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少年不敢靠贺云屺太近,只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边。 全程只有贺云屺一言不发。 少年被领到了一处酒店,是谢隽亲自处理的,让他洗干净。 渐晚的天色也给这沉闷的气氛增添了一丝神秘。 他知道贺云屺有洁癖,纵使自己是第一次,只要老板不满意他都是脏的。 “好了?”谢隽倚在浴室外面的墙壁。 少年洗过澡,浴袍穿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些宽大,瘦窄的肩伏低,脖颈后的那块骨头格外突出,把薄薄的皮肤撑得青白,“嗯。” 老总把那人的信息给他看过,他本就是表演系的学生。对于怎么演戏,怎么抓住一个人的特征融入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谢隽瞟了他一眼,掐断了手里的半根烟,递给他一个眼罩,“戴上。” 他也乖乖照做。 “你是哪里人?” 少年把眼罩戴好,手腕多了一个有分量的金属。但不一会儿他感受到了往前的力量牵引着他,就默默地跟着走。 “浔南。” “大学生?” “今年大一了。” “一会儿进到房间什么话都不要说,站着就好。” “嗯。”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特殊癖好,但是现在他被蒙上了眼睛,对外界牵引的声音只能是无条件服从。 “七爷。” 是他身边的人说话,房间里没有其他动静。 当他手上的金属离开的时候,也终是慌了阵脚。但是又想起了谢隽之前的忠告,不在敢动了。 可是处在黑暗中他觉得毛骨悚然,能感受到男人的目光如蛆附骨般黏在他的身上,又似刀尖游走在他的每一寸皮肤从不同角度在切割他。 他只能敏锐的听见衣料摩挲的声音忽轻忽重,逼近他,却又未碰他一分,一股好闻的香水味道钻进他的鼻尖,总算能起到一点点安抚的作用。 “再说一次原谅我了。”
第九十九章 思念已成惯性 一句无厘头的话让他一愣,那声音和之前听过的很不一样,语气低得近乎诱哄又带着些许卑微的恳请。 但还是依他所言,冷淡的声线重复了那句话,“我原谅你了。” 但隔了很久,那道声音没有再响起。 慢慢地他感觉不到了视线的打量,偌大漆黑的房间里安静得一丝呼吸都听不到,他实在是害怕,颤声地喊了声「七爷」。 没有人回答。 可是偏偏他还要继续站着,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样他站了一夜,最后还得到了一笔不菲的报酬。 虽然要做的事情很奇怪,但是他们这种人根本就揣摩不了大老板的心思,反正他赚了钱。 后来那位原本信誓旦旦地老总的生意是黄了,他想不明白,还以为那个男孩是诈他的,还得赶着去给贺云屺赔罪, 之后也再没人敢碰他身上逆鳞。 以后谁再往他床上送人他就打断谁的腿! 想念一个人但又害怕被追到蛛丝马迹,贺云屺一直在默默关注顾鹤的动态,实在是想念得紧就去学校官网拼命找零碎的消息。 幸好顾鹤是个非常努力地人,官网动态时不时推送一些他获奖、比赛之类的消息。就算他本人很低调,但学校也会高调宣扬。 他已经满足了,从那些宣传照截图下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这件事情就像呼吸一样,成了惯性。 这种落差感差点杀死他。 只是,他实在是忍不住,还是出现在了顾鹤的面前。 他身穿一身黑色的大衣,边走边摘下皮手套,任由冰凉的细雪落在他冷峻锋利的眉目上。 顾鹤似乎已经猜到他不会那么轻易的遵守承诺,沉默片刻,问:“你为什么来这儿?” 贺云屺深情地凝视着他:“抱歉,我实在太想你了,即便不能见面,只要能离你近一些……” 从看到顾鹤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跳已经不受控制,想伸手为他拂去头上掉落的雪花,但却被避开了。 他虚虚拢住空掉的掌心,垂下目光 盯着地面。 情绪会过去,但造成的伤害永远不会。 顾鹤盯着他的眼,目光沉得像一潭死水。 他的喉结滑动,眼中闪过一缕心痛,微微侧身,嘴唇紧抿,夹在手里的烟头慢慢灼烧着烟纸,一直到烫到了手指,他才回过神,闭了闭眼睛,捻灭了烟。 准备发动车子,结果被学校的清洁工大爷拦住了。 “小伙子你站住,乱扔烟头罚五十!” 顾小鹤没有说话,冷漠的看着他黑着脸掏钱。既然风水轮流转了,那就往死里转吧。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的人乖巧地把烟头捡起来,再从皮夹里将钱递出去。 春节的那天。 他已经计划好了要带顾鹤去旅游,就像上次带他出海看海豚,那次的甜蜜至今仍历历在目,愈发衬出现在的凄凉。 贺家自然是与他无关,保姆为他准备了满满一大桌丰盛的晚餐,一个人吃显得格外的孤寂,大年三十是团圆的日子,他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让她做晚饭就回去了。 顾鹤在出租屋里筷子刚拿起准备吃自己包的饺子,门铃就突兀地响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门。 看清门外的人,先是一愣,以至于都没怎么思考就放人进来了。 然后他就被捞进一个带着寒意的怀里,贺云屺抱的极紧,似乎怕他跑了似的,搭在他头上的手轻轻抚摸着。殊不知他自己的手也颤的厉害,这样的拥抱,不知道是在哄顾鹤,还是他自己在汲取温暖。 “新年快乐。” 客厅的门大开,潮冷气流冲进屋里。一时间,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下来。 顾鹤没有挣扎,垂着眼眸没任何表示,眼皮也没动一下。 “之前答应要和你一起过年的。” “进来吧。”顾鹤打断了他的话。 贺云屺眼前一亮,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顾鹤进了厨房,盛了一碗饺子,把托盘放在他的面前,淡淡的说了一声,“吃吧!” 正当他想开口说什么,顾鹤倒是先一步开口了。 他垂眼淡淡的说了句,“吃好了的话,就离开吧!” “你......讨厌我吗?” 顾鹤摇摇头,手里的勺子触碰到滑溜溜的饺子,怎么都舀不起来,唇轻启:“我讨厌麻烦。” 贺云屺盯着碗里冒着热气白花花的饺子心里不是滋味。 “对了,我有东西给你。” 贺云屺抬眸,接过顾鹤手里的信封。 有些疑惑,但里面的分量不少,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的脸色沉了下来,看着顾鹤说:“什么意思?” “还给你的钱。” 贺云屺的眉头皱得更加深刻,却没有打断顾鹤的话,仔细听他继续。 “你给我的卡,还是原来的密码,里面的钱我没有动,现金是我的奖学金、” “够了!” 贺云屺没有办法再听他若无其事地说下去,拥住了那人,一点点地收紧,却半点没有要把人放开的打算,就这样抱着,顾鹤也没有挣扎。 感觉到了怀里人出乎意料地安静,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然后他松开了些,不安地看着他顾鹤那张平静的脸,“你在想什么?” “在恨你。”他冷冷看着贺云屺,眼神充满陌生和防备。 那是贺云屺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 “现在好了,不恨了,你走吧。” 那双琥珀色清润的眼眸和以前一样,沉静地映着他的身影。 贺云屺走上前,抬手帮他将碎发别到耳后。 这次,顾鹤没有拒绝。 集聚在胸口不断翻滚的爱意变成了难以言说的无奈和失落,他第一次尝到了无能为力是怎样一种滋味。 后来想想,被他恨着也好,总比被他淡忘来得好。 刚知道顾鹤在瑞典的时候,他差点冲动直接过去找人,拿起电话想要叫谢隽订机票时却又犹豫了。如果是以前,他可以以最强硬地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强迫他不得不面对自己,但是现在,他做不到了。 因为顾鹤说过,恨他,但只有几分钟。因为顾鹤根本就不想记得他,索性不恨了。 他会有更好的前程,遇到更好的人,也会忘记他曾经的伤痛。 这是贺云屺应有的惩罚,心口还是像被踹了一脚,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顾鹤去了瑞典。 有时候在感情里面,得到和失去都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 我在等你,其实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等你,我知道你不会再出现了,可是我还是想等你。 远在瑞士的一座因特拉肯小镇上,也被冬轻轻地吻住了。 一幢幢木质的日耳曼式田园小别墅,古朴中带着点现代气息,这里远远可见万年积雪和冰河,窗外云中相抵,似乎伸手就能触摸,也被称之为云端小镇。 窗外能闻到雪的清冷气息。 这是他们寒假来做志愿者的地方,其实相当于假期的社会实践,不过学生们更乐意组成小组来完成这项工作,意味着他们可以公费出游。 房东是位慈祥的老奶奶,她戴着圆圆地老花镜坐在摇椅上织着毛衣,气氛舒适且安逸。 对他们简单问候还邀请他们一起用面包,奶酪味的香气就是从这里飘散出来的。 “想去滑雪,我们去滑雪吧,顾!” “想去乘高空缆车登阿尔卑斯,顾,你觉得怎么样?” 询问他的是一个金色长发的华侨,来自澳洲,大家出门在外似乎对自己的原始种族会有一种亲切感。 顾鹤坐在壁炉前的小凳子阅读着民宿里免费提供的书籍,听到他的名字才抬起头来。 在壁炉的柔色的光线下细细看去,他戴着无框眼镜,像优雅绅士的贵族,在昏暗的光线下轮廓显得柔和了许多,平日里的不苟言笑显得过于高冷。 额前的碎发随意地垂落在眉骨,手指搭在下一页纸准备翻页,“都可以。” 虽然看起来不好说话,但跟他相处之后才知道其实顾鹤也很好说话的,看起来拒人千里的人其实也会参与他们的集体活动。 “耶!那我们先去滑雪!” 以前他心脏不好的时候很多都是极限运动,现在他在一步步走入正常人的生活,步步社交,一切都很有进步,不是么? 期间,还有一个自称是他学弟的人通过推特关注他,然后不断地给他发私信,似乎对这个留学项目也很感兴趣。 但他对学弟学妹们并没有什么印象。但对方找上门来他也没有拒绝,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我的时间确实不多,你有事可以给我留言,我看到了会给你回复。” 这位学弟也很会拿捏分寸感,偶尔也会关心一些他生活上的问题。但顾鹤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好奇,虽然不会秒回,但每条信息都会简单回复,这是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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