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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绥站直了，低着头：“嗯”。 朱珠像是叹了口气。 朱珠：“怪不得之前活动也没见你一起去……这样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在一起久了矛盾总是难免的，分开几天也挺好的”。 李绥没接话，过了小会儿，朱珠补了一句：“要是工作能分开可能更好”。 李绥酒意褪去大半，一时竟不敢再说话， 钟闻斐提出要带李绥去家庭聚会的时候，李绥一开始是排斥的。朱珠和钟泯在各自业内都算是个人物，李绥有些惧怕被打量的目光是挑剔的，因为李绥认为自己一定不会合格。尤其是自己的正式工作是钟闻斐的助理，说起来，是靠着钟闻斐。李绥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可能会被问到的一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不过李绥的担忧无用，钟闻斐在很久前的一通电话内，随意地告知过朱珠李绥是自己的助理了。 朱珠当然不会有别的意思，但是李绥心里像是有针在刺，不知道回什么话，只能再一次“嗯”。 朱珠：“想要长久在一起，我是说，保持良好感情的在一起，适当的私人空间是必须的，工作时间就是很合适的私人时间，你得在没见面的时候，或许学一个新词，或许胖一点，或者瘦一点，或者明白了一个新道理，有了一点新进步，才能给爱人持久爱你的动力。” 李绥不知道说什么，还是只能“嗯”。 朱珠或许意识到自己话多：“当然，我知道热恋中的人就是这样嘛，只是当时没考虑到你和长辈一起工作也会不自在这个事，其实我是尊重你意见的，毕竟这是你们的私事。” 李绥捕捉到了些不对劲，这次“嗯”的尾音上扬了。 朱珠：“怎么了？” 李绥：“什么……和长辈一起工作？”。 朱珠犹豫几秒：“很早不是商量过让你来剧场工作吗？台前幕后都可以，后来想来也是我考虑不周到，你和闻斐在一起工作肯定更自由些，剧场的话，尽管不是和我一起，但肯定会拘束。” 李绥没说话。 “你不知道吗？”朱珠不解：“那《欢乐一日》和《等待》呢？” 李绥大概也明白了过来，心一下也沉到了谷底。 朱珠意外之余也反应过来：“《等待》是我前不久才给他说的，可能是还没来得及…”。 朱珠的补救显得十分僵硬，甚至都没能把它说完。 “嗯”，李绥回答。 朱珠识趣地转移了话题：“现在还在外面和朋友一起吗？喝酒别喝太多了”。 李绥：“嗯”。 朱珠：“那好吧，不打扰你……如果需要的话……要叫司机来接你吗？” 李绥：“不用了，我等会儿就回去，您也早点休息吧”。 朱珠：“好”。 . . . 回到人群，钱一宝骂骂咧咧地嫌弃李绥接电话太久，醉醺醺地搂着李绥的脖子挂在了李绥身上。 朱菲没喝酒，看着钱一宝，嘴角带着笑，问李绥：“有人歌瘾犯了，我们准备去唱歌，去吗？” 李绥嫌弃并用力地把钱一宝从身上扒拉下来推到了朱菲身边，没想到瞬时间钱一宝如同小品里的范伟奇迹般药到病除似的站直了，直愣愣的直。 李绥：“有点晚了，你们去玩吧，我就算了”。 话音刚落，吃饭时坐李绥对面的一个男生走到了跟前，李绥记不得名字了，只知道是谢怔的大学室友。大四的学生，干干净净看上去挺乖巧的，却摸出一包烟，挺潇洒地给自己点上了，然后对李绥说：“绥哥，去吧，听钱导说你唱歌特别好听”。 钱一宝哈哈大笑，一挥手，说：“确实！”。 男生吐了口烟，问李绥：“哥，抽吗？” 烟雾一缭绕，李绥主观主动客观被动地，眼神又迷蒙了起来，只想要开心。 李绥也想潇洒，于是说：“抽，走吧”。 男生歪头，略显遗憾似地：“最后一根了，喏”，然后把烟递到了李绥面前。 穿肠酒，迷魂烟，加上七滋八味的理由，李绥接了过去，放在了唇边。 “哦，天呐”，钱一宝说：“对喽！”。 朱菲转身，钱一宝跟着也转身跟上，然后大声地唱给李绥听：“我要开花！我要发芽~~”。
第二十一章 ==== 李绥被正午阳光亮醒，眯着眼环顾四周，自己正躺在钱一宝工作室的沙发上，腰间搭了一条毯子。李绥把手搭在眼前挡着光，嘴角弯了起来，因为钱一宝真是自己的好哥儿们，自己好歹还睡在沙发，挨着角落的懒人沙发，地上还睡了两个没醒的。 昨晚上李绥没把持好喝多了，趴在包房的洗手池上吐了两回。李绥醉酒不忘事儿，还记得朱菲拿着湿纸巾给自己擦脸的时候，摇摇晃晃的钱一宝嫉妒地说“我来我来我来！”，自己离开的时候走不动道，男大学生刚把自己手扛在他肩上，钱一宝也冲过来，护犊子地说“我来我来我来！”。 举久了有点僵，李绥慢慢放下手，刚睁眼门就被敲响，声音有些大，地上两个人不满地呓语，李绥赶紧踉跄起身去开门。 包子，豆浆和粥，一大包，刚好三份。 李绥乐呵呵地抱着早餐放到了矮桌上，拿起手机，看到钱一宝发给自己的消息。 