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哥哥会坐牢的。”林知年轻声笑,但眼睛里并没有什么笑意,“更何况他后来也没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这还要谢谢哥哥的妈妈。” 梁川故:“什么?” “听说是妈妈遗嘱里有一项提到了我,梁家向林家施了压,之后我就相对自由很多,也没被逼着做不喜欢的事情了。”林知年双手抱紧梁川故的脖子,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他却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 “哥想知道为什么吗?” 梁川故摸摸他的头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碎片,来自久远的童年。 “嗯。” “因为那时候你路过了我的窗前。”林知年轻轻笑,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你让我离开窗户,并捡起草坪上的石头一下砸碎了窗玻璃。” 碎破璃折射着屋外晴朗灿烂的阳光,在他生命里留下了最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并且永不褪色。此后无数个孤独冰冷的日子里,他都仰仗着那一天的温度活着。 那一天,窗外的陌生男孩子爬进了那扇把他锁死的窗户,用随身的钢刀撬开了牢固的镣铐。 他带他逃了。 他脏兮兮的手被他攥在掌心,那是他第一次发现人的手原来可以这么温暖。 但后来林家的仆人带着狗追来了,那些狗熟悉他的气味,把他们逼到了陡峭的山坡口。他那时候才知道,原来牵住他的人是梁家大少爷。 仆人们止了步,可那群狗突然不受控制了。事发突然,那些人不是专业的训狗师。 梁川故护着他,摔下了碎石遍布的陡峭山坡。 那条坡太长了,他记不得他们摔了几次,在梦魇里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他好痛,可梁川故一定更痛。他体面的礼服上全是血,后脑撞出好多条伤口。 他好害怕,大声呼喊着求救,最后来了好多医生,以及那些他从来没见过的大人物。 他脑海里一阵阵恐怖得令人眩晕的轰鸣,他什么都看不见,听不清了……直到担架上的梁川故艰难地撑起眼皮,断断续续含混不清地说出那几个字: “等我……来、娶你……” 这一等,就是十八年。 梁川故听完陷入了沉默,久久没能说话。 “是不是无法理解?”林知年说,“我也无法理解,明明自己的儿子都因为这个小孩儿伤成那样了,怎么还会在遗嘱里特意提到善待他……” “我想好好孝敬她,但结婚后才发现梁家夫人换了好几个,哥哥的妈妈也和我的妈妈一样走得很早……为什么善良的人总是得不到好报?”林知年呜咽着说,“我想见见她……” “待会儿带你去,买两束白菊,咱妈一人一束。”梁川故声音有些沙哑,“不哭了,不哭了,宝贝,妈妈的在天之灵知道你的心意一定会高兴的。” 林知年伸手碰了碰梁川故后脑上那些狰狞的伤疤,只觉得全身都痛,从心口到指尖,鲜血流经的地方都漫延着悲伤。 “没关系,早就不痛了。” 梁川故轻吻他的颈侧,叹息般地说。 他也想起来了。 那几棵青柠树和法国梧桐后那间幽闭的小屋子,窗口坐着的那个穿蓝色碎花裙的孩子,原来是林知年。 他的确是在十八年前,许下过一桩早已被他忘却的诺言。 虽然那个诺言和林知年听到的有点出入。 他说的不是等他去娶他,而是等他去救他。 他被梁家的私人医生接走后,病床和母亲的病床相邻,在他接受治疗的时候,念念不忘的一直是那个穿蓝色碎花裙的孩子。他向所有人求救,却只有大限将至的母亲用最后的力量成全了他的心愿。 “要自己变得强大,不要企图依靠任何人,要把命运一分不差地攥紧在自己手里……” 当时母亲是这样说的,他这些年也都这样做了。 但最后一句他直到现在才想起—— “要有能力亲手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的订阅!!么么么么叽!!感谢在2022-01-15 20:59:57~2022-01-16 21:2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超想有钱 10瓶;川川 3瓶;夜卫越 2瓶;馄饨一口一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八章 向海而行 哥,我好紧张啊。 几天后, 梁家别墅区外。 乌泱泱的记者举着相机和录像设备对着门口拍,安保人员尽力维持秩序,闪光灯却一直没有停止闪烁。 梁川故的车正从大门缓缓驶出, 记者们便跑到他的车边争先恐后地拍着窗玻璃。 “梁总, 请问您对林永生伪造国家机关证件一案有什么看法?” “梁总, 请问林少爷对当年的事还有记忆吗?他愿意原谅自己的父亲吗?” “梁总, 请问这种事在豪门圈里算不算常见?” “梁总,请问类似的事情在梁家——” “这你恐怕要去问老爷子。”梁川故摘下墨镜,不怒自威,“还请大家不要打扰我和爱人的私生活, 具体的问题法庭上见。” “梁总——” “别纠缠了,否则……”车内另外一个人突然出声,“光影娱乐的郑华记者,你可能会收到我们的律师函。” 那记者一把捂住自己的记者证, 愣愣地退开了,其它人见状也没有继续堵着车,只是趁着车窗打开的间隙不断抓拍车内的人影,为自己的新闻配图拍点实料。 “那就是林知年吧……” 另一位记者感叹道:“长得真好看,怪不得飞梁的老板愿意和林氏撕破脸, 花那么大力气把林永生那人渣送进牢子里……可惜私生子就是私生子,门不当户不对的,这下林氏还倒了, 完全就成了一只金丝雀嘛。” “你家会为了一只金丝雀动用全部人脉?那么多年前的事情居然都能查得一清二楚, 证据还那么充足, 直接把林永生的罪给钉死了……话说那人渣还真是恶心啊, 骗了好多女人上当, 这下也算是为民除害……” 一位年轻记者冷哼了一声:“那玩意儿平时衣冠楚楚的还有点儒雅随和的样子, 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烂人,真是万恶的资本家!果然资本家没一个好东西。” …… “没事吧?” “没事。”林知年朝他笑了笑,“就是在想,明明事情这么顺利,为什么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梁川故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牵起林知年的手摊开他的掌心,再把小盒子放在他的掌心里。 “别不开心了,今天带你去看海。” 云城不临海,从梁家别墅区到最近的海边大约是三个小时车程。但这几天林知年的精神都太紧绷了,去陈旧的筒子楼里取证,寻找并说服其它几位受害者一同起诉,虽然有专业人士,但他每一步还是亲力亲为。 剧本的事情他没说,担心他精神受不了,但林知年主动跟他坦白了。他好像很害怕被抛下,坦白的时候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色,好像只要他皱一下眉林知年就会崩溃。 梁川故想带他去放松一下。 “今天公司里没有工作吗?”林知年拿起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下一瞬间却怔住了。 “戒指……” “嗯。”梁川故看着他,“帮我戴上好吗?” “工作的话……陆文帮忙盯着,飞梁还有位能干的副总,可能不久以后我就会失业了吧,到时候就要靠老婆养我了。” 林知年啪地一声关上了戒指盒。 梁川故:“?” 不想养他所以连戒指都不给他戴了? “哥,我刚刚好像眼花了。” 梁川故哦了一声,坏心眼地捏了捏他的左脸:“看到什么了?” “那枚戒指!”林知年认真地说,并双手将那只小小的盒子捧起来,“哥,你快帮我看看,这里面是不是装着那枚戒指!” 梁川故抿了抿唇,偏头忍住笑意。 “哥!” 和他坦白之后,林知年还是叫着他哥,没有改称呼。 明明之前叫老公叫得那么顺口。 “那我帮你看,有什么奖励吗?” 林知年疑惑:“哥需要什么奖励吗?” “叫声老公听听吧。” “老公。” 简直是脱口而出。 林知年一点都不害羞,没满足到梁川故那点恶劣的欺负欲,不过他依然很满意就是了。 “那亲一个。”梁川故很少这样幼稚地变本加厉,但林知年的反应实在是太可爱了,让人很想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而林知年早就看透了梁川故的坏心思。他才二十八岁,远远没到老花眼的地步,刚刚只是一时太激动了而已。 这几天他心里一直被各种复杂的情绪重重地压着,总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但被梁川故这样一打乱,又好像什么烦恼都能烟消云散。 他依旧没有犹豫,抬身凑上去咬住了梁川故的上唇,舌尖探进去交缠,时不时滑过对方的牙齿和上颚。 他吻得卖力,吻得动情,脸上绯色蔓延,长睫扑簌不止,梁川故无声地欣赏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放下了隔音板,汽车后座又成为宽敞的独立空间,但还是比不上家里的床。 整个过程中,林知年双手一直蜷在胸前,手心里那个戒指盒被好好护着,贴在离心口很近的位置。梁川故看着总觉得不是滋味,但事已至此,只能以后用全部的爱与生命去弥补。 林知年这几天太累了,身体吃不消,梁川故也没多要。本来做完之后是让他好好休息的,但林知年窝在他的怀里,一直翻来覆去地看那只盒子。 他乌黑的中长发被汗水打湿了,梁川故担心他待会儿下车后被冷风一吹会感冒,就用吹风机给他吹着头发。 林知年舒服得眯起眼睛,但下一刻又强迫自己睁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手里的戒指盒。 “别盯着了,盒子都快被你给盯出洞了,你自己脖子上就有一枚,那么稀罕干什么?” 林知年轻哼一声:“这能一样吗?” 每次结束之后,林知年那特有的清冷声线就会变得稍微沙哑一些,语气也温温柔柔的,让人特别想保护他,又特别想欺负他。 车内暖气开得足,林知年只穿着贴身的内裤,修长白皙的双腿还泛着红,曲起来靠在梁川故的腿边。 梁川故:“……” “裤子穿上。”他说。 “刚刚弄脏了。” “我带了备用的。”梁川故轻咳一声,“我帮你穿。” 林知年没什么意见,他的注意力正放在那个戒指盒上,明明刚刚都打开看过了,可他现在还是那样纠结,害怕一打开戒指又不见了。 又不是薛定谔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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