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林知年表示,这样的惩罚其实可以多来一点,钟远也不必在紧要关头出声为他说话,他不介意。 知道这种情况在正常症状范畴内,梁川故也算稍微放了一点心。暂时解决好林知年的事,之后自然就是去公司上班,他本来想让司机直接送林知年回去的,奈何林知年不配合,一直黏着他不放。 “你要跟着我去上班可以,先把头顶两只兔子耳朵摘掉,不然到时候娱乐八卦就该编排我有什么特殊癖好了。” 林知年晃了晃脑袋:“为什么呀?要一只刚刚失去尾巴的兔子摘掉耳朵,老公,你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残忍吗?” “那么你不去为你的尾巴举行葬礼,反而要跟着我去公司上班,林知年,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叛逆吗?” 林知年一噎。 “尾巴哪有老公重要?” 梁川故翻阅文件的动作一顿,他听着林知年理所当然的语气,心里又蔓延开那种陌生而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想起今天早上,林知年蹲在地上看那只尾巴的时候确实难过得不行,但他一伸手,林知年就抛下自己的尾巴跟他走了。 在林知年的认知里,他还是一只修炼成人的小兔子,尾巴掉了对于一只兔子来说简直是天大的事,可是在他心里竟然比不上和他一起吃早餐。 “傻得可爱。” 梁川故轻声嗤笑了一句。陆文在驾驶位听着自家老板怪异的笑声和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又一次差点将油门当刹车踩,还好前方的警察叔叔足够醒目,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而林知年听了这话,非但不生气,还又朝梁川故靠近了些。他把文件从梁川故手中抽出来,让自己的手代替之前文件的位置。 梁川故正好看文件也看累了,并没有直接制止林知年的动作,不过他也没想到林知年会这么大胆,直接把手往他的手里放,他只是稍微走了一下神,他的手指就已经穿过他的指缝,十根手指就这样牢牢地扣在了一起。 林知年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甲盖泛着浅浅的粉色,指尖覆着一层薄茧。和他比起来,梁川故的手大了一圈,肤色更深,青筋明显,看上去极有力量感。两只手就这样交扣着,都说十指连心,单是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梁川故竟感到离林知年无比地近。 比以往任何时候、以往任何人,都还要近。 近得几乎让他无所适从、不知所措。 那一瞬间他脑袋中五光十色,似乎什么念头都迸溅了出来,混乱一片。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暂时不想放开。 来自林知年的温度和依赖,让他又一次产生了眷恋的情感。 “老公,知年想一直牵牵。” 梁川故一直盯着两人交扣的手看,听见林知年说话才回过神来。 “……随你。” 他朝背后靠了靠,做出一副闭眼小憩的模样,已经完全忘了那份文件。 林知年见他休息,也不再出声打扰,只是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右臂上,看着他扣回来的手指,桃花眼里隐隐流露出一点笑意。 而前面的陆文不小心瞥了一眼车内后视镜,正好和这样一双含笑的桃花眼对上。他下意识觉得不对劲,砸吧砸吧还没回味过来是哪里出了问题,便看见那位清纯可爱的小白兔朝他抬抬下巴,还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 那眼神里满溢的占有欲和挑衅感,没有一点清纯可言。 陆文一惊,忙不迭收回眼神,再也不敢往后视镜看一眼。 救大命……老板娘好像不是什么好人。 车开到公司停车场,梁川故睁开眼,发现林知年的手指还紧紧扣着,一点都不曾放松。他一时觉得有些好笑,又不是以后不让他牵,至于这样宝贝似的不舍得放吗? 小饿鬼一样。 然而笑过之后,他又很快反应过来,他们现在的确是牵了上次没下次的情况。离婚是他提出来的,林知年也已经知晓了,按钟远的说法是这个病和患者本人的记忆是分不开的,他会这么患得患失也不奇怪。 离婚—— 梁川故在心里反复咀嚼了几遍这两个字,没来由地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他转头看林知年,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他那对质量极好的粉白兔耳。 离婚之后,少了诸多掣肘,少了这个累赘…… 但这个真的是累赘吗? “老公是不是很喜欢我的耳朵?” 林知年突然抬头看他,桃花眼努力睁圆的样子很可爱,雪肤粉唇,再加上那对毛茸茸的耳朵,倒真有几分像家养的小白兔。 他这一下凑得太近,梁川故甚至能从他亮晶晶的浅色双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以及那瞳孔深处埋藏的——炽热而鲜活的爱恋。 是错觉吗? “老公……” 林知年轻声唤他,另一只手不知不觉间已经攀上了他的肩。他仰起脖子,脆弱的喉结和漂亮的颈线展露无遗。两人的距离再一次被拉近,鼻尖差一点就碰到一起,温热的气息随着呼吸不断交融,梁川故看着林知年微微迷离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往下微微俯身。 “山本!你仙人来电话啦!山本——” 陆文跳起来啪地一下给手机关了静音,跳的时候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头一下子磕在车顶,还好皮革够厚够柔软,不然指不定会不会撞出点脑震荡来。 