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洲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说:“你第一次见到我是在大学,但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高中。” 唐一羽诧异一瞬。 李言洲冲他苦笑,道:“见到你后,我跟踪过你调查过你,最后确定了你和言屿是亲兄弟,也是那次我帮言屿逃了出去,只要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看到他,连亲子鉴定都不用做,凭他那张脸就一定能得救。可就在我以为总算能帮他的解脱的时候,偏偏他遇上的是你们家那个司机……” “后来的事也都知道,言屿又被抓了回去,由于对司机的误会,言屿以为是亲生父母不愿意要他,越来越崩溃,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不再让我帮他逃,而是要报复,报复李西渊和你们。” 李言洲回想起那年的纷乱,不由得阖了阖眼。 那年后,李言洲毅然决然地选择踏足来钱快的影视圈,他需要钱需要名声来帮助他完成李言屿的所求。 而不久后,就在表演学院与唐一羽相遇…… “我没有想到会那么快在大学见到你,而你竟然一眼就注意到我。” “我无数次拒绝你,确实是不想和你有交集,但不得不承认,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真的很轻松很轻松。你的开朗阳光热烈,都能让我忘记那些让我喘不过气的事,我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的时候。” “但是我从来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言屿。最多有时候会希望言屿能和你一样快乐,这样我也能不必过得那么心力交瘁。但你们真的太不一样了。” 说到这儿,李言洲端起蜂蜜水喝了一口,等舌尖的甜味慢慢变淡后,继续道:“答应你的原因是,那周末我回了趟家,返校的时候状态特别不好,非常迫切地想见你一面,可是往常都会第一时间约我吃饭的你,整整一天没有找过我。后来你解释说一直在排练演出,我没有说什么,但其实我那一整天满脑子都是你放弃了,你不会再来找我了,我无法想象你不再出现后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所以不敢再拒绝,直接答应了你。” “所以,你只是把我当成心情的调剂品。”唐一羽不知出于什么心态,随口接了这句话。 而李言洲直接摇头,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不……没有好感的人,我不会多浪费一秒的时间,更不会放任自己对人随便产生依赖,但是我无法抗拒对你的依赖。” 李言洲这句话是十年最直白的一句,让唐一羽有片刻怔愣的哑然,最后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继而问:“然后呢?确认关系后,你为什么总是阴晴不定?” “因为我无法放任自己享受这段感情,我怕我会忘了言屿还身处痛苦当中,所以折磨了我,又折磨了你。” “我应该早点放过你的,是我太自私了,一直……”李言洲痛苦地停顿了一下,“舍不得……就像后来打算重新接近你一样。” “靠近唐简和他假结婚以此来给唐氏制造危机,有部分原因是想替言屿出气,但更多的原因是,我想有理由把你束缚在身边。” “可没想到你变了太多,笑得少了发呆的时间多了,对我的话只有顺从,全然不像大学时会跟我吵架。我不知道你怎么了,只能试图用各种方式想激起你的情绪,可你一直淡淡的什么都不在意,好像我多过分都无所谓,这让我很慌。直到后来才意识到,是我把你变成这样的。” “潜意识又告诉我该放过你了,可是我很害怕从此再也见不到你,于是不断借言屿对你们的恨意来洗脑自己,我得把你捆住,直到言屿醒来,让你们全家人向他道歉,而我也在自我催眠中逐渐失去理智,等清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无法扭转了。”李言洲万分克制地压着颤抖的尾音。 这些年他走错太多路,为了纾解心中各种复杂的情绪,把自己在意的人伤得遍体鳞伤,什么狠话都说过了。 但到了现在,也不知该不该庆幸,有一句话他从来不敢说——“我不爱你。” 房间里安静得要命,李言洲思绪混乱内心忐忑,反复想自己还有没有忘了解释的,他怕今天过后就再也没机会。可说的时候还挺清醒,说完却完全想不起自己说了些什么,最后只得心跳加速地等待唐一羽的反应,像是等待自己最后的审判。 然而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唐一羽都没有动静,低头看着眼前的水杯,细长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所有情绪,李言洲看着那两道时不时抖动的睫毛,慢慢地也跟着出神。 直到卧室外传来解锁的声音,两人才如梦初醒,一直沉默不语的唐一羽总算开了口:“我知道了,出去吧,姜随回来了。” 说完他便起身往外走。 “小羽。” 但快要走出门时,李言洲又突然叫住他。 唐一羽清瘦的身形一顿,没有转头,只听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李言洲也站起来了,没多久便听到那道沉重的声音缓缓响起,似是强调似是承诺,歉意浓浓。 “我真的没有把你当成过任何人,对你的伤害是我不懂表达不懂爱人,我不知道我在你心里的信用还剩多少,也不敢奢求你的信任,只是,别让我过得太容易......” “我配不上。” ---- 晚上好~谢谢大家~
