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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李言洲回到车上后，一共收到了来自小王的四条消息。一条说唐一羽确实是低血糖，还在发烧，要在医院输了液再走，另一条是半小时后，唐一羽醒了。 李言洲收到这条消息便下车去买了点养胃饱腹的饭菜，打包好叫小王到医院门口来拿。他猜到唐一羽如果知道是他买的，大概率不会动筷，所以叫小王谎称是自己点的，又过半小时，小王发来唐一羽把饭菜都吃完的欣慰消息。 吊瓶全输完是两小时后，夜不算深，医院外面餐馆多，行人也很多。准备离开医院前，小王又偷摸给李言洲发了条消息，走到门口，唐一羽还在问是不是打车，李言洲就走到了他们面前。 “感觉还好吗？”李言洲关心地走上前。 看着迎面而来的那个人，唐一羽愣了下，随即颇为好气地转头用眼神质问小王。 小王抖了抖，抱着手机，视线心虚地往外飘。 唐一羽顿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小王的吃里扒外，重新看向李言洲，冷漠地回：“跟你没关系。” 饶是有心理准备，李言洲的表情还是再一次空白。 三个人站在医院门口，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格外扎眼，小王看着像是又开始对峙了的两人，着急得跟什么似的——想说先上车，但唐一羽估计不肯，转头就会又来个让人哆嗦的眼神杀，毕竟工资还是唐一羽发；想说去打车，他又怕李言洲；想说先找个地方坐下，他俩这加起来的流量实力，又能有哪里能坐，况且唐一羽急需休息。 给台阶调停的话不能是他开口，不然两个人里总要得罪一个。 小王左右张望，生怕有人的视线在他们三个身上多停留几秒。 只能说幸好唐一羽戴了口罩，李言洲戴了帽子，能支撑他们在医院门口僵持一会儿。 “先上车吧，医院门口人太多太显眼了。”最终是李言洲开口，叹气作罢。 小王连连松气，然而气还没顺几秒，他却又被唐一羽的话给吓成了惊恐状。 唐一羽笑，跟身上长了刺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心情不好的缘故，“原来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听到唐一羽这话，小王根本不敢去看李言洲的表情，低声凑到唐一羽耳边，紧张得要命，“唐老师，被拍到真的就不好解释了。” 唐一羽顺势瞥他，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小王欲哭无泪。 李言洲看小王对唐一羽挤眉弄眼，猜得出这俩人在说什么，他忍着被唐一羽掀起来的那股又闷又躁的情绪，开口低声再劝：“小羽，上车吧，就在路边，什么事都回去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唐一羽又冷眼看向李言洲。 刚才他属实没料到李言洲会等在医院门口，现在也极其不愿意跟李言洲待在一个密闭空间里，只是目前的情况，让他不敢再站在这里跟李言洲僵持，说不准哪个下一秒，他们俩又能登榜热搜第一，于是他的视线越过李言洲的肩膀，看到路边那辆熟悉的轿车，面无表情地说：“带路。” 李言洲的脸上顿时比刚才柔和了一些，带着两人往车的方向走去。 上了车，唐一羽拉着小王坐在后座，车还没缓慢移出停车位，唐一羽就道：“去雅铭居。” 李言洲一瞬间刹车，愣了一下，在他还没恢复表情组织好语言的时候，又听到唐一羽带着笑意，却又毫无善意的语气说：“等等，你不会在雅铭居也买了房吧？” “没……”李言洲沉默了片刻，低声否认。 “那就好。” 车内镜里，唐一羽说完最后这句话就将头转开看向窗外，没有一点情绪，也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整个人贴着车门，好像就是故意要让人知道他上这辆车是被逼无奈的。 方向盘在不知觉中捏紧，在李言洲的视角，唐一羽此时此刻不作掩饰的冷淡疏离，和这些天听到的刺耳伤人的话一样钻心。 “雅铭居离医院还是太远了，而且你刚从剧组回来，行李都还在三华庭......”李言洲说，“你放心，虽然住隔壁，但我不会打扰你，我白天也得去公司，晚上指不定什么时候才下班，你别因为躲我……” “李言洲，”唐一羽打断李言洲的话，“你知道你管得太多了吗？” 骤然被打断，好一段时间，李言洲都像是没从他的话里反应过来，仔细一看连胸口的起伏好像都平了。 一旁的小王在唐一羽话音落下后，整个人缩得比唐一羽还靠边。 “不送就让我下车，我回哪里是我的事。”唐一羽与车内镜里李言洲对视，神色不耐。 心里还打算劝说两句的李言洲，这时听到他要下车，心里陡然慌乱，身体比脑子抢先一步踩下油门，加入夜晚的车流浪潮。 等车行了好一会儿，眼看着要到三华庭与雅铭居分方向的路口，李言洲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那还是先回三华庭拿行李吧，不然你还要跑一趟。” “不用，雅铭居什么都有。”唐一羽冷冷地回一句。 没有办法，只能把车开去了雅铭居的方向。 