幸运了,刚好有这么一位供体,好像他们年纪也差不多。” 时与安想到了什么问祁迹道:“你是不是又捐钱了?” 祁迹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嗯。” “捐了多少?” “十万。” 时与安闻言筷子一顿,抬头看着祁迹,无奈地笑了。 “你来一趟仁心拍摄,一分钱没赚,这次加上上次已经捐了二十万了吧,你们工作室知道你这么花钱吗?” 祁迹低头吃菜,含糊道:“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钱,跟工作室没关系。” 时与安静静看了祁迹的脑袋顶一会儿,开口道:“祁导心善。” “夸我呢?”祁迹抬头看向时与安,也没等时与安做出什么反应,自顾自叹道:“诶,就是觉得自己在这边也帮不上什么忙,除了捐钱也做不了别的了,能尽一份力是一份力吧,都太苦了。” “你现在在做的,就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时与安对祁迹肯定道。 祁迹被时与安宽慰了,也觉得心里暖了不少,他轻笑:“多谢时医生肯定。” 饭后,时与安和祁迹一起去看小弥的情况,唐晓声这几天跟住在ICU似的,这是时与安不在的情况下他独立负责的第一个病人,从前有时与安在前面顶着,唐晓声总有种天塌下来也没事的踏实感,做什么都天不怕地不怕。 可这次小弥的事情却有些吓到他了,如果第一个独立负责的病人在他手上出了什么事儿,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这孩子心理素质还不太行,这几天眼见着消瘦了不少。 时与安一进ICU就看到唐晓声顶着两硕大的黑眼圈站在小弥的病床前观察情况,他皱了皱眉,走上前去问道:“多久没睡了?” 唐晓声本来还在低头记数据,抬头就看见了他朝思暮想的老板,眼眶一热差点给时与安跪下。 “老板~”唐晓声带着哭腔,绕过小弥的病床就朝时与安奔来,张开双臂想要拥抱他亲爱的老板,结果半道杀出一个祁迹,堵在路中间硬生生受了他这饱含深情的一抱。 唐晓声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头顶祁迹皮笑肉不笑地声音:“唐医生,注意影响。” 唐晓声抬头看向祁迹身后的时与安,只见他的老板脸色黑如锅底,眼神牢牢锁定了他抱着祁迹的双手。 唐晓声像被庙里锤了脑袋的大钟,“噔”的一下三魂六魄瞬间归了位,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时与安的眼皮子底下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嘶”了一口气,一把子松开了抱着祁迹的双手,连退三步,连连求饶:“老板你信我我不是故意要抱祁导的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你要相信我啊老板。” 老板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意思是让他赶紧滚蛋,别站在面前碍眼。 唐晓声犹豫地看了一眼病床上还在昏迷的小弥,回头又被时与安瞪了一眼,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告退了。 祁迹在一旁看够了热闹,等唐晓声走了,才上前靠近时与安笑道:“你让下属休息的方式还挺别致。” 时与安看他一眼,摇摇头道:“再不睡他要猝死了,唐晓声第一次独立负责重症病人,我不强行让他走他能一直不闭眼守在这里。” 祁迹笑笑没说话,他回身拿出相机又拍摄了一段时与安记录小弥的各项数据的视频,拍摄途中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捐献者的父母亲是明天会来医院签署同意书吗?” “嗯,应该是明天下午。”时与安说。 “急诊的素材这次应该就会用小弥的案例了,也想给大家一个启示,不要忽视孩子持续发烧的情况。”祁迹看着陷在雪白床单里的小姑娘还是觉得心疼又遗憾,本来只是小病,硬生生被拖到了死亡的边缘。 “你晚上先回去休息吧,也熬了两天了。”时与安跟祁迹道。 “你呢?今晚不回去吗?”祁迹反问时与安。 “先不回了,小弥的情况还不稳定,手术前还是看着比较好,我等手术结束了再回去。”时与安揉了揉皱起的眉心。 祁迹点点头,也不多劝,他知道时与安有自己的判断,只嘱咐了一句:“晚上还是要睡觉,别太累了,还要为手术储备精力呢。” “我知道。”时与安笑了。 “那我回了?”祁迹作势要往外走,走出两步又回头,不死心地问道:“你就不问问我回哪儿吗?” 时与安问言抬头,像是不知道为什么祁迹会有此一问。 “不是回我家么?” 祁迹满意了,偷着乐,背着身子朝时与安摆摆手,出了ICU的门。 睡前,祁迹给时与安发了消息:“时医生,这床上都是你的味道,我睡不着。” 这话没法回,时与安看见了也打算视而不见。 祁迹感到无趣,他睡着时与安的枕头,盖着时与安的被子,他想找个人说说。 他翻了个身,又想,独宠一人不如雨露均沾,思考半晌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就露出一个脑袋一只胳膊,举着手机来了张自拍。转手发了朋友圈,配文“长夜漫漫,孤枕难眠”。 一分钟后,林思取在下面第一时间回复。 ——祁导晚上好,您这被套跟我送我哥的那套竟然长得一样诶! 一分钟后。 毛桃:死给不要脸。 胖子回复林思取:被套挺好看,给个链接。 张榕:三十岁之后要做一个养生的中年男人。 柠檬:这种死亡角度也能这么好看气死人了! 某cp粉护士小姐姐:啊啊啊啊啊这是时医生的床吧,一定是的对不对,我的cp发糖啦! 程凤华女士:儿,莫骚,别给为娘丢人。 祁定山:儿,莫骚,别给为父丢人。 时与安:…… 祁迹品读了一番大家的评论,终于心满意足睡去。 第二天中午,祁迹回到仁心。 他这两天熬得有点过,早上多睡了一会儿,让胖子顶他,这会儿睡足了整个人神清气爽。 他走到ICU门口,刚好看见时与安带着唐晓声从里头出来。 唐晓声今天的状态看着比昨天晚上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一看就是时与安回来了,信心有了,也能终于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唐晓声看见祁迹,眼睛一亮,笑着打招呼道:“祁导,中午好”。 祁迹笑眯眯回答:“中午好呀时医生,唐医生。” 时与安观察了一下祁迹,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祁迹看了一眼唐晓声揶揄的眼神,憋笑着对时与安说:“好得很,闻着你的味道,就想象有你在身边,睡得好得不能再好了。” 这话也没法接,时与安轻咳了一声,耳朵尖有些泛红。 唐晓声看着心情很不错,兴奋地跟祁迹同步消息:“祁导,好消息,小弥的手术费用今天早上已经全部筹齐了,接下来只要等供体的父母签署同意书,小弥就能做手术了。” 想到自己接手的第一个重症患者能获得新生,唐晓声高兴得见牙不见眼的。 祁迹听闻这个消息也是真心为小弥一家感到高兴,三人边说边往会议室走,时与安说小弥的父母已经到会议室了。 临到了会议室门口,祁迹听见了里面似乎有隐约的哭声,祁迹和时与安对望一眼,很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进去看看情况吧,我待会儿再来找你。” 时与安朝他点点头,接着推开了会议室的门。张福正院长坐在会议桌旁,面前是哭得伏在桌上的一个中年妇女,一个面相看着十分苍老的男人站在女人身边默默无语。 时与安看向张福正,只见老人朝他微微摇了摇头,时与安内心一下子产生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那位站着的男人看见时与安,挣扎了几秒还是哑声开口:“很抱歉,我们收回了捐赠的决定。” 男人像是承受了内心莫大的煎熬,微微佝偻着背,像是被痛苦所压垮。 “为什……”唐晓声被这个消息一下子打懵了,话不经大脑就要出口。 “唐晓声。”时与安严厉地呵斥一声:“你先出去。” 唐晓声的泪水一下子涌上了眼眶,他看向时与安,只见到时与安皱眉严肃的神色,他最终憋回了想要说的话,开门走了出去。 唐晓声边擦眼泪边失魂落魄地走着,在食堂的拐角撞上了等在半路上的祁迹。 祁迹老远就看见唐晓声一边哭一边走来了,刚才还兴高采烈的,这会儿就这幅德行了。会议室里发生了什么可想而知。 他知道,捐献与否完全由供体捐献者决定,任何人不得干涉,他们有权利反悔。但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万分之一的幸运砸到了小弥的头上,让她奇迹般地获得了一个重生的机会,可上天像是开玩笑一般,给了希望,却又将希望亲手碾碎。 祁迹不知道小弥的父母听到这个消息会有什么反应,他甚至想,宁愿从来就没有这个供体呢?没有希望也就不会失望,不会因为从天堂到地狱的巨大落差而一蹶不振。 这太残忍了。 唐晓声看见祁迹,不知怎么的眼泪一瞬流得更汹涌了,他当着祁迹的面哭得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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