第七十四章 夜色如墨浸透天空,清冷的弯钩月淡淡俯视着人间的华灯,随着时间慢推,人流依旧如潮不减的市中心附近,某一高级住宅内的一户人家早早关上了客厅的灯,三人各自往卧室走去。 唐一羽像下午般盘腿坐在沙发与茶几之间的地毯上,平板放映着他挑好的电影。 刚看十分钟,洗漱出来的李言洲立在浴室门边,犹豫地开口:“你还是回去早点休息吧。” 闻声,唐一羽暂停了电影抬眼望去,只见李言洲穿了件普通的深灰色家居服站在不远处,因时常锻炼而强劲有力的肌肉隐在布料之下,得怪周遭的场景太过熟悉,唐一羽有那么一瞬错觉时空交错,但他很快收回视线,保持着平淡的语气说道:“用这点时间来劝我回去,不如好好去床上躺着,等你睡着我就能走了。” 唐一羽的态度冷漠且不可拒绝。 李言洲与唐一羽对视僵持了一两分钟,还是坚持不住率先移开了视线,掀开被子坐在床上,无力地补充道:“困了你就别管我,回去好好休息,不要一不留神在沙发上睡着了。” 唐一羽没说话,重新将电影点了播放,戴上耳机,给李言洲关了灯,只留下一盏小台灯,映亮他所在的小片环境。 过了会儿,也不知是李言洲的话有魔力,还是电影太无聊,唐一羽看着看着眼皮便开始沉甸甸的,一望床上的李言洲,那人刚好翻了个身,明显还没睡着。 于是他又和眼皮抵抗了一会儿,但徒劳,眼睛变得又涩又酸,实在无法坚持,最后索性闭起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背靠沙发,尽量保持精神上的清醒。 刚闭上眼,无数的旧画面便如潮水般涌向他,等光影渐渐清晰,画面越过越慢,最终定格在十年前某个放在平时永远也想不起来的夜晚,宛如重回旧时身临其境。 十年前别无二致的场景差不多的时间,老电视无声放着激烈的抗战长剧,出租房里只有一盏台灯亮着。 还是学生的李言洲借着这点光亮,坐在阳台前的书桌旁全神贯注地完成着专业课老师布置下来的剧本论文。另一旁仍然青涩显小,坐在地毯上的唐一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侧身靠着沙发歪头睡熟,身上盖着李言洲的某件薄外套。 在这样安静无声的环境里,手表指针慢吞吞地指向零点,李言洲总算停笔,抱着后脑勺转了转脑袋,脖子发出清脆的声音,看向沙发处—— 唐一羽已经睡得直接把地毯当成了床。 李言洲轻轻后移座椅,站起来走过去,想把唐一羽抱上床。 手环住肩膀,刚用力将睡熟的人上半身撑起来,唐一羽便反应敏捷但思绪迟钝地半睁开眼,盯着眼前咫尺距离的人看了好久,好像才清醒一些,嘴角弯起来轻声说:“你写完论文啦?” 李言洲没答,而是深深地看着唐一羽,片刻直接吻住了身下人笑意盈盈的双唇,过了好几分钟才意犹未尽地分离,然后在唐一羽迷离发懵的眼神下,一把将人稳稳抱起,走向浴室...... 回忆到这儿,唐一羽微微皱眉,随即睁开眼,不料竟真的近距离对上了与记忆里相同的双眸,心跳被惊得漏了一拍。 浅瞳在台灯下宛如琥珀般温润透彻,翻来覆去睡不着,正欲把唐一羽安置到床上睡的李言洲,也因自己在“琥珀”里的清晰倒影而心跳加速。 灯光暧昧四处幽静,两颗心脏同频激烈跳动,无知无觉中两人鼻尖的距离不知何时近得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唐一羽眼睛微微睁大,思绪在一瞬间清明。 在这般缱绻的氛围下,只见唐一羽双唇微动:“这两天把卧室的东西都扔了。” “不然你的病永远也好不了。” 两人距离渐渐拉开,李言洲缓缓抽回放在唐一羽肩膀与腿弯处的两只手,半跪在地毯上,良久答应了一声“好”。 紧接着又说:“你在这儿守着我没办法睡着,今晚你去床上睡吧,家里还有睡袋和充气床垫,我打地铺。” 唐一羽认真想了想,这点倒是没拒绝,去隔壁洗漱完换了睡衣回来,李言洲已经在床边打好地铺,并且铺好了新的床单被套给唐一羽睡。 两人没多说什么便各自躺下。 但过了没多久,睡意全无的唐一羽背对着李言洲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李言洲。” “在。”李言洲很快就答应,声音听起来同样非常清醒。 “我没有折磨人的兴趣,也没有时间精力去想办法让你过得不容易,你的生活爱怎么过怎么过,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不是,等你病好了后更没有关系。”唐一羽缓缓道,他在回应李言洲下午的那句话。 话音落下便是冗长的沉默,直到唐一羽以为李言洲不会再说话了,刚准备闭眼休息的时候,背后的声音又突然语调低沉地响起来。 “有的。” 唐一羽没反应过来,“什么?” “有关系,前男友。” “......”唐一羽被无语到发笑,“你是在说冷笑话吗?” “我的意思是,你只有一个前男友,我也只有一个前男友,我们这段关系存在,且无人能替。” 这话听得唐一羽眉头快拧到一起,忍不住从床上坐起来,地上李言洲侧躺着正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一坐一躺,一高一低地互相盯了半晌,唐一羽说:“怎么?自豪?骄傲?” 李言洲一直等着唐一羽的反应,很快就认真道:“没有,挺后悔的。” 但这后悔俩字儿深挖下去又得没完没了,唐一羽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会儿,直接选择忽略这俩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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