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驰绪一直守在床边,视线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看着虚弱的路裴司从昏睡转为清醒,失而复得的心情令他呼吸颤抖,驰绪怕路裴司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压抑住强烈情感,“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高烧导致头晕,长时间饮食不规律引起肠胃不舒服,打着石膏的地方隐隐有些痛,像是受了一遭酷刑,路裴司对上驰绪担忧的目光,庆幸自己历劫成功,脱离苦海没有被卖到东南亚去。 “看见你之前觉得浑身都疼,现在一点疼都感觉不到了。” 驰绪听到他的宽慰,很淡地笑了笑,笑容里掩藏不住担忧和哀伤,“裴哥,这几天我好怕会失去你,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和你一起做,好多想说的话没来得及讲给你听,以后无论如何,你都不要把我派来保护你的人赶走,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触碰路裴司的脸,担心弄疼他,堪堪停在半空中。 “以前是我把人心想得太简单,经历这一遭无妄之灾后我发现你当初的安排是对的,我虚长你几岁,在揣测人心方面却远不如你,以后我会多听取你的意见。” 路裴司配合地主动把脸凑过去,在他宽大温暖的手掌心里蹭了蹭,像只受伤后安慰难过的主人的猫咪,乖巧得让驰绪想吻他。 他也这么做了,低头在路裴司唇上浅浅一吻,怕压着他的伤口,驰绪没敢深入,浅尝辄止。 “裴哥,你真这么想,我会很开心,”驰绪扶着路裴司的后脑勺,又在他额前亲了亲,眼尾瞄到门外人的身影,退开一点拉出不远的距离,“你哥在外边儿,要不要请他进来?” 路裴司神色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绑架案惊动了路西柘,他停下工作和我一起到的警局。”驰绪顿了顿,“他们其实一直都很关心你。” 为了所谓的爱情和真正爱自己的家人决裂,是路裴司做错得最离谱的事,他为此付出代价,每天都活在后悔里。 驰绪的话无异于雪中送炭,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路裴司低迷的双眸瞬间亮起了光,“我哥怎么样,他是不是很生气?” 驰绪清楚知道路西柘和他是亲兄弟,但此刻看到他脸上兴奋的表情,和紧张地握着被角的手,仍然会嫉妒。他做得不比路西柘少,人也不比他差,怎么路裴司没用那种星星眼看向自己? 他一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当没看见了,一句都别提,只让路裴司看向自己,旁的人一概不去想。 “你只关心你哥,不问问我知道你单独赴陈辙约生不生气。” “这还用问吗,你肯定会气炸了,不过你心疼我受伤,所以不会跟我计较。” 驰绪眯起眼睛,“你还很得意哦。” 路裴司晃晃石膏手臂,心有余悸道:“我已经为自己的不知轻重付出代价,如果不是你们及时救援,我的下场只会更惨烈,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我会牢牢记住谁是真正对我好的人。” “是谁?”驰绪故意问他。 才从昏睡中苏醒的人,面色苍白,俊俏的脸有些轻微浮肿,弯起眉眼笑的时候仍令驰绪心动得移不开眼睛。 “当然是你了。” “算你有良心!” 驰绪被路裴司哄得开心,心底对路西柘的嫉妒也被冲淡几分,他用水果刀将苹果削皮切成形状整齐的小块,放到路裴司的手边,站起身说:“好了,知道你有很多话想和你哥说,我去把他叫进来,医生说修养期间情绪不能过于激动,你要时刻记住自己是病人,如果聊得不愉快,我就在外面,任裴哥随喊随到。”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话是这样说,等真的看到多年未见的熟悉身影出现在病房,紧张和心虚两种情绪夹杂着汹涌澎湃的难过,猛烈地向路裴司侵袭而来,他只看了路西柘一眼,便转开视线,低头盯着医院的白色被单。 像做错事无颜为自己辩白的犯人,默默等待对方的审判。 路西柘很轻地叹了口气,唤他名字,“小司,把头抬起来。” 语气一如当年,温柔里包含了无限的纵容,路裴司鼻腔发酸,强忍着没有表露出来,听路西柘的话慢慢抬起头。 “哥......” 他有很多话想说,可开口的那瞬间,路裴司突然意识到六年时光横隔在他与家庭之间,他再也不是无知无畏的年轻人,不能再像小孩儿一样指望做错事后,被无条件地原谅。 三十岁了,再说想念父母兄长的话,会被说矫情,肉麻,或者假惺惺吧,当初他抛下他们时从没想过回头。 错得极其离谱。 从小捧在手心里纵着长大的弟弟,为什么欲言又止,露出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路西柘心里最清楚,他早就不生气了,唯一希望的便是路裴司过得幸福。 如同他每一次让司机绕路去海角屋,远远隔着车窗望一眼,从不露面。 路裴司小心翼翼地向他哥确认,“你不生气么?”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太纵着你了,才养成你这般洒脱性格,家人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我其实想和你们联系,但我不敢......是我的错。”路裴司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从路西柘的眼眸里感受到了爱,继续说,“我现在回来,哥你还要我吗?” “如果我不想要你,现在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路西柘在他身边坐下,身体前倾离他很近,眸色幽深认真地凝视着他说:“作为家人,我们当然希望你能过上最好的生活,和最般配的人共度余生,但这是你的人生,路是你自己在走,我们除了给出合理建议,无法强求你做出选择。” “因为爱不是控制,小司,你能明白吗?” 路裴司点点头,眼眶泛红,比起呵斥、指责,路西柘的温柔更能击中他的内疚。 路西柘勾着唇笑,永远都是成熟且包容的,“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机会,这并不可耻,我和爸妈能做的就是等在原地,当你对生活感到疲倦想返航时,为你亮起指路的灯塔。” “小司,我们是家人,我是大哥,我永远爱你。”
第89章 凌虐欲 “里面怎么样了?” “驰少进去得有五个小时,动静闹得不小。”隔着门和墙都能听到陈辙持续不断的惨叫声。 负责人眉心微蹙,“带枪了吗?” 在门口守位的年轻男人答道:“驰少空手进去的,目测没带致命性武器。” 没人敢对驰绪搜身,他只在短时间内上下打量,没在明面上发现武器,暗地里就不好说了。 毕竟吊着一个人的命,折磨他的方式数不胜数。 “仔细关注着,有情况及时向我上报。” “是。” 目送领导离开的背影,男人顿时在心里有了考量,驰家人的根基深得远超众人想象,他细细回想几个小时前接待驰绪,自己有没有说错话,接待上是否出现纰漏。 紧闭的大门猝然被拉开,一具高大坚实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经历过大场面的看守仍,肌肉仍旧下意识紧绷,咽了咽喉结,略紧张地看着驰绪。 他一身肃杀气息,眼底的暴戾未消退殆尽,余有残留,发丝比进去之前散乱得多,双手和衣服上沾有血迹,神情冷漠残酷,让人不敢直视。 守卫敢肯定这血不是驰绪的。 他一口气提到喉咙口,里面那人不会被驰绪滥用私刑打死了吧?他怎么跟上面交代!驰家不会有事,倒霉的只会是他这个小兵! “没死,还有一口气。”驰绪松了松紧握着的拳头,声音漠然像在谈论濒死的低等动物,“我只是在他身上讨了点利息。” 这话听着就令人毛骨悚然,守卫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看过的所有犯罪电影和纪录片,大概能判断出陈辙的下场。 奇怪,驰绪不过22岁,城府和手段却远超同龄,更深重,也更阴险。 目送人他离开后,守卫走进房间,里面已是人间炼狱,陈辙趴在地上已经昏死过去。 杀人不过头点地,驰绪下手虽不致命,却剥夺了陈辙作为男性的尊严,说上一句活阎王也不为过。 守卫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对,驰少已经离开......要叫医生......嫌疑人伤势惨重,需要急救。” 在医院住院观察三天后,路裴司身体情况得到好转,只左手胳膊打了石膏还吊着,驰绪每天晚上过来守夜,白天有他哥路西柘陪着,养伤少有的养出愉悦感来。 又是一天傍晚,驰绪拎着保温饭盒推门进来,望见路