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里的边泊寒回答完这个问题,抱着奖杯,招了招手,张扬地笑着离开。 边泊寒返回来,看着文件夹上的名字和日期:边泊寒,2015年6月16日。 边泊寒记得周泽楠说过,那时候他研一。他还想起了另一件事,他和周语鹤在麦田看星星那天,周语鹤提过视频,那时候他只是简单地以为周泽楠看过他的采访视频。 忽然,边泊寒有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只是他不确定,需要周泽楠来证实。 周泽楠从浴室出来,看见的就是边泊寒端坐在桌子前,他用毛巾擦着头,问:“没有找到吗?” 边泊寒抬眼看着他走近:“找到了,只不过,我找到的是另一个。” 周泽楠挑眉,什么另一个? 他看着边泊寒的表情,瞬间反应了过来。周泽楠隐藏多年的心事被知晓,他也没有不好意思。 边泊寒伸出手去拉周泽楠的手,牵住了,目光牢牢地锁在周泽楠身上:“你那时候是不是因为看了我的视频,所以喜欢的我?” 周泽楠笑了笑,这和当时的剧情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他笑着说:“我是有一天无意中在看人物访评,看完了之后没来得及关,平台自动给我播放了下一个,刚好是你。” 边泊寒变得有些泄气,原来没那么浪漫。 周泽楠像是看清了他心里的想法,继续接着说:“但的确是因为你这句话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边泊寒:“什么?” 周泽楠的毛巾搭在脖颈上,手还温热着,他的大拇指揉搓着边泊寒的手,他斟酌着:“那时候,我因为程睿不太开心,我始终想不明白他忽冷忽热的态度,我也始终不太懂。可等我看到你说的那句话,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爱。” “所以,程睿说他要走,你就没有挽留?” 周泽楠摇摇头:“可能我太早就知道,强求不会快乐,所以我一直都觉得爱不到也不会怎么样的。所以,程睿走,我并没有感到特别难过。我只是觉得,那是他的选择,和我无关。你说的那句话,只是更快地帮我确定,他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边泊寒忍不住地问:“那我呢?” 周泽楠看着他有点吃醋劲儿劲儿的样子,温柔地笑了笑:“你不一样。”他打了个比方:“你是磐石,我是蒲苇。” 边泊寒听懂了,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明明是边泊寒自己要问,可真等问清楚了,他又有些害羞。他看着周泽楠,无端发难:“不准加他微信,不准和他说话,不准和他……” 他的三个不准都没说完,周泽楠俯下身来,抬着他的下巴,闭着眼和他接吻。 这个吻,绵密又漫长,夹带着薄荷的清香和周泽楠身上干净的沐浴液香气。 有些隐藏的心事,周泽楠没完全说给边泊寒听。 周泽楠能忍住为了程睿不费神,但阻止不了自己不难过。在他犹豫徘徊,不知道怎么和程睿告别的时候,是边泊寒的那句话给了他勇气。 也是那句话,教会他,真正的、健康的爱应该是什么样。 此后,周泽楠在许多时候,总会无意间打开那个视频,他喜欢视频里那个明媚少年的张扬和灿烂的笑。 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习惯,习惯了去看边泊寒新的电影,新的采访。 当初周泽楠提议的找边泊寒来拍宣传片,也夹带着自己的私心。但那时候,周泽楠想的简单,他只是想亲眼看一看,那个站在镜头前,笑得一如既往好看的少年。 到后来,为了边泊寒心动,是周泽楠人生里预想不到,却做过再简单不过的事。再到后来,爱情不由控制,暗里生花。 作者有话说: 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孔雀东南飞》
第四十七章 人的心脏,不分性向 他们两个人磨到中午才从酒店出去,吃了午饭往新野镇赶。 边泊寒昨晚临时跑出来,电话通知了李一戈,让副导演今天先拍,他下午赶回去。 都是合作了许多年的伙伴,无论是专业还是默契,都是一等一的。 周泽楠开着车,边泊寒在边上望着他直笑。 周泽楠很快地递了一眼过来,又转回去,笑着问:“怎么了?” 边泊寒伸手去挠了挠周泽楠的小臂:“我可算是体会到周幽王的快乐了。” 周泽楠嘴角往上牵了牵:“别人是烽火戏诸侯,你是千里接夫。” 边泊寒笑笑:“那我也乐意,我就觉得高兴。” 窗外的风景飞驰着往后退,树叶全都凋凌了,露出灰色的孤零零的枝丫。边泊寒想起一件事,他笑着说:“某人答应我的旅行。再不还,我要利息了啊。” 周泽楠挑眉:“想要什么利息?” 边泊寒坏笑着,眸子一闪一闪:“那我可不能说,秘密,反正是好事。” 周泽楠笑笑,心想,你最好是。 宣传片的拍摄进度已经到了后期,但是拍完了还要剪辑、修改,还有一堆事等着要做。 反倒是周泽楠等花梅村的支医项目结束,可以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两个人到了新野镇,周泽楠没停留,直接往花梅村赶。 就算两个人都不舍,但也都尊重彼此的工作。 陈晨睡了一夜,才咂摸出点不对劲,在微信上试探着问周泽楠:“你前晚说的是你去找对象?” 