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年确实没有任何抑郁倾向,每天逗闺女玩,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着,倒头就睡。倒是秦祉风整天神经质质,有点要把自己逼疯的矛头。 闺女姓白,这是秦祉风的意思。依他的话说就是冠姓权是一种很珍贵的权利,他要还给白年,不是让,而是把本该他拥有的权利还给他。 白年不懂这些,只知道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 经过两人协商,最终给女儿起名为白玉良,小名唤作安安。寓意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我的小风一眨眼都长大了。”白年笑着感慨道,“个子高了,说话办事也成熟了。我都快不敢认你了。” 秦祉风削苹果的手一顿,“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我只是觉得那个哭的惨兮兮的,和我说长大一定要保护我的小男生,似乎就在昨天。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的这么大了?” “念念,你只比我大三岁而已。” “是啊,也可能是最近发生太多事,让我有种重新活了一遍的错觉?还觉得自己老了很多。” “别胡说。”秦祉风把切好的苹果喂给他,“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和女儿陪你一起重新开始。” “好。” 白年笑眯眯地叼住苹果,狐狸眼弯下时显得更加狭长,略显苍白的双唇溢出幸福的笑意。 秦祉风看得入迷,恍惚间像回到叫他“妈妈”的少年时期,三年过去了,念念还是他记忆里的温柔模样。 那个时候白年于他而言就是救命稻草,是母亲,是爱人,是朋友……在他的精神需求被严重忽略的贫瘠童年里,他只能在白年身上索取一切。如今他长大了,终于能换做他保护他,做他的靠山让他尽情依靠。 最好,是能做他的丈夫。 “念念,我……”秦祉风的心脏砰砰乱跳,衣兜里有两枚钻戒,都要送给白年,分别戴在他左右手的无名指上。“我我我,想想说……我我……” 这个时候很适合求婚,他等一天等的太久了。 从白年还没有背叛他和秦厉钧结婚之前,高中时期还很幼稚的少年就偷偷买了两枚钻戒,决定连大学都不上了,毕业就和妈妈闪婚。后来他就等啊等,等啊等……等到手里攥着钻戒参加他和父亲的婚礼,又进部队继续等,一天又一天,漫漫长夜看不到头,永无止境,等的他心烦意乱,又惶恐不安 秦祉风觉得白年就像他养的一条鱼,他分明很喜欢这条鱼,很想把它握在掌心。可它离开水就会死,于是他只能每天隔着水池观望它,却永远不能拥有。 这个距离,于他而言让他心痒、眼馋,又无比的遗憾。 似乎就差一点,就那么一点点…… “刚夸的你成熟,这会怎么又磕巴了?”白年大笑,“小屁孩啊你。想说就说,脸红什么,跟个猴屁股似的。” 被嘲笑一番后,秦祉风更觉得丢人了,红着脸低下头,连耳尖都冒热气。 怎么总是在老婆面前出丑。 真丢脸,这帅气威严的形象一定竖不起来了。 “你笑话我,我不想说了。”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白年轻哼一声,“哦对了,好长时间没看见裴盛了,他去哪里了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秦祉风一听这话,脸顿时拉老长。 “你找他干啥?” “没啥啊,就是随口问问。” “他恐怕早把你忘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鬼混了,你病的这么重,他连看都不看你一眼。他那么有钱,肯定正在和好多女人鬼混。” “啊?”白年有些失落。 “念念,不要轻易相信男人。男人的话都是假的,只有共产党是真的。有些表现出来的深情是假的,只有党的教诲才是真的。任何人都不会爱你100年,但我们的党爱了你100年。再深情也会被男人辜负,但党不会辜负你。你相信裴盛还不如信共产党。” “……这么说,你也不能信喽?” 秦祉风连忙改口:“除了我。” “噗——”白年忍俊不禁,“还真是兵哥哥,这思想觉悟没的说啊。” “你只需要记住,这个世上只有我和党是真的爱你。其余的男人可以忘掉了。” “天天给我造谣,我啥时候说记得别的男人了?” “我只是提醒一下嘛。” “下次不许。” “知道了。” 秦祉风故作淡然地看向别处,心里却觉得无比委屈。 天又黑了,白年吃过饭后水果就到休息时间了。看来今天求婚是不可能了。 算了,再等等吧。都等了一千八百多天了,不差这一天。 只要一想到求婚,秦祉风全身都是颤抖的,热血沸腾,甚至听得到耳朵里流动的血声。 疯了,要疯了。 求婚,然后和白年步入婚姻殿堂,这对秦祉风来说是遥不可及的美梦。等他们结婚以后,他就要带着女儿和爱人离开这里,去他喜欢的地方盖一个房子。每天早晨就能看见白年熟睡的面庞;他在厨房做饭,白年坐在客厅看电视,旁边是小女儿,怀里还盘卧着一只波斯猫;握紧双手一起看电影,在昏暗的灯光下轻轻含住含住他的唇;周末还要和他一起打游戏,吃烤肉;又或者一起坐在湖边安静地吹湖风,柳树的长叶垂进波光粼粼的湖水中…… 还要一起变成白发苍苍的小老头,最后就算死也要埋葬在同一个棺材。 不再做他时有时无的影子,而是做他唯一的丈夫。 太多了,他对他们婚姻的幻想太多了。在每一个快要被淹没的黑夜,他都会突然想起他瞳孔的颜色,借一抹颜色支撑他活下去的希望。其实他早就死过一次了,死在为他痴狂、飞蛾扑火的那次,可他还想为他死一次。 总比自己一个人陷进阴湿的过往里走不出来要好。 — 于是第二日。白年清洗完身体,吃过早饭,懒洋洋地靠在床上看电视,在将近十点时,他看到了西装革履的秦祉风,手里还捧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花。 他很少见他穿的这样正式,黑色西装勾勒出他伟岸高大的身姿,英气勃发。十分养眼。 “这又是闹哪出?”白年笑嘻嘻地说,“花挺俊。人嘛……” 话还没说完,白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只见秦祉风缓缓单膝下跪,颤抖的双手紧紧攥着一枚明亮的钻石戒指,可和他虔诚渴望的眼眸比竟黯然失色。 他沙哑的嗓音像在极力忍耐着欲望,字字有力: “白年,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里,秦祉风眼底的泪珠亮的烫眼。 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玫瑰花瓣在静静地摇摆,他近乎祈求地问: “嫁给我,可以吗?”
