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秋捂住嘴,沿着桌边蹲到了地上。 徐榛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提了起来,让他被迫正视自己。 “你不想留学,拿宣传册干什么?”徐榛抓紧他的头发,“我知道你一直想离开我,你一直在恨我,对吧?” 若秋望着他血红的眼睛,他忽然觉得解释很累,就好像全身的力气被剥离。 “就算哪天我真的离开了你,那也是我自己应该决定的事。”他平静地说道,“徐榛,你没有权利决定我的未来。” 没有反抗甚至比反抗得到的反馈更加严重。 在他说完那句话后,徐榛的呼吸一下变得急促,紧接着,他就被徐榛拖进卧室,丢到床上。 身上的衣物在被剥落,他的脸被徐榛按进枕头里,激烈的吻落在了背后。 “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徐榛沙哑的嘶吼声传来,“我有多喜欢你!你真的不知道吗?” “唔……”窒息般的痛苦一下引起了应激。 若秋动弹不得,本来身上的伤口已经不那么痛了,而现在,他却觉得浑身都像在被刀割般疼痛难忍。 而身后的这个人,明知道他会对暴力恐惧,却利用这个恐惧变本加厉。 有什么东西抵到了他身后。 徐榛是来真的。 “徐榛……你放开……”若秋按住他的一只手,挣扎着朝床头爬去。 徐榛抓着他的两只手臂,把他的身子拉近自己。 “叮咚——” 玄关突然响起门铃声,接着就是几声敲门。 “若秋?若秋你在家吗?” 是王纯伊的声音。 若秋一下愣住,双手撑在床上,豆大的泪珠扑簌扑簌地往下落。 同样愣住的还有徐榛。 “你钱包掉在医院了。” 王纯伊又说了一句。 不对……刚在才超市时候明明钱包还在…… 若秋突然反应过来,王纯伊是在跟他打暗号!
第五十章 蓝紫 房门开了条缝。 王纯伊支着把长柄伞站在门口。 外头传来隐隐雷鸣。 若秋紧紧拽着门把手,虚掩着门,没有抬眼看她。 “喂,你怎么……”王纯伊握住了门的另一端把手,想要把门往外扯。 “钱包呢?” 身后突然传来了徐榛的声音。 若秋的身子瑟缩了一下,徐榛站到了他背后,居高临下地望着王纯伊。 “你说的钱包呢,拿出来。” 王纯伊脸上的惊恐只停留了几秒,随即她挺直了身板,毫不畏惧地望着徐榛,“你谁啊?” “我谁?我还想问你是谁。”徐榛一手提着若秋衬衫后领,一手摊向王纯伊。 “钱包呢?” 王纯伊看向若秋,昏暗中他看不清若秋的表情,若秋的嘴角淌着血,一抹红色让她心惊肉跳。 “他怎么这样?你对他做了什么?” “做什么?”徐榛笑出了声,“我还想问你大晚上找若秋干什么?” 王纯伊悄悄把长柄雨伞握在了手上。 “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徐榛推了她一把,正想甩上房门,王纯伊的长柄雨伞狠狠地捅到了肚子上。 “快跑!” 趁着徐榛吃痛蹲下去的瞬间,王纯伊把若秋拖拽到了门口。 夏季终末的雷雨还在继续。 若秋跌跌撞撞跑下楼,王纯伊在前面带路,他跟着没命似的跑到了小区门口。 王纯伊拉开了路边一辆车的车门,把他推了进去。 “师傅,去中山公园,快一点啊谢谢。” 车子启动,若秋让自己靠在车后座上,待呼吸稍微平稳些后,他朝着车后望去。 小区的大门在视野里远去,徐榛似乎并没有追出来。 “我提前叫的车,你可以安心了。”王纯伊压低了声音,偷偷把一张纸巾递给他。 高提着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若秋挪了挪位置,到后视镜看不见的角落,把纸巾按在出血的嘴角。 中山公园凉亭周边的水塘里开满了蓝紫色的睡莲,不远处广场喷泉还在雨中工作着,雨水和喷起的水珠相互碰撞,发出“沙沙”的声响。 “抱歉啊,要是我大晚上把男生带回家,我爸妈得问死我。”王纯伊在凉亭里坐下,“我只能带你来这了。” 若秋按着嘴角,含糊地“嗯”了一声。 “你不是说你一个人住吗?那人是谁?”王纯伊敲着二郎腿,手肘杵在膝盖上,一手撑住脸颊。 “他……”若秋犹豫了会儿,望着眼前恍若另一个世界的宁静氛围,他稍微放松下了紧绷的心弦,把徐榛的事告知了王纯伊。 听完来龙去脉后,王纯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都这样了你还让他住你家?你是心大还是傻啊!” 被毫不留情地怼了一句,若秋没有话了,他觉得王纯伊的话像箭一般扎到了心里,她说得很对。 “看来教科书上说的没错,同年龄段的男生心智发展的比女生慢是真的。” 王纯伊很快又来了一次双重打击。 若秋沉默地坐着,从凉亭外飘进的水珠细密地落到了身上。 王纯伊在身边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若秋,你觉得徐榛爱你吗?”她质问道。 “他……” 回想起徐榛那些明显带着占有欲的拥抱和吻,若秋大脑一阵混乱。 “可能吧……” 王纯伊又问:“那你知道爱是什么吗?” “……”若秋摇了摇头。 “比如我跟你的关系,我很羡慕也很欣赏你的绘画天赋,也觉得你这个人不错能处,但也就到底为止了,这不是爱,真正的爱比这更浓烈,是很复杂又很纯粹的情感。” 若秋迷茫地抬头看着她,王纯伊的话让他更加混乱了。 “有些人仗着所谓的独占欲,炫耀自己绝对掌控的位置,对另一个造成精神和肉体伤害,这根本不能算是爱,那是暴力。”王纯伊冷静地说道,“真正的爱应该是平等的。” 喷泉的水柱落下又往上。 “平等……”若秋重复着她话里的词。 “再说了,那个叫徐榛的人还打你,他敢下手第一次,后面就是无数次。” “你为什么……这么了解。” “听家长们闲聊多了呗。”王纯伊重新在椅子上瘫坐下,“别说情侣之间了,就算是已经结婚了的夫妇之间,家暴的事也是很多的。” 想起小时候经历的一切,若秋按住了自己轻微发抖的手,因为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他一直在爱和暴力的复杂情感中摇摆不定。 “我再问你,你真的喜欢徐榛吗?” 这回王纯伊的语气没有那么像在质问了,但若秋却觉得自己如坐针毡。 或许他真的有喜欢过,但他喜欢的是那个正常时候的徐榛,他说他从来没有跟人在晚饭后去散步,他喜欢到高处看日出,说一些疯狂不切实际的话,他很特别。 心头涌上酸涩,若秋睁着眼望向喷泉升起的水幕,眼眶里迅速聚集泪水,他捂住了腹部的伤口。 他知道那是为什么了。 因为他也是一样,或许相似的童年让他把徐榛当成了跟自己一样的同类人。 那是时间磨合出来的感情,是沉没的感情。 但不是爱。 一阵沉默后,若秋把染血的纸巾从嘴角取下,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站起身。 “怎么了?”王纯伊惊异地看着他。 “回家。” “喂,你不怕那个人再……” “我要让他离开那里。”若秋攥紧了手。 王纯伊愣了愣,过了会儿,她也站了起来,“唉……行吧,我跟你一起回去,如果情况不对,我们干脆报警。” 雷雨终于停了。 若秋重新站在了家门口。 家里大门洞开,里面是一副被翻找过的样子,像是入室盗窃般一片狼藉。 王纯伊举着伞防备地站在楼道里。 “那个人还在吗?” “不在了……” 若秋走进家里,来回确认了一遍,徐榛把自己个人的东西都带走了,什么痕迹都没留下,除此之外并没有带走别的东西。 “钱有丢失吗?”王纯伊也走进了门,环视着整间屋子。 “没有……”钱包还好端端地放在书包里,若秋提着书包的一只背带,失魂般地站在客厅。 “没做什么亏心事,那么怕外人干什么?”王纯伊也走到了客厅,“话说他到底在找什么啊?” 若秋看着餐厅地上那碗被摔碎的面,一手按住太阳穴,那里正在针扎般发痛。 徐榛的敏锐超出了他的预料。 当时他跟王纯伊逃跑的时候,他没有选择追赶,难道是为了给自己留足逃生的时间…… “喂若秋,你看这个……” 王纯伊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若秋回过神转头,看到王纯伊蹲在客厅茶几边,手上拿着一张照片,她的手指在颤抖。 那是他们画室去钟灵山写生时候拍的照片,除了集体大合照之外,其中一张王纯伊跟若秋的合照也被翻找了出来,散落在了地上。 “他在查我的身份?” 听着王纯伊疑惑的声音,若秋忽然觉得一阵不寒而栗。 他猛然想起,自己最初遇到徐榛的时候,徐榛似乎也已经把他的身份查明了,他们的相遇怎样都不像是偶然,那更像是徐榛已经精心策划好的。 只是他自己也就算了,要是徐榛的事情还牵扯到他身边的人…… 那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受伤的就可能是他周边的人…… 但是徐榛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就像一缕烟一般消失了。 如果不是身上还留着那些没有痊愈的伤口,若秋甚至觉得自己是遭遇了幻觉。 高二第一学期刚开始的时候,王纯伊就转学了。 “我跟家里人商量了一下,徐榛的事,我觉得太危险了,还是谨慎点好。” 最后一次见到王纯伊的时候是在一次放学后,她是特地在离开前等在校门口的。 “还有就是我爸换了个工作地,各种情况加起来,我转学了。” 王纯伊的语气轻松,若秋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才不会像你一样这么心大,把自己命运交到别人手里。”王纯伊故意说出嘲讽的话想逗逗他,眼前的人并没有给出期待的反应。 “都是因为我……” “行了,你别自责了!”王纯伊收敛起嬉皮笑脸,低垂下头,“我又不后悔……” “那天如果不是我……” “哎呀你别再说啦!”王纯伊打断了他的话,“你应该说,我要继续画画,然后成为有名的艺术家,苟富贵勿相忘。” “嗯。”若秋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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