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一声敲地声后,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房门被打开,于鹰站在门口,似有些不安地望着自己。 “醒了?” 沉默许久后,于鹰才开口,他的声音也有些低哑,“醒了就起来吃早饭。” 若秋稍微直起了一点身子,隔着房门,他清晰地看到了对面房间,那张还没收拾一片狼藉的床,他又把被子盖了回去,躺回到床上。 “我吃不下……”他闷闷地回了一句。 于鹰没说什么,他在原地立了会儿,又合上了房门。 浑身上下都在疼,明明他已经很能忍受疼痛了,却还是疼,从心里到外表皮,好像每一寸的皮肤都在刺痛着。 若秋把被子裹得更紧,眼泪不听使唤地流个不停,无声地哭了好久,他终于哭累了,再一次昏睡过去,这一觉竟直接睡到了晚上,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都黑了。 床头不知何时开了一盏小夜灯。 在暖黄的灯光中,若秋坐起了身。 他在医院的时候也是从来不关夜灯,这个习惯只有于鹰知道。 原来他还记得…… 若秋朝门外看去,紧闭着的门缝透着一丝光亮。 于鹰还没走吗? 若秋呆愣愣地看了会儿。 颁奖仪式虽然已经结束,但画展还在继续,于鹰今天应该还是很忙吧…… 他将双脚挪下床,缓慢地站起,又一点点挪到门边,轻轻打开门。 于鹰正坐在斜侧方书房桌前,正在繁忙地处理事务,键盘敲不停。 若秋有些愣神地望着他专注的样子,此时此刻,就好像昨天经历一场粗暴做爱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又一点点挪动脚步,穿越诺大的客厅,来到书房前,于鹰还是沉浸于工作之中,没有察觉他的存在。 若秋就这样在门边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径直走向洗漱间 镜子里的他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嘴角破了皮,才刚结了一次薄薄的痂,刷牙的时候就又冒了血。 脖子延伸往下尽是深红的吻痕和乌青,眼眶也还是红的,就像永远消不退似的。 洗漱完,若秋在屋子里绕了一圈,他没找到自己的衣服,身上只能穿着酒店的睡衣。 茶几上的戒指也不在了,若秋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指,那只戒指竟然还是好好地戴在自己的手上。 原来他已经习惯了戒指戴在手指上的感觉,从起床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发现。 若秋望着手上的戒指,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他又重新回到了书房,用手指敲了敲门。 “你是打算把我困在这里?”他用沙哑的嗓音问着。 于鹰这才反应过来,从电脑前抬起头。 “等你想清楚了再说。” 他的语气还是那么游刃有余。 “想清楚什么?”若秋觉得自己有些哑然,“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没有关系?”于鹰反问了一句,“昨天你自己也说了,我从未把我们已经分开的事情告诉公众,我现在需要你好好扮演好这个角色,不要在舆论上给我添麻烦。” 他捞了只手机,扔到桌边。 若秋扫了屏幕一眼,他出现在国际环球画展的消息还是出现在了网上。 果不其然,边上的尹亦也被拍了进去。 他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戒指,又看了眼于鹰手上的戒指。 真可笑,他们又回到了三年前的关系。 若秋默默地在门边站了会儿,头剧烈地疼痛着,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头又一阵眩晕,他在原地蹲了下来,用手扶住了额头。 这种眩晕感很熟悉,就跟以往每一次他精神即将失常的时候差不多,但他已经不会再害怕这种感觉了。 若秋在原地蹲了会儿,等到眩晕快结束,他才又站起来,这次又只走了几步,他又直往地上倒,桌几的花瓶被碰倒,摔到了地上。 “怎么了?”于鹰终于闻声出来。 若秋有些说不出话,现在的自己应该已经不是宿醉了,可头还是难受,他扶着沙发的边缘自己躺了下来,全程都没有寻求帮助。 于鹰在原地怔住,他快步走到沙发边上,将手放在了若秋的额头上。 “你发烧了……” “吃点药就好了。”若秋拂开他的手,在沙发上转了身,这几年他已经习惯有什么头疼脑热都一个人处理。 “你烧得很厉害,还是去一趟医院。”于鹰起身就想打电话,若秋扯住了他的袖口。 “就这样让我一个人躺一会儿吧,你不要管我。” 他用了毕生最冷淡的语气。 “以后我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要再管我。” 作者有话说: 于鹰你完了!
