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余觉得顾子晋是故意在试探他,根本不敢撒谎,“他找我了。” 没等顾子晋开口,阮余急着说:“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以后当普通朋友,钢笔我也还给他了。” 顾子晋语气听不出情绪,“真的?” “真的。”阮余双手紧紧握着手机,声音低到有些听不清,“我以后不会再跟他走那么近了,顾少,你别再对他动手了,可以吗?” 顾子晋沉吟片刻,轻描淡写地说:“只要你听话,他就会没事。” 本来顾子晋打算挂电话,听着阮余不安稳的呼吸声,念头转了个弯,“伤口怎么样了。” 阮余没有单纯到以为顾子晋是在关心他,小声说:“还没好。” “是吗?”顾子晋看穿阮余的心思,笑了一声,“周末过来我检查一下。” 后面那句话让阮余脸色白了白,他知道这周想躲过去是不可能了。 顾子晋那边似乎有事,很快就挂了电话,不用再听见那压迫的嗓音,阮余麻木的四肢才开始回血。 他正要起身去丢垃圾,被出现在门口的赵斯吓了一跳。 赵斯似乎刚从图书馆回来,手里拿着几本经济学的书,金丝眼镜后边的眼睛扫了阮余一眼,觉得他就像只受惊的兔子。 阮余很快冷静下来,对赵斯说,“那天谢谢你帮我。” 赵斯冷淡地说:“你已经道谢过了,不用客气。” 他往座位上走去,没走两步,突然停了下来,回头说:“以后不用故意那么晚回宿舍,他们不会再乱来了。” 阮余愣了一下,看着赵斯挺拔颀长的背影,觉得他跟杜飞鹏和徐恺成好像不太一样。 下了晚自习,阮余跟着人流回到宿舍,他正迟疑着要不要进去,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推开了宿舍门。 阮余回头一看,是赵斯。 杜飞鹏看见阮余身后的赵斯,冷哼一声,拉着徐恺成去隔壁打扑克。 阮余松了口气,他朝赵斯感激地笑了笑,拿上衣服去浴室洗澡,终于不用再弄得那么晚了。 第二天一早,阮余来到教室,看见有几个同学正在搬陶束的东西。 阮余迷茫地眨了眨眼,“你们在干什么?” 同学狐疑地看着他,“陶束转班了,你不知道吗?” 阮余耳朵里“嗡嗡”地响,“转班?” 同学点了点头,“是啊,听说他亲自跟老师说的,转到隔壁去了。” 阮余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陶束的东西被搬出教室。 有八卦的人过来问阮余,“阮余,你是不是跟陶束吵架了?” “对啊,不然他怎么突然转班了。” 阮余像丢了魂似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那两个八卦的同学问了好几句都没得到回应,觉得没意思就走了。 教室里又恢复平时的喧闹,阮余怔怔地看向隔壁的空位,现在一转头再也见不到陶束了。 阮余知道这对他和陶束来说是最好的结果,陶束离他远远的,就再也不会受伤了。 但阮余心脏还是抑制不住的疼。 现在他连唯一的朋友都没有了。 陶束换班的消息很快在班里传遍了,大家都在讨论阮余和陶束两个人吵架了,所以陶束才会换班。 就连班主任都把阮余叫去了办公室询问内情,只不过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阮余只说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加上阮余平时不是个惹事的人,老师就让他离开了。 从办公室出来后,阮余口袋里“嗡嗡”地震动起来,电话是陈秘书打来的。 “阮先生,请准备一下,六点我到学校接你。” 阮余这才想起来,今天周五了。 他细瘦的手指握紧手机,低头看向校服下的小腹。 周末那两天顾子晋肯定不会让他离开,今天是他唯一能打掉孩子的机会。 阮余迟疑地说:“陈秘书,我有点事,晚点才能过去顾少那边。” 陈秘书疑惑:“什么事?” 阮余咬了咬唇,“是我之前工作的奶茶店,刚刚店长给我打电话,让我到店里跟新来的员工交接手续,顺便把工资领了。” 这件事陈秘书是知情的,因为就是他帮阮余辞的工作。 见陈秘书不搭腔,阮余说:“就一个小时,可以吗?” 陈秘书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尽快,顾少七点半前会到别墅。” 阮余说了谢谢,他挂断电话,手心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阮余从桌洞最里面翻出避孕药,趁着周围没人的时候拿了两片,用撕下来的作业纸包好,放进书包的隔层里。 然后他离开学校,打车去了医院。
第二十七章 流这么多血 阮余去了上次那家医院。 他轻车熟路来到一个办公室前,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阮余轻轻推开门,对着坐在办公桌前玩电脑的男人,喊了声“李医生”。 李医生抬起头,见到阮余,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来了?” 这位李医生就是上次替阮余隐瞒病情的人,上周出院的时候,阮余趁着顾子晋去前台结账的时候偷偷找到李医生,说这周会过来做手术。 这么多天过去,本来李医生还以为阮余不会再来了。 阮余看了看时间,着急地说:“医生,现在可以做手术吗?” 李医生顿了顿,“现在?” 阮余用力点头,“就现在。” 他的孕吐反应越来越严重了,再等下去顾子晋一定会怀疑的。 他不能让顾子晋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医生,求求你了,以后我可能没有机会了。”阮余抓住李医生的白大褂,“我今天一定要把孩子打掉。” 