他颤颤巍巍地将手机装进西装裤中,似乎一瞬间老了八十岁:“老板,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梁川故如梦初醒般地睁开眼,经过这么一打岔,终于想起眼前这只楚楚可怜的小白兔其实是个病人,他差点将林知年的病痛当成爱恋来品尝。 趁人之危这种事他在生意场上没少干,在处于危机情况的公司上下功夫往往能最大程度地争取飞梁的利益,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道德底线其实没有那么高。 但他想起昨晚林知年看他的眼神,那种不解而失望的眼神,莫名地,突然就吻不下去了。 他撤了身,林知年也慢慢睁开眼。从刚才那个铃声响起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要糟,也犹豫过要不要直接抬腰吻上去。 但他最终没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和梁川故相处尤其如此。 他是飞梁娱乐的总裁,旗下大牌明星艺人数不胜数,形形色色的美人看得审美疲劳,很难用色相迷惑,本身对接吻也没有什么兴趣,一旦让他脱离那个氛围,再主动出击就只能引起他的反感。 更何况——他可是一只清纯的小白兔啊,初吻这种事情,怎么能全程自力更生。 “老公,刚刚是要接吻吗?” 林知年脸颊红红的,眼里闪烁着期待的零碎星光。 “可是妈妈告诉我,只能长大以后和爱人接吻。” 梁川故闻言沉默片刻,过了一会儿才沉声开口:“很抱歉——” “兔兔不要抱歉,兔兔要这个。”他收回搭在梁川故肩上的手,单手解开了暗蓝色细绒衬衫最上方的那粒纽扣,将里面那条纯黑色的项链拎了出来。 梁川故皱眉看着他的动作,心下疑惑,直到项链吊坠从领口处出现,莫比乌斯环上镶嵌的细碎蓝钻在光下折射出漂亮色光时,他才怔怔地反应过来,林知年要的到底是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的观阅!么么叽!
第十八章 剧本二 只让亲这一次。 那是他们的结婚戒指。 当时是由他们两人一起去定制的,在教堂里互相为对方戴上的戒指。 他以为林知年早就扔掉了。 除了结婚当天,他从来没在他手上看到过这枚戒指。 “老公,你还记得吗?”林知年难得严肃起来,漂亮的脸绷得紧紧的,略有些紧张地盯着梁川故看。 他小心翼翼地用掌心托起那枚戒指,同时将两人交扣的手抬起来,恋恋不舍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指,将戒指放在梁川故温热的掌心。 “我想要的就是这个。”他一字一句极其认真地看着梁川故的眼睛说,“我们是爱人的证明。” 那枚戒指上还残存着靠近他心口位置的温度,戒指内圈刻着对方名字的缩写,一点都不曾磨损过。他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仿佛自己回到了两年前,和林知年一起去挑选婚戒的时候。 那一天仿佛下着小雨,云城入秋本就阴冷,下起雨来更是寒气入骨。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同居,林知年背着贝斯撑伞在马路对面等待绿灯时,两人曾有过长达十秒的对视。 有一种说法,如果在茫茫人海中能和某个人偶然对视超过五秒钟,那么这两个人便有相爱的可能。他们算不上完全偶然,毕竟是约定了同一地点,但那时候梁川故心中确实出现过类似于悸动的感觉,因此在定制戒指的时候,是他主动向设计师要求刻下对方姓名首字母的。 梁川故从来不信什么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他从小到大做什么都要凭全力争取,在群虎环伺的梁家,只有这样才能有尊严地生存下去,将自己的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不被别人践踏、欺凌、看不起。 但对于林知年,他却毫无办法。 那次对视时的悸动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他正好站在落地窗前往马路上看,而红黄绿指示灯下的林知年正好抬望眼,两人的目光就那样毫无预兆地交汇在一起。而之后的无端疏离和渐行渐远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他不知道要如何去对林知年好,林知年看起来对他毫无爱意,只是因为家族的利益,才不得已和他捆绑在一起。 这样的变数对他来说与其说是一种耻辱,不如说是一种灾难。他开始像小时候那样产生恐慌和忧虑的情绪,又开始做无谓的幻想和憧憬。 渐渐地,那种悸动在有意的压抑和放逐之下变得不那么重要,甚至于无足轻重。时间久了,单调重复的生活占据他生命中绝大部分时间之后,他也就忘记了自己曾经确实对这样一个人产生过心动的感觉。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林知年望向他的眼神,那明亮得如同秋日午后灿烂玻璃的双眸,和如今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两年他刻意回避的目光和视线,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在不为人知的眼底寂寞地燃烧? 梁川故沉眉并不说话,林知年就半跪在他身侧,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他很有耐心,在那种无法掩饰的期待和专注之下,埋藏着隐秘的胜券在握和从容不迫。 他看着梁川故将掌心的婚戒慢慢攥紧,心脏仿佛也被那只大手揉挤搓捏,呼吸无法保持平静,那种满满涨涨的感觉又充斥在四肢百骸。 “一直戴着吗?” 梁川故没有松手,就这样攥着,细细的黑绳挂在林知年的脖子上,松松垮垮的,看起来就像一副没有拴紧的项圈。 林知年乖乖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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