七点四十，自己有些呆傻的睡相 八点半，片场大棚，和附带的一句“牛逼吧” 还有半小时前，“我给你点了吃的” 李绥回着消息，身后悉悉索索的，昨晚想泡自己的男大学生也醒了。 男大学生：“绥哥？” 李绥没回头：“早，他们都去片场了，这里有早餐”。 没得到回应，李绥也没在意，钱一宝没回消息，李绥翻着自己昨天的录像，投入了进去，直到那男大学生从卫生间出来，坐在了李绥边上。 李绥侧头，没忍住笑了出来。 脸洗干净了，闻着还有一股子薄荷味，估计用了漱口水，头发也沾水抓了个造型支棱起来了。 没等男大学生开口，李绥先站了起来，起身一瞬间脑袋有点晕，不过在对方手抓住自己之前，先挡住了。 李绥：“钱导点的早餐，趁热吃，我先走了”。 男大学生向前一步：“我送你”。 声音倒还算稳重，也不是问句，要是在别的时机下，李绥有一定概率说“好”。 不过李绥只是笑了笑：“谢谢，但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去处理”。 男大学生适当退步：“给个号码吧，以后肯定还会再见的”。 李绥报了串号码，最后两位是错的。 没想到宿醉过了的男大学生脑子竟还清醒，复述了一遍，解锁手机边拨了出去，空号。 李绥笑了，只能任男大学生抓过了自己的手机，拨了他的号码过去。 . . . 男大学生送李绥上了出租，隔着车窗给李绥挥挥手，笑出来的大白牙迎着阳光十分耀眼，李绥也挥手，在亮光之下，恍惚间像是回到大学时光。 汽车驶远，李绥瘫在了椅背上，有一角阳光爬上李绥的半个身子，暖融融的。 钟闻斐走了，李绥成了无业游民，快三十了，还要再来一次“白手起家”，李绥苦笑。 不过好歹还能算是个“讨人喜欢的无业游民”，李绥的笑容也不至于那么苦。 . 回到家，李绥给自己搞了杯咖啡，打开电脑，煞有介事地给自己写起了规划安排。钱一宝的剧组其实并不缺李绥，李绥自己也明白，进度都完成大半，当个群演露个脸好说，改戏加戏纯属插科打诨的玩笑话，李绥也不想给钱一宝添麻烦，所以规划上，李绥没有规划演戏这一栏，而是继续老本行，当个博主。不过真有机会，能再演演戏，那便是意外之幸了。 在家剪片，从下午四点开始，剪到凌晨两点，李绥也困了，端了杯水站在阳台上，看着夜景，各种思绪麻木地互相碰撞，没有个结果，只让人觉得疲惫。 既然从副业变成主业，李绥的视频就不能像之前那样更新不规律，主题不明确了，字幕要重新仔细铺上去，拍摄的画面得更精良，剪辑也需要更加流畅和创意。没有那么多片场给李绥探，为了保持更新，则还需要新开几个专栏，做好视频主题归类等等等。但好在李绥那点灵光尚在，拌着陈年未完成的夙愿和一直被压箱底积灰的创作灵感，还能再战一次。 除了那一点点，虽说只有一点点，但是如鲠在喉的一点挫败感。 可能是前几个月在电梯口，收到杜宇戏约，钟闻斐知晓后那个意味不明的轻笑带来的。 或是在去年的片场钟闻斐演完顿悟的那一场戏，全场好几秒的沉默带来的。那是大家不约而同地知道这是一个演员和一个故事的高光时刻，将来注定闪耀，注定震撼观众的影像就此诞生。 也有可能是在三年前跟着去剪辑师哪里看样片时，疯狂的剪辑师和导演拿着5个版本的样片，告诉钟闻斐故事的叙述还有无数可能性的时候带来的。 也有可能是四年前那部得奖的电影在最终阶段拖了四个月才完成，后来得知是找了国内外四个作曲家，做了二十多首OST才找到满意的曲子时带来的。 更有可能是六年前，在剧院听到自己的名字，李绥回头看见钟闻斐，瘦骨嶙峋的钟闻斐，两人坐在咖啡厅互通近况，暂无戏约的李绥好奇为什么钟闻斐瘦的这么厉害，钟闻斐兴致勃勃地回答说，杨大导演的戏杀了青，自己又接了一部小成本独立电影，正在为贴合人物形象做身材管理的时候，就带来了。 啊，反叛现在的生活要去追求自由，追求自我，到头来，发现追求的自我是再普通再平庸不过的时候，换做是谁都会害怕。 所以李绥也怕，但是怕也要追，“因为接受平庸是完成自我认知的必要一环”，“因为寻求自我本就是个伟大行为”，李绥自我安慰的话语也不少。 回房洗澡后，李绥打开手机，因为没法不注意‘钟闻斐’这三个字，所以李绥花五分钟阅读了‘钟闻斐独身出国度假暂避风波’的新闻，看见了几张模糊的背影图。 所以睡意消散的李绥，回到电脑面前，把《蒙蒙》片场的第一个视频完整做了出来，里面有片场笑话，有片场盒饭点评，还有漂亮有才华的年轻女灯光师给大家伙讲故事和技巧。天蒙蒙亮，李绥点了上传，希望观众会喜欢。
第二十二章 ==== 当人们认为这世界都是以“某某”为中心转动，这辈子可能都难以离开这个“某某”时，这段关系里应当感到危机的是这位“某某”。如何永远留在中心？如何保持吸引力？如何保证人们能永远绕着自己公转，这很重要，否则，人们一旦离开，便会惊异地发现，天想塌都塌不了，离开了就离开了，屁事儿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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