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若秋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自己到底在拧巴些什么呢?三年的时间足以冲淡一切,选择避免见面也是自己选择,他到底在遗憾些什么…… “别一直愣着啊,喝啊。” 边上不知何时又换了人,席间有不少人借着来聊天的名义,时不时捏他的腰,摸大腿。 他不喝酒,就有人灌他酒,边上的人起哄的起哄,劝酒的劝酒。 酒精让大脑的反应迟钝,没来由的情绪却在脑海生根,蔓延,生长。 期间若秋找到机会,去厕所吐了一顿,他没有再回去,而是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酒吧门口。 尹亦已经叫好了代驾,正等在马路边上。 “你能不能放我一个人待一会儿?”若秋依靠在电线杆边上,把重心分出去了一半。 “我这不是担心你喝醉回不了酒店么?”尹亦自己也醉的不轻,他趴在窗槛上,朝着司机招招手。 司机下了车,打开了车门。 若秋没动,尹亦再也没有耐心,自己伸出手,他被强行扯上了车,直接送回了酒店。 “去,洗澡去,等下自己爬床上去啊,我喜欢叫得好听的。” 尹亦刷开了酒店的门,将若秋往里推。 若秋扶住玄关边柜,他仰起头,冲着尹亦笑了笑。 尹亦不明所以地看着,“你笑什么?别喝酒喝傻了吧?” “尹亦,我把画给绿城,我送给你们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若秋说完,一行泪从眼角淌了下来,“如果你玩够了,就放过我,我受够了。” 尹亦对他眯着眼笑了笑,拽着他的后衣领,一路拖到床边。 “我最讨厌跟我讲条件的人,懂吗?”他把若秋丢上床,按着他的头,把他往被子里按。 “你忘了?我手里有你跟于鹰的不少猛料,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 “唔……” 口鼻被枕头阻塞,只剩下了无尽的窒息感,记忆里他被徐榛也这么对待过,恐惧跟绝望爬上皮肤,求生的本能意识下,若秋往床头柜上摸着,摸到一只烟灰缸,他把烟灰缸攥紧,刹那间,他想起了那把扎在徐榛肚子上的刀,思绪竟奇异般地静下了。 “绿石集团家的继承人用的就是这种手段?”他放下烟灰缸,用尽最后一丝气息质问尹亦,“威逼利诱?拿着所谓的猛料威胁人?这就是你的筹码?” “你到底想说什么?”尹亦的手松了松。 “当时你们为了跟于鹰竞争,把绿石美术馆的工期缩短了吧!”若秋侧过头,斜眼看他,“你以为我不愿意将画给绿石美术馆是因为我清高?临时凑起来的豆腐渣工程,谁会想在那里办展?” 尹亦的表情僵住了。 “你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若秋甩开他的手,从床上跳下,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祝你的猛料能卖个好价钱,最好能弥补一下绿石美术馆的亏空。” 他对尹亦“友好地”笑了笑,转身就走。 尹亦最在意的就是自己为数不多的事业被嘲讽,这是他跟尹亦博弈之间逐渐参悟的事。 所以他才会对于鹰充满敌意。 既然是与于鹰类似的家境,尹亦一定从小被严厉要求,他不少听到长辈们这样的训斥,而今天这个训斥来自于同龄人,甚至是被他自己当做下位者的人,这足以让他恼羞成怒。 若秋觉得好笑,对于尹亦的自尊心,他并不在乎。 徐榛的事已经让他受到了惨痛教训,跟烂人纠缠会变得不幸,与烂人同归于尽也会变得不幸,与烂人多待一秒,自己就离地狱越近一步。 最佳的选项只有一个,那就是远离。 若秋甩上房门,望向电梯间的方向。 在尹亦反应过来追自己之前,除了逃离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他强撑着被酒精支配而不灵活的身子,扶着墙一点点走。 “叮——” 电梯到层,门缓缓开启,他走了进去,“咔哒咔哒”地按了好几下关门键,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一只手挡在了中间,发出“哐当”一声响。 电梯门往两边退去,若秋愣神地看着面前重新打开的门,抬起头。 于鹰正站在他面前。
第八十六章 橘子 “这是上行的电梯吗?”有几个游客模样的老外来到了电梯间,站在了于鹰的身后。 “不好意思,你们能坐隔壁的电梯吗?”于鹰一手扶着电梯门,挡住若秋的身影,一边用流利的英语跟他们交谈。 “为什么?”那人不解,“里面不是没人吗?” “没有为什么,抱歉。”于鹰的回答强硬又礼貌,他快速走进电梯,按下按键。 站在电梯门外的人摊了摊手,跟自己的同伴面面相觑。 若秋望向走廊尽头,尹亦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走廊另一端,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电梯门彻底合上了。 若秋艰难地挪动身子,让自己站在电梯的左侧,他站不稳,在电梯里摇摇晃晃。 于鹰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在舞台上颁奖的时候,他还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样子,现在像是刚跑完800,领带松散,西装随意地搭在臂弯,连气息都是乱的。 电梯里只剩下了彼此的喘息声,焦躁充盈着整个狭小的空间。 “你喝酒了?” 于鹰率先开口了。 “嗯。”若秋应了一声,他已经站得不能再边上了,左边的胳膊贴在了电梯壁上,凉悠悠的,但根本解不了身上泛起的热度。 “谁让你喝的?”于鹰声音的音量抬高了。 若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我自己喝的。” “现在你还在吃药吗?” “嗯。” “吃药期间喝酒?”于鹰的声音一下子压了下来。 若秋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又来了……这种熟悉的感觉…… 他轻轻深呼吸了一下,于鹰对他是否好好在吃药这件事非常敏感,他转了个身,让自己的背贴在电梯壁上。 “怎么?你又要强吻我?”他望着于鹰笑,被酒精模糊的视野里,泛白的记忆再次被涂抹上鲜亮的色彩。 于鹰没有说话,看似平稳的眼底似乎有什么情绪在涌动。 “叮——” 电梯到层的声音响起,若秋恍若初醒。 就在这里暂停吧,他眼神迷离地望着于鹰,抬起手,无比阳光地对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不见。”他说得轻巧,在同一个瞬间,于鹰一把拽住了自己的手腕,接着身子被一股强力带出电梯外。 “你放手……”手腕的疼痛清晰传来,若秋试着挣脱自己的手腕,却没能成功。 于鹰不由分说地牵着他的手快步在走廊上,若秋恍惚地看着他的背影,于鹰生气的时候总是下颌紧绷,以前他好几次都是从这个视角看向他。 于鹰很快刷开一个房间,把他扯了进去,门关闭,肩膀被按住,后背重重地砸在门背上。 房间没有插卡,只有窗外伦敦夜景是亮着的。 繁华的夜景总是很相似,就像瞬间回到了江沅壹号的顶楼,那个名义上算是他们的家里。 原本维持着平缓跑动的记忆按下按键,它重启,加速,在脑内奔腾了起来。 于鹰还是原来的模样,他一点都没有变。 “还好只是小鹰胖了。”没来由地想起自家的肥猫,若秋低头笑了出来,笑到眼角沁出泪花。 “谁胖了?”于鹰颔首。 若秋对着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个猫的形状,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比划猫。 于鹰的神情复杂,他看着像是彻底放弃了沟通。 下一秒,身子一轻,他被于鹰横抱起来,一路抱进了浴室,放进了浴缸里。 若秋有些懵,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于鹰抬手打开了蓬头,一股冷水无情浇了下来。 “好冷……”若秋浑身一哆嗦。 “你自己冷静一下,醒一下酒。”于鹰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我没醉!”若秋望着于鹰的背影喊了一声,于鹰就跟没听到似的,径直走了出去。 酒精在血液里流窜,若秋晕得厉害,又起不来身,只能让自己在冷水里浸泡着。 他尝试站起好几次都失败后,干脆彻底放弃,拆了包放在浴缸边的沐浴露准备洗澡。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于鹰的声音,不知在跟谁打电话。 “嗯,人已经找到了……在我这……行,你安排,明天早上之前都不要找我。” 电话挂断后,又过了会儿,于鹰又“咔嚓”一下打开了浴室的门。 浴缸的水位已经很高了,若秋冷得直哆嗦,于鹰瞬间眉头紧锁,他快步走上前,把水龙头拧向了另一边。 “你不会自己调温水吗?” “是你说让我冷静一下的。”若秋委屈地嘀咕了一声,话刚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他不会发酒疯,这句话听着像在撒娇,在于鹰面前,他总是不自觉地就变成了乖顺的样子。 浴缸里的泡沫快溢了出来,若秋被埋得只剩下了脖子以上的部分还露在外面。 “为什么沐浴露越洗泡沫越多?”他换了个正常的语气,试着挽尊。 “因为那是泡泡浴。”于鹰平静地吐出几个字。 “哦……”若秋尴尬地看了眼自己拆开的,被当做“沐浴露”的那一小包液体。 “我弄错了……我去冲干净。”他双手撑着浴缸边缘,想要从里面站起来,和之前一样,试了好几次,他都滑了进去,他有些求救似的看向于鹰。 于鹰向他递出一只手,若秋握着他的手腕,于鹰单手就把他拎了起来。 动作太急,若秋没能站稳,直撞在于鹰身上,衬衫和裤子都粘上了泡沫。 “对不起……”若秋想要自己稳住身子,于鹰却全然不顾,一只手搭着腰际,扶住了他的身子。 “说实话,你到底喝了多少酒?”于鹰的嘴唇贴着耳朵,若秋的身子颤了颤。 “我记不清了。”他想远离这个危险的距离,于鹰却冷哼了一声,拉着他进了淋浴间。 热水从头浇灌而下,若秋站不直,时不时地身子就往一边倾斜,身子就会挨到于鹰的手臂。 他想起他们在医院的时候,他故意在于鹰洗澡的时候钻进淋浴间胡闹,医院的淋浴间不大,洗着洗着两人就贴在了一起,从耳鬓厮磨到亲作一团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最夸张的一次,他甚至亲到缺氧,差点晕倒在里面。 而现在酒店的淋浴间站下两人绰绰有余,保持距离也毫不费力,两人各自在水中立着,谁也不影响谁。 原来不仅是脑海可以留下记忆,身体也能留下的记忆。 若秋低垂下头,水珠从头顶淌过脸颊。 洗完澡回到房间后,若秋裹着浴巾,蜷缩在沙发的一角一蹶不起,酒气被冲散不少,人却还是晕乎地难受,身子就跟没有骨头似的,只想往地上滚,他连头发都懒得吹,期间几次差点睡熟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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