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祈眨了一下眼睛,说:“没意见。” 他拿出手机,给护工出示了收款码,很快就收到了六千块钱。 为了方便联系,两人还加了个微信, 护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里就教给你了,要是病人的家人过来撞见你,你就说是我弟弟,我叫吴庄,你是我吴庄的弟弟,知道不?” 谢祈真的很好奇吴庄的工资是多少,都愿意出六千来找外包,他拿到的应该会更多吧? 但是谢祈也明白,工资这些是个人隐私,就算问了对方也不会说,所以他打消了好奇心。 护工安排妥当后就立马出去了,临走前还吩咐谢祈给床上的病人盖好被子。 谢祈先去浴室洗了个手,将手里沾着的精油洗干净了,才出去给床上的植物人盖被子。 盖完后他拎起饭桶就走。 不过谢祈在侯老师病房外面没找到姜思宁,谢祈立即回病房,姜思宁果然在病房,不过她背对着门口在打电话。 谢祈推房门的动作就变得轻了很多,他慢慢地走过去,姜思宁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要不是我出事了,需要手术费,也不会跟你要这笔债,以前我有钱的时候不是还给你买了车吗?虽然不是什么好车,但也要二十来万了,我这个都不跟你要,就跟你要我借你的这12万,你能不能还一下?……多少也还点吧,我离婚后去打工,再难也没问你要过这笔钱,现在真的是没办法我才找你要的啊……爸妈县城的房子都是我买的,还写你的名字,这些我都不算进去了。” “我知道你孩子上大学花钱多,但上个月我都看见你朋友圈说给嘉嘉在市区买了一套小房子……不是我算计你的钱,你这是什么话?是你借了我的钱,不是我借你啊,你这样我们兄妹以后没得当了。” 姜思宁说着说着就气哭了,“行了行了,别那么多借口了,你有没有钱还你心里有数,以前对我好声好气的说话,不就因为我嫁了个有钱老公,现在我没钱了就对我这种口气。” 姜思宁挂断了电话,带着哭腔的喃喃道:“真是太现实了,没钱连家人都不是了。” 谢祈听得清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看姜思宁还要打电话,他就开口说话了:“妈,先吃饭吧。” 姜思宁吓了一跳,赶紧擦了一下眼泪,说:“你怎么走路都没声的,吓死我了。” 谢祈看她,说:“你再哭,流到伤口里就难好了。” 姜思宁没吭声了,谢祈瞅瞅她脸颊额头的纱布,说:“到时候给你买点祛疤的,尽量别在脸上留疤吧。” 他把饭菜都取出来,用饭盒倒了一半的米饭,递给姜思宁:“赶紧吃,下午你先做手术。” 姜思宁默默地吃饭。 谢祈问她:“刚才跟谁打电话?” 姜思宁看了他一眼,说:“你都听到了还问。” 谢祈问:“是舅舅?” 姜思宁轻轻地“嗯”了一声,很费解地说:“明明是一家人,为什么会这样?我以前对他们又不差。” “我不知道。”谢祈眼睛难受,掏出眼药水滴了几滴,觉得眼睛舒服了,才说:“你还是先吃饭吧,这种问题吃完再考虑,别影响了胃口。” 姜思宁闭上嘴,安静的吃饭。 谢祈没胃口,但还是跟姜思宁一块吃了午饭。 吃完饭,谢祈麻利地去洗好保温桶和饭盒,放进袋子里,问她:“下午我陪你做完手术吧。” 姜思宁情绪低落:“嗯。” 高三、反正都是复习,多请几天也没事。 但是侯老师的医疗费到现在都还是没凑出来,请再多天,问题终究还是没有解决。 其实谢祈还是有点自私的,他也不是很想为了侯老师听谢戴的话去联姻什么的。 所以这才是煎熬的地方。 他喜欢侯老师,觉得他是个好人,但也确实没到为了他辍学去结婚什么的,这是他理性的地方。 但感性思维也在左右他,让他动摇——毕竟只要去联姻,就可以挽救一条生命,他失去的只是未来,而侯老师得到的可是新生! 让他一个高中生做这种艰难的抉择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哎,再让他考虑考虑吧,嗯,仅限今天。 谢祈这个年纪,可以做的事情也不多。 下午姜思宁去做手术,谢祈在外面等,看着手机,也就花了一个多小时。 等人出来后,腿上都打了石膏。 姜思宁做完手术,谢祈也没走,他等人醒了,问:“你要上厕所吗?” 谢祈其实有些尴尬,但面上不显,还是很冷静的样子。 姜思宁还有点恍惚,过了一会儿才说:“要。” 谢祈就拿了便盆出来。 姜思宁看了也尴尬住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生病就是这么麻烦。 谢祈拉了帘子,伺候姜思宁上完厕所,去厕所洗了便盆,重新放到姜思宁床下。 姜思宁尴尬死了,说:“要不然找个女护工?” 谢祈看了她一眼,“哪有钱?早知道这样你生个女儿,生病的时候还更方便点。” 姜思宁就没吭声了。 谢祈感觉自己说话冲了,又软了语气说:“等侯老师醒了我还要照顾他。” 说着,谢祈突然疲惫住了,他哪有这么多时间呢?总不能一直请假在医院陪护吧? 谢祈想起来,问:“能不能喊舅妈来照顾你?” 姜思宁说:“我也问了,她说没时间。” 