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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秘书说话的同时，李言洲也正刷着自己的实时。 在一年最后一天的凌晨一点，还有二十三个小时就要迎来新年的喜悦和深夜的困意，都被当下空降的热门话题——#李言洲宣布一年后退圈#，带给网友们的震惊给完全替代。 半个小时前，李言洲握着最佳男主奖杯站上采访台，媒体们早已打好草稿的问题还没提出，李言洲便抢先宣布自己即将退圈，之后会将工作重心完全集中在Arionna上，并且确定长时间内不考虑复出。 他言简意赅地表达完所有的意思，随后才留了足够的时间给一屋错愕震惊的媒体进行提问采访。 商务车平稳朝酒店行驶，李言洲还没有给予答复，卓秘书挂断一个又一个不同媒体的来电，在工作群嘱咐相关部门随时待命。 “老板，服务器崩了，估计一时半会儿恢复不过来。”过了几分钟，微博彻底刷新不出新的内容。 李言洲刚在搜索框输入了一个“唐”字，闻言将其删除，返回主页刷新两下，果然崩了。他皱皱眉问：“唐一羽刚才提前离场了？” “颁奖典礼结束之前，没有艺人提前出来。”一旁开车的司机答道。 李言洲沉默半晌方道：“先回酒店，网上的事明天白天再按计划来。” 格洲花园酒店是距离颁奖典礼所在地最近的一家，这两晚住的大部分都是参加颁奖典礼的艺人，大门口从早到晚都聚集着不少粉丝和娱记。天气冷，唐一羽懒得再换衣服，围了条围脖遮住半张脸，裹着大棉袄跟小王快步往大厅走，有几个娱记认出他，边拍照边乐呵呵地调侃，“看得出唐老师是真的怕冷了。” “可不是嘛，这天太冷了，走红毯的时候全身贴了七个暖宝宝，结果还是冻得慌。”唐一羽笑说，“你们也多穿点，早点回去休息，这位摄像大哥手指头都冻红了，小王待会儿把行李箱里的暖宝宝拿下来分一分，再给大家点几杯热奶茶，少糖还是满糖？” “哎，谢谢唐老师！” “我们不挑！” “唐老师人真好！” ...... “行，那我就随意点了。”已经走到酒店旋转门，唐一羽放慢了一下脚步，回头对娱记们说。 “谢谢唐老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唐一羽回笑。 等在电梯门口，小王低头摆弄会儿手机，然后把手机屏幕递到唐一羽面前，“小唐老师，三十份奶茶，点好了。” 唐一羽正闭目养神，太久没喝酒，刚才烧烤摊的那一听啤酒竟喝得有点犯困。听到小王的话，他半睁着眼，随意看了一下页面，懒懒地点了个头，正准备阖上时，页面上端却弹出一则推送，唐一羽晃了一眼，清醒大半，在小王要把手机收回去的时候，拿走了他的手机。 食指飞速地点开推送，李言洲退圈几个字在整篇报道中尤为醒目。 正翻看着页面，电梯从高层下降到负一层停车场，过了几秒，才又回到一层。 唐一羽一抬头就和一个人打了个照面，是颁奖典礼坐在他前一排，被李言洲夸过有灵性的新人。 男孩低头沮丧着，没想到电梯门口有人，正要冲出去，被吓了个激灵。幸而即时止住前倾的身体，没撞到人，待看清是唐一羽后，他勉强笑了笑用气音说声“唐前辈好”，不等唐一羽回应，又连忙侧身离开。 男孩离开得太急，任谁都会有些好奇，但唐一羽好奇的想法还没升上来，就瞬间被压了回去，而后淡淡地看着前方电梯里剩下的两个人。 仅思索了个眨眼的时间，在电梯门快关闭之前，唐一羽把手机还给小王，视线掠过冷冷盯着他的李言洲，对身后的卓秘书点了点头，带小王跨进了电梯，贴着电梯内壁，同斜后方的某人保持最佳安全距离。 李言洲一直盯着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唐一羽，在电梯上升两层后，他随意地开口：“把刚才那人查清楚是不是追车的私生，是的话去报警。” “......”卓秘书在他身后扯了扯嘴角，“老板，他是新人演员，叫苟沅昭，和钱威导演有点亲戚关系，已经在电影节上提名两次了。” 李言洲皱眉，语气明显不悦，“你刚才不说？” 卓秘书抹了把汗。刚才在停车场他们与苟沅昭几乎是同时停好车，而苟沅昭一下车就奔到李言洲身侧，那小孩估计是一激动忘记自我介绍，只顾着满眼星星询问可不可以合照签名。 李言洲在车上心情就不好，这时有个人在身边叽叽喳喳，当即就给拒了，还语气特凶地教训了苟沅昭几句。因为提行李而落后几步跟上去的卓秘书，在那种情况下如果解释苟沅昭的身份，就是在打自己老板的脸，几次欲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此刻面对李言洲的责问，卓秘书也不可能把错转到老板身上，只能及时认错。 站在前面听到卓秘书道歉的唐一羽，回想起李言洲曾经夸苟沅昭有灵性的语气，和苟沅昭刚才离开时快要委屈哭了的脸：“......” 实在没忍住，在心里帮卓秘书和苟沅昭骂了句素质微低的话。 ---- 早安，小年快乐，谢谢。