第三十八章 求婚失败|大仇得报 “嫁给我,可以吗?” 白年怔怔地看着熠熠生辉的钻石,诧异地抬眸,双唇蠕动:”你、认真的吗?” 连求婚都要被怀疑。 一种不祥的预感来临。 秦祉风唇角的笑容顿时变得苦涩,“要不然呢?我是认真的。为了今天,我筹备了很久。这两枚钻戒是我在高中时期就准备好要送给你的,你喜欢吗?” “……”白年轻轻蹙眉,“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我……” “那是什么?念念,你又要拒绝我。” 秦祉风失落的逼问里多出几分怒意,这反倒让白年失了神。 对啊,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迟疑呢? 和小风结婚难道不是他三年前亲口答应的吗?他要食言了吗? “不是,是我觉得这样太仓促了。你看我还在病床上,穿着这么丑的病号服,不太适合今天的氛围。要不……改天?” 蹩脚的理由连白年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秦祉风的膝盖隐隐作痛,原来这个地板这么冰冷、坚硬,此刻再看钻石都觉得它刺眼无比。 “改天是哪天?是再等一千天,还是永远等不到这天?你一直让我等,一直拒绝我,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们了!?” “不会的,我们一定会结婚的。就在未来某一天。” “你还在骗我?”秦祉风眼底的泪花颤了颤,“你以为我还和三年前一样好骗吗?这也是你和秦厉钧联手骗我的其中一个环节?” “你不要无理取闹了。不答应你的求婚就是骗你吗?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的生活已经很好了,随时能见面,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只要彼此的心靠在一起,一张婚纸又代表什么?” “所以你还要继续和秦厉钧保持婚姻关系。” “不是。我会和他离婚。” 秦祉风嗓音沙哑:“那就是你从没考虑过结婚这件事,更不会让它在你的生命中出现。” “对。” “最后一个问题,白年,你爱我吗?” 迟疑片刻后,他听到他很轻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 “既然这样……”他甩掉捧花,提高音量撕心裂肺地怒吼,“你以前为什么还要答应我!?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又亲手扑灭,如果你早就告诉我,你不可能和我结婚,我又何必熬这么久,你明白吗?!” 眼前这个他深爱了六年的男人,用甜言蜜语和满口谎话为他编织一张巨大的渔网困住他,分明快让他窒息,可他还乐在其中。 鲜红的玫瑰花瓣撒了一地,如血一般铺满。 不止心脏痛,连发烫的眼球都在痛。 再看白年,他只是疑惑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撒泼的孩子。 “对不起。但我确实不理解你对婚姻的执念为什么这么深。是我们现在谈恋爱的关系不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我不能接受你同时和好几个男人……” 看他这么激动的样子,白年更觉得窒息了。 准确来说,他非常讨厌婚姻,更讨厌别人用道德绑架他逼迫他结婚。 婚姻有什么好的?他父母不就是先例吗?结婚前恩爱两不疑,结婚后出轨、相看两厌,连孩子都跟着倒霉。 爱情这种东西一旦和利益沾上边,再好的两个人被强行束缚到一起,最后都会看到背后血淋淋的现实:越来越厌倦。 白年轻笑一声,显然生气了:“你是想逼婚?那我们不如分手吧。” 掌心的钻石棱角分明,把他的掌肉划出很长一道鲜血,尖锐的痛意唤醒尚在虚幻中的秦祉风。 最后一句话让他如大梦初醒般,脑海里出现许多彩色的幻觉,每个字都在耳边跳来跳去,像隔着一张保鲜膜,却扎进他最柔软的耳肉。 “分、手?” 秦祉风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分手。既然你这么想结婚,又嫌我浪荡,你大可以找一个想和你踏实过日子的。招惹我干什么?从头到尾,都是你太幼稚,一厢情愿,我以为我只是在配合你演戏,没想到你全当真了。还有,你的确对我很好,但又不是我逼你对我好,是你自愿的。别给我扣上无情无义的帽子,我不喜欢。”白年冷笑一声,“我说完了。你可以走了。不用改天了,以后也不用和我求婚,我不可能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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