谢祈费解了,“你朋友呢?” 姜思宁:“……也没时间。” 谢祈:“。” 行吧,这是必须他来了。 谢祈手机忽然响起,谢祈拿起来一看,是吴庄给他发的信息,“五点的时候给病人再按摩一次,你可以吧?” 谢祈回:“可以。” 谢祈看一眼时间,感觉还有个把小时,也就没急着过去。 他跟姜思宁说了这件事,姜思宁还震惊了一下,“每天按摩两次就能拿两百块钱?要不我去做吧。” 谢祈忍不住笑了起来,“层层外包是吧。” 又说:“算了,他是个男的,你还是避避嫌吧。” 他不能总在医院,也没那么多时间,对姜思宁说:“早上和中午我都来送饭,晚上你就自己吃点。” 姜思宁想了想,说:“早上和晚上就算了,送午饭就好了。” 谢祈说:“行。” 本来想叮嘱姜思宁少喝点水,但抬眼一看她还打着吊瓶,想上厕所估计也憋不住。 好累啊,谢祈想。 这段时间可能太奔波了,眼睛疼的频率都变高了,谢祈离开病房后靠在墙上又滴了一遍眼药水,一双金色的眸子仿佛都黯淡了。 他先去医院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些面包蛋糕给姜思宁。 安排好了姜思宁的晚饭,又提早往那个植物人的病房里赶,想着早点弄完可以早点回去。 结果刚到病房,就收到了吴庄的信息:“哎,等等,他妈过来了,你先别搞,让我来。” 谢祈:“。” 看着这家伙在这病人家属身边还有眼线,啧。 谢祈说:“那我先给他擦身,你过来给他按摩。” 吴庄:“也行!放心,不扣你工资。” 谢祈:“嗯。” 谢祈打了水,给人衣服撩起来就开始擦拭,擦到胸口的时候他低头看着,低声道:“看着以前是有胸肌吗?都瘪了,醒了会哭的吧。” 谢祈知道男人把身上的肌肉看得多重,而眼前这个男人体格宽阔,胸肌还残留了些许,带着点鼓胀,腹肌的线条也残留了些,看着就是之前很注重锻炼的型男。 谢祈擦着擦着就走神了——要是侯老师也成植物人了,他估计是真的坚持不了多久。 他切实的思考着,伸手抬起男人的手臂给他擦腋下的时候,男人手指动弹了一下,谢祈还以为看错了,动作立即停下来了,盯着男人的手看。 看了半天,那手指也没动,便真的以为自己看错了,正要将手放下,又注意到男人的手型也很大。 也不知道那根筋抽了,谢祈伸手捋直了男人的手指,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咂舌,他的手指已经很长了,结果男人的手指比他还长一节。 这手很适合打篮球。 他又拿着毛巾给他擦了擦手心手背和指缝,正要将他的手放下,换一边,忽然就被那只手给紧紧地抓住了。 谢祈吓了一跳,手一个哆嗦,毛巾都掉地上了。他目光落到男人的眼皮上,已经紧紧地闭着,他胸膛里的心脏跳得厉害,眼睛也有点花,他努力冷静下来,试着抽了抽手,结果发现男人抓得很紧,他根本就抽不出来。 果然是一双很适合打篮球的手,抓篮球肯定都粘着不会掉! 谢祈单手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给吴庄,“他真的是植物人吗?为什么抓我的手劲这么大?” 吴庄:“????” 吴庄:“我草!诈尸了?” 谢祈:“?” 不是,难道这还是第一次吗? 吴庄:“我草,我马上到。” 谢祈收了手机,又使劲抽了抽手,发现还是抽不出来,他盯着男人的脸看,企图找出他已经苏醒了的证据。 但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他想起电视剧里看到的知识,便伸手去扒他的眼皮,也没什么异常,不像是醒着的。 谢祈只好耐心地等着吴庄过来。 过了一会儿,吴庄匆匆地赶到,果然看见床上的男人手紧紧地抓着谢祈。 他立马拍了一张照片,似乎是发给了男人的家属。 谢祈在旁边没说话,他有点疲惫,男人攥着他的手劲太大了,从边缘都能看出他的皮肤都已经红了,疼倒是不疼,就是会有些酸。 吴庄放下手机,对谢祈说:“你记得啊!到时候一定要说你是我弟弟,知道吗?” 谢祈眼睛疼了,忍着,说:“嗯,知道。” 吴庄要走,谢祈赶紧说:“你先等等,你先过来帮忙让他松一松手?” 吴庄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嫉妒,“松什么手,这是好事你懂吗?” 谢祈:“。不懂,我要回去了,你不帮我的话我自己想办法。” 吴庄赶紧拦住他,“等等,你就保持这样,我给你加工资行了吧!” 谢祈一听,想了想,说:“行,加多少?” 吴庄忍痛道:“一百。” 谢祈:“行。” 多少也是钱,谢祈不嫌钱多。 吴庄赶紧出去了,谢祈等着他,一边等一边小幅度地抽了抽,还是没抽出来。 谢祈只好单手拿出眼药水,用牙齿咬着盖子打开,扬起头小心翼翼地往自己眼睛里滴。 滴完左眼,滴右眼,只是还没滴完,门口就传来一声响亮的女声,“易之!!!妈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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