第八十八章 淡金 窗外腾起雨雾,城市的灯光被笼罩,伦敦天际线只剩下一圈圈模糊的光晕。 于鹰在沙发旁呆立着,就好像刚才那句话的分析需要经过一道道复杂的工序才能拆解。 “你还想回到他那里去?”他没有了昨日的急迫和强势,语气里甚至带了一丝不确信。 若秋愣神地看着,于鹰话里的“他”,显然指的是尹亦。 “既然我们的协议已经解除,我不会干涉你跟谁进行接触,但在给媒体发通稿之前,你必须跟我待在一起。”他僵硬地把这句话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会尽快向公众宣布,解除我们之间的关系,之后你就可以自由了。” 说到这里,于鹰的语气看似又恢复了先前的强势,“昨天的事,对不起,是我单方面想要强留我们之前的关系。” 他好像自己把自己说服了,勉强笑了笑,“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应该再管你的事。” 模糊的光晕在窗外跳跃着。 这三年他们之间就像系了一根无限长的渔线,他们可以各自在广袤的海洋遨游,就算到了南北极,只要收紧那根绳,他们还是能找到彼此。 为什么于鹰在三年前不剪短那根绳呢? 发热的大脑钝痛。 于鹰从来不会解释些什么。 他做事情的理由,做事情的目的,从始至终自己才是蒙在鼓里的人。 若秋已经习惯了,每次故事将要开始,他们自然就会戛然而止。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伦敦的雨带着一股寒凉的气息,岭安也经常下雨,却没有这么阴郁。 吃了酒店送来的药后,若秋继续在沙发上蜷缩着。 身体除了发烧的症状并没有出现其他异常,这三年他每天都按时按剂量吃药,再也没发过病。 原来好好吃药真的能控制病情。 若秋稍稍放心了一些,迷迷糊糊地睡着,到了后半夜,烧又起高了,一会儿热,一会儿冷。 他又胡乱塞了颗药,继续躺了回去。 躺了没多久,他就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书房里办公的于鹰走了出来,去冰箱拿了瓶水。 起初于鹰只是路过沙发,却在沙发不远处停下了脚步,接着他在客厅的窗边跟沙发之间踱步了两圈,后来干脆停了下来,扶着沙发背的边缘静止着,就像在做什么思想斗争。 若秋眼皮发沉,于鹰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静,他又一次昏睡了过去。 下一次醒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挪动。 于鹰正横抱着他往卧室走去,走得很慢很轻,就像怕吵醒他一样。 若秋终于清醒了半分,他不敢真的醒,只好假装自己还在昏睡,身子一动不动。 然而靠近了他才发现,于鹰的嘴角也破了个口子,肩颈满是抓痕。 昨晚他们谁也没饶过谁,说是做爱更像是在撕咬。 贴紧的肌肤轻而易举就泛起了热度,一幕幕细节开始在脑海回放,若秋克制不住自己的身子,轻轻颤动了一下。 于鹰的脚步停下了。 若秋以为于鹰发现自己醒了,只能死死地闭着眼睛,过了会儿,于鹰却将头低下,靠近自己,轻吻了一下他侧边的脸颊。 这是昨晚他求饶也没有得到过的温柔。 或许错的人一直是他自己。 若秋有些凄凉地想着,三年前他决意放弃一切的时候,连同自己他也放弃了。 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了自己患有重度精神分裂症,需要终身靠药物维持。 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意识到如果疾病复发,他就会给周遭的一切带来不幸。 他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坚定了自己不能再把不幸带给于鹰。 从始至终,错的人只有自己。 若秋抑制住想要流泪的冲动。 于鹰抱着他走进卧室,他被放到了床上。 于鹰把被子盖到了自己身上,转身离去,过了会儿,他又进了房间,带了一根冷水绞干的毛巾,轻轻擦拭他额头处的虚汗。 不知是大脑迟钝,还是错觉,他觉得于鹰又回到了之前在医院当志愿者那段时间里的样子。 这一觉睡得出奇的平静。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没有了于鹰的身影。 雨停了,窗帘背后透着一丝淡金色的阳光。 若秋摸了摸额头,热度褪去,自己已经没有在烧了。 床头的手机忘了开静音模式,时不时地就震动一下。 若秋把手机拿了过来,发现上面堆了不少消息推送,以往他从来不看这些消息,而今天,这些推送却多了几个熟悉的字眼。 他居然在推送里看到了自己跟于鹰的名字,还有一些“离婚”、“分开”的字眼。 若秋一个激灵,被高烧折磨得虚脱的大脑顿时清晰了不少。 于鹰真的把他们解除关系的事情给公布了出去,甚至昨天他和尹亦出现在环球画展的消息都还没跌出排行,新的词条就一举占据的顶峰。 这下本就在猜测的词条实时彻底炸了锅,有说于鹰喜新厌旧的,有说尹亦抢人的,还有说自己是捞男在钓有钱人的鱼的。 明明隔着网络,这些猜测依旧能够尖锐地刺到心里,让人呼吸困难。 若秋拿着手机发懵,卧室的门被礼貌地敲了两下,随后便被打开了。 于鹰拿了一只文件袋走了进来,他的情绪似乎已经调节好了,整个人显得十分平静,网络上的纷扰没能影响他半分。 “媒体的通稿已经给出去了,你可以放心,我说的是和平结束。”他站在了床边一个疏离又客气的位置,“至于现在闹出的热度,过个几天就会消下去,你不用管。” “我……” “但有些事情,我需要重申一遍。”于鹰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他一边翻着手里的文件,一边用通知的语气说道,“婚姻关系我们是结束了,但还有一些关系,我们并没有结束。” “1800万欠款,是不是很久没算账了。”于鹰的嘴角带着轻笑,他在床边坐下,把文件摊在自己膝盖上,“在我们没有解除关系之前,我强迫与你结婚,算上你待在江沅壹号的三年,再加上我隐瞒缘由给你造成的精神损失费,我让律师估了个价,他说如果要告,大概能得到180万,这部分我可以给你直接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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