李医生想起上次那个男人对待阮余就像个玩具,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手术安排的很快,十五分钟后阮余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进入手术室前,李医生又询问了一遍,“你确定不要这个孩子?” 阮余毫不犹豫地点头。 李医生见阮余态度坚决,没有再询问,把他送进了手术室。 阮余生平第一次做引产手术,他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心脏砰砰直跳,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李医生看出阮余的紧张,温柔地安慰道:“没事的,闭上眼睛睡一觉,醒来以后就什么都好了。” 阮余点点头,听医生的话调整呼吸,努力地平复心绪。 过了一会儿,麻药的作用涌了上来,他感觉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逐渐涣散,渐渐地昏睡过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阮余完全不清楚,他再睁开眼睛时,已经被推出手术室,阮余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冷汗浸湿了病号服。 李医生对他说:“手术很成功,孩子已经拿掉了。” 阮余望着头顶白茫茫的天花板,颤抖的双手摸上小腹,那里一片平坦,根本看不出怀孕过的痕迹。 阮余微微翕动的嘴唇苍白无血,艰难地喘息着:“真的,没了吗?” 李医生笑着点头,“当然是真的,以后你就和普通人一样了。” 阮余喉咙哽咽了一下,感觉那只捏住心脏的手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无仅有的轻松。 他可以当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继续上学了。 去病房的路上,李医生把阮余当成自家孩子一样教育:“以后再跟人发生关系,一定要让对方戴套,不然吃亏的是你自己,知道了吗?” 听到医生的话,阮余的眼睛黯淡了几分,脸色有种更惨白的错觉。 李医生也想到什么,那人能把阮余折磨成这样,怎么可能还在乎这种事,轻咳一声换了个说法,“如果实在不戴套,那就吃避孕药,不然总是做引产手术,就算人是铁做的也撑不住。” 阮余虚弱地笑了笑,“我知道的,谢谢医生。” 李医生正要安排阮余去病房休息,被阮余拒绝了,他跟陈秘书约定的一个小时就要到了,“医生,我要回去了。” 李医生板起脸,“胡闹,你刚做完引产手术,怎么回去?” 阮余被冷汗浸湿的头发贴着额头,显得他很小很乖,声音也轻轻的,“我回宿舍休息,一定不乱跑。” 阮余态度很坚持,李医生拗不过他,只能给他开了些消炎的药物,说完注意事项后,特别叮嘱阮余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好好休养,毕竟做引产手术可是很伤身体的。 阮余乖乖地答应了。 他没有跟李医生说,在顾子晋身边他是没资格休息的。 从医院离开后,阮余打车来到奶茶店,刚进店里,陈秘书就来了。 阮余跟同事说了几句话,看起来就像在交接工作一样,临走前他还特意把自己以前留在店里的私人物品带走,让这个借口看起来更有可信度。 过了一会儿,阮余从奶茶店里出来,背着书包上了陈秘书的车。 陈秘书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阮余,“阮先生,都弄完了吗?” 阮余点点头,没什么力气说话。 陈秘书注意到阮余没什么精神,以为他上次受的伤还没好,没想那么多,发动汽车去了别墅。 阮余蜷缩在座椅上,身体就像片叶子一样轻飘飘的,恍惚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眼皮好像有几千斤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间有人在耳边叫他,“阮先生?” 阮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陈秘书站在车外,身后是顾子晋的别墅。 “阮先生,到了。” 阮余费了些力气把书包背到身上,扶着车门下车,这会儿近看陈秘书才发现他脸色很不对劲,苍白得过分了,好像一碰就会碎掉。 阮余对陈秘书的目光毫无察觉,他低着头往别墅走去,每走一步路都很费力,感觉脚下的这条路好像没有尽头。 别墅里漆黑一片,顾子晋还没回来,阮余不知道应该在这里等他,还是先去洗澡。 阮余想了想,还是在地毯上坐下了,他从书包里拿出练习册,趴在茶几上做练习题。 顾子晋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柔和的灯光打在阮余头顶,他的侧脸充满认真,贴着校服领口露出的一块脖子白净透亮。 顾子晋心口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饱胀的情绪。 阮余做得很专注,他在逼自己专注,不然随时会因为疲累晕倒过去,直到脚步声来到身边,他才后知后觉顾子晋回来了。 顾子晋脱掉外套,随意地扔在沙发上,“陈秘书说你去奶茶店了?” 阮余心里咯噔一下,果然陈秘书还是把这件事告诉顾子晋了,他低头收拾桌上的笔盒,轻声说:“店长让我回去办交接手续。” 顾子晋斜斜地看了阮余一眼,“不会又是骗我吧?” 阮余一哆嗦,费力地牵动嘴唇,“你不信可以打电话问我们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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