雅铭居不在市区，车程较远，唐一羽生着病，不久便睡了过去，醒来时车已经停稳，小王坐在他身旁玩手机，李言洲端坐在驾驶座，一直看着车内镜，以至于唐一羽一睁眼就和他来了个对视。 “……” “到多久了？”唐一羽问。 李言洲以为是在问他，正要看表，身后的玩手机的小王却抢先回答：“十分钟的样子。” 李言洲沉默地收回视线。 唐一羽点点头，“下车吧。” 然后想到什么，又看向李言洲，“车费会让小王转给你，算来回和这十分钟耽误的，谢谢。” 在最后关头又突降一次心脏骤缩的小王，再一次惧怕地滚了滚喉咙，手搭上车把手，简直想马上开车门逃离现场，只是车锁的掌控权在李言洲手上，他逃不了。 “……一定要这样吗？”不知过了多久，李言洲声音低沉地问。 唐一羽似乎对他的疑问感到奇怪，反问说：“不然呢？” 这一次李言洲又久久没有答话。 眼见夜深，唐一羽的耐心也快耗尽了，他见李言洲还拖着，烦躁地抬了抬语气，催促说：“麻烦开一下车门。” 解锁的声音一响，唐一羽头也不回地下车，小王也着急地跟上他，两道关门的声音乍然响起又迅速结束。李言洲敛着双眉，手握着方向盘，那股劲儿越收越紧，看着唐一羽开门进屋亮灯，小王紧随其后关上门，这一刻，在国外时的空虚感伴随着焦虑再次涌上李言洲的神经。 这种焦躁在李言洲回国下飞机，清楚唐一羽与自己只有几个小时车程的距离时平缓了些，后来在郊县剧组外，与唐一羽只间隔百步时又平缓了些，等搬到唐一羽隔壁，纠缠了他半年的焦躁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因为他知道他们只有一墙之隔，很近很近。 可是现在两道门，一分钟步行的距离，却让李言洲的焦躁比国外还要严重几分。 唐一羽明确的态度让手里攥的线断了，心里尚存的希望也没了，李言洲哪里还能自欺欺人下去。 很久，李言洲整个人陷在车内的阴影里，望着一分钟前别墅二楼卧室亮起的灯光，头痛欲裂。 屋内小王铺好自己睡的客房的床，走到阳台关窗，不经意看向停车处的方向，随后跑到唐一羽的卧室，看到他在洗漱，便扒着门框说：“唐老师，李老师还没走诶，他的车还在外面。” “……” 唐一羽弯腰往脸上扑了两次清水，胡乱摸了一张干毛巾擦了擦眼睛，直起身，说：“我知道。” “怎么，你想下楼去陪他？”唐一羽又道。 小王吓得连连摆手干笑，知道唐一羽是在怪他跟李言洲发消息的事，解释道：“我说过让李老师先走的，可是他就是不，我也没办法嘛。” 唐一羽径直走到床边，看都没看他。 小王做错事一样站在门口，说完那句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开。 “王暄。” 过了会儿，唐一羽破天荒地叫了小王的全名，语气沉静，“以后我和李言洲不会有交集，你不需要这么怕他，更不需要这么听他的话。” “唐老师对不起。”小王低下头。 唐一羽见他委屈的样子，也晓得他刚出社会，不敢直接拒绝李言洲这样的人物，语气缓和下来道：“行了，也没怎么怪你。” “那现在怎么办？不管李老师……李言洲老师吗？”小王小心翼翼地问。 其实洗漱前唐一羽就看到李言洲的车还在，如果小王现在不跑过来跟他说，他是不会管那人的。 但此刻唐一羽叹了声气，问：“你有办法吗？” 听了这话，小王刚才认错的模样消失得一干二净，眼睛亮着光凑到唐一羽面前，嘿嘿笑，“唐老师你就当我将功补过，但是我得先确定一件事，李言洲老师这么劳心劳力，您是坚决不会动摇的吧？” “……” 唐一羽有点想一脚把他踹走。 “不会。”唐一羽瞪了他一眼，但语气坚定。 “那就行。”小王兴致勃勃地继续道，“李言洲老师现在这么直接说要重新开始，就是因为您身边没人，找个人演演戏不就好了。我之前有一个女生朋友，她的前男友也是好长一段时间对她纠缠不休的，她每天烦都要烦死，后来，她找我请我吃了顿饭，让我帮忙假扮她新男朋友，我们俩作了两场秀，那男的就再也没出现过，您也可以这样。” “……我知道这种桥段，但是，我找谁假扮啊？”唐一羽眼神特不靠谱地看向小王，“找你啊？” 小王瞪大眼睛，很有一种李言洲就站在他身后，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危惧感，连忙摆手说：“您得找个身份实力都跟他差不了多少的'现任'，这样身份实力带给李老师的优越感才会不起效，要不然他总会觉得您都看得上这种人，那也一定看得上他。就像您要是找我，不管您这话真的假的，李老师肯定连追您的步骤都省略了，直接把我暗杀把您抢走。” “你想得还挺周到。”唐一羽睨他一眼，“所以，你觉得我有本事请个身份实力能跟李言洲媲美的人来跟我演戏？” 小王抓了抓脑袋，“李老师的条件确实……但是可以找到差不多的嘛，比如阮老师。” 说完，小王又肯定了一下，“我觉得阮老师会答应。” ...... 五分钟后，唐一羽不断地拒绝说主意不靠谱，小王却不在意地在他身边滔滔不绝地讲完了所有利弊，着重强调了现在要想摆脱李言洲，唐一羽别无他法，且除了阮申也没有第二个人选。 见小王说个不停，唐一羽打断他，坐上床掀起被子就要睡觉，“行了，停，睡觉，困了，别再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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