周泽楠:嗯,是。 陈晨:!!! 陈晨又在后面立马跟了一句:你和边泊寒?!什么时候的事?我为什么没有看出来! 周泽楠:你现在看出来也不晚。 陈晨愤怒地连打一排感叹号:我不服,我也要对象! 周泽楠勾勾嘴角,笑了笑,发送了一个小刘鸭边做下蹲边加油的表情包。 周泽楠对陈晨迅速接受自己是个同性恋的事实,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和奇怪。 陈晨比他晚一年进入三院,那时候他们科接诊了一个先天性心脏病的男病人,陪同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寸头的男人。 生病的那个比较活泼,很爱笑,嘴边有个小酒窝,叫做何家同。陪同一起来的那个则比较沉闷,看上去不爱说话,还有些凶。他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叫何必。 何必常常在何家同睡着后,一个人待在吸烟区拖着长长的影子抽烟。然后,又在外面站很久,等身上的烟味散去了才回病房。 每天早晨,何家同坐在床上眯着眼笑,一个劲地摇头不肯再吃。何必看着何家同,再看看碗里几乎没下去的粥,无奈又宠溺地说:“再吃两口。” 何家同一脸认真:“就两口啊。” “两口,”何必沿着边缘勺一勺粥,再把粥喂到何家同嘴边。 等吃完了两口,何家同不愿意再吃了,何必再接着用相同的招式哄骗他再吃两口。 等到第三次,何家同看着何必笑着说:“你又骗我。” 何必就笑笑:“吃多点好得快。” 何家同不说话了,眼睛变得红红的。 只有何家同醒着的那一刻,何必才是鲜活的,有人气。 大多数时候的何必都是沉默的,不说话,像具被掏空灵魂的躯壳,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着何家同发呆。 何必对何家同的病情一清二楚,他俩又同一个姓氏,以至于陈晨误会,和周泽楠说,哥俩感情真好。 周泽楠知道他们不是,但也没说穿。他在深夜查房时,见过他们在阴影里亲吻的模样。 有一天外面下了大雨,何家同忽然感到了不舒服,他的情况直转急下,需要做手术。 陈晨把家属告知书拿给何必,让他赶快签字,但是何必说:我签不了。 陈晨着急地说:你不是他哥嘛,都这个时候了,快签。 何必脸上的神情变得复杂,像是掺杂着不为人知的故事和历经痛苦的折磨。他低低地说:我是他男朋友。 陈晨站在原地,眨了眨眼,在很短的时间内接受,然后很认真的“哦”了一声:知道了,那你有他家里人电话吗?手术的话我们先做,你作为他的家属,也通知其它家属一声。 何必震惊地抬眼看着陈晨,一直重复着说谢谢。 后来手术很成功,陈晨回办公室哭成了个泪人,他哭着和每个人说,我的病人活了,活了。 周泽楠记得何家同出院那天,何必问陈晨:你不会觉得我们恶心嘛,毕竟我们是同性恋。你还会救我们,我有些意外。 陈晨笑着露出白牙:人的心脏,不分性向。他是病人,我是医生,天经地义的事。 何必笑笑,郑重地又说了一次谢谢。 所以有了前面的事,周泽楠并不害怕陈晨得知自己的取向后会排斥自己。 周泽楠放下手机,眺望着远处的山,他的心澄净如晴日,有着晒过太阳之后的和煦。 世界辽阔,人的心总比想象中的宽广。他浅浅的笑着。 边泊寒杀青第二天,特意回了花梅村,他和李一戈带了给小朋友们的礼物,有诗集、绘本、蜡笔。 边泊寒看着一张张稚嫩的脸庞在接过礼物后,露出开心的小表情,奶声奶气地说谢谢。他半蹲着,平视着每一个小朋友的眼睛,笑着说:“不客气。” 边泊寒自知自己力量有限,可他还是想做点什么,他给学校捐款,给孩子们购买书籍。 边泊寒希望书籍、诗歌、音乐这些看起来“无用”的东西能为孩子们打开通往外面世界的大门,能让他们早一点了解贫穷不是烙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很绚丽,要努力去看看。 边泊寒还有另一个希望,曾经无知和贫穷让这片土地充满愚昧和恶,那么经历者和见证者的渴求是旧事不再有。 他给小朋友们准备了礼物,自然也给周泽楠准备了。 他牵着周泽楠的手,带着他往河滩走,周泽楠闭着眼,笑着说:“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边泊寒笑得灿烂:“秘密,马上就到了。” 周泽楠笑笑,放心地把自己交给边泊寒,视觉关闭之后,听觉、嗅觉、触觉变得越发敏锐。 晚秋的风微凉,扑在脸上,带着果实成熟的气息和旷野空茫的干燥。边泊寒的手,指间有轻微的茧,牵手的时候,像是磨在软软的砂纸上,很舒服。 边泊寒一路和周泽楠说着话,提醒他路上要避让的地方。边泊寒开玩笑:“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把你往沟里带?” 周泽楠笑笑,笃定地反问:“你会吗?” 边泊寒想起刚开始认识时候的周泽楠,也会开玩笑,但是那时候的他们,没现在的亲近和自在。 周泽楠越来越多的把未曾给别人展现的一面在边泊寒面前释放出来,这对于边泊寒来说,很珍贵,也很受用。 边泊寒笑着用大拇指去摩挲周泽楠的虎口:“自家人,我们不做那缺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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