第十六章 电梯慢慢往上升，狭窄空间内的四人都各有各的心思，唐一羽从没觉得电梯速度居然这么慢过，他瞟了一眼电梯楼层按键，好死不死，房间还都在最顶层。 唐一羽泄气地靠着电梯内壁，眼里全是哀怨。刚才不上电梯吧，会让人觉得在耍性子，是很幼稚的行为，但现在上了电梯，又实打实地让自己不自在——能感受到李言洲的目光一直凝聚在他身上。 “王暄。” 就在唐一羽浑身都在发热，想把脸从围脖里抬起来透透气的时候，李言洲突然喊了小王的名字。 唐一羽原以为他们两队人全程都不会有交流，李言洲这时一喊，虽然喊的不是他的名字，却依旧让唐一羽头皮发麻，咬牙忍住没回头。 “啊？”小王估计在神游，听到自己的名字很懵地下意识转头应了声，在对上李言洲视线的时候瞬间回神，一个哆嗦，后退半步的那只脚差点踩上唐一羽，“李李老师......” 尽管知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言洲就给小王留下了很凶的印象，不容易改变，但此时见小王就像应激症似的反应，唐一羽还是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唐一羽正琢磨着该怎么给小王好好上上课，又听见李言洲淡淡地问：“他喝酒了？” 唐一羽：“......” “喝，喝了一听。”小王老老实实。 唐一羽：“............” “就一听？光喝？” “啊...还有盘烧烤。” 唐一羽：“..................” “王暄，”唐一羽终于忍不了了，转头盯着小王，“你工资谁发的？” 听见声儿，小王赶紧又一转头，这回对上的是唐一羽糟心的眼神，“小韵...不不不，是您是您。” “那你对别人那么百依百顺做什么？”唐一羽再反问。 小王被逼问得欲哭无泪。 等出了电梯，发现两人的房间并不在同一个方向，唐一羽才觉得自己总算能通畅地呼吸。 套房里，小王给唐一羽泡了一杯蜂蜜水，便去翻找行李箱，拿了几袋暖宝宝下楼。唐一羽进门就往沙发上一坐，继续搜索李言洲今晚的采访相关。打开微博，发现刷新不了，猜到是因为李言洲效应，大半夜的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又去百度搜索。 唐一羽知道李言洲打算退圈，他近一年的工作都是以Arionna为主，商务少新片约也少，之前胡导也说李言洲是因为要计划退圈了，才拒绝他的邀请，所以唐一羽对这则新闻并不意外，但惊讶的是李言洲会在刚拿到最佳男主奖的时候宣布这件事。 大学时期出道一炮而红，名副其实的富二代，李言洲在圈内一直是让无数人艳羡的存在。不过他本人却并不高调，就像和唐一羽恋爱的那一年，李言洲刚拍完他人生的第一部 电影，但校园里没人知道他是因为拍戏才休假大半年。直到电影上映爆红，有一天李言洲单手拎着书很平常地走进教室上课的时候，整班并不相熟的同学才爆发出热烈的讨论。 唐一羽从没有参与过这些同学之间的议论，李言洲因电影被观众熟知的时候，他们刚分手一个星期。 回想起自己刚失恋，周围却尽是此起彼伏的前男友名字时的心态，唐一羽更觉得李言洲高调退圈不合常理。 唐一羽刷词条刷得眼睛疼，他抬头缓了缓，听见小王刚回来。唐一羽对身边工作人员都挺好，当然也和他家境好不缺钱有关，他出差住的通常都是套房，剩余的房间会留给随行工作人员。 小王正要问唐一羽什么时候休息，唐一羽突然想起一件格外重要的事。 五分钟后，小王再次胆战心惊地面对李言洲，尽管他站在套房门外，和李言洲相隔数米，中间还多着一个卓秘书，小王还是止不住地咽口水。 卓秘书此刻也很头疼，他转头看了眼李言洲，老板的表情足以说明刚刚小王的话，他全听见了。 “那箱补品就是老板买来送给小唐先生的，真的不用再转钱过来。”卓秘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应对李言洲唐一羽这两个倔脾气。 可小王也为难，哭丧着脸，“但是唐老师说他不想欠别人的。” 其实在卓秘书拉黑唐一羽后，唐一羽就猜到可能卓秘书真没骗他。这些年唐一羽没收到过什么李言洲送来的礼物，喝不完的蜂蜜算一份，但那不贵，唐一羽也就喝得心安理得。可补品的价格远超蜂蜜，唐一羽收不起李言洲这种礼。 卓秘书彻底无言，他再次转头，这事儿的后果不是他一个秘书能承担的，还是得李言洲本人决定才行。可卓秘书回头过去，却发现他老板正一边接电话一边往阳台走。 他头更疼地想起来，今晚还有个姜随。 李言洲靠着阳台，十二月末的南方也天寒地冻，他左耳是姜随道歉的声音，右耳则一直循环着小王刚刚说的唐一羽不想欠他。不知道姜随在那头可怜巴巴地重复了多少遍“对不起”和“再也不会了”，李言洲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告诉我，是不是故意的？”李言洲开口便问。 姜随沉默很久，就跟在做心理准备似的，李言洲听得出对面的人回答时，正提着一口气，“是故意的......” “你是忘了他上次看见唐一羽的反应了？你想让他再疯一次吗姜随？”李言洲收紧握住手机的手指，仿似又看见了数年前的电闪雷鸣和满屋狼藉，一向斯文的李言屿被戳中了某个开关，无助地恐惧地把自己锁在地下室，尖叫声哭泣声砸门声与远方惊雷汇合嘶鸣，只要一想到那晚易惊失智的李言屿，李言洲的心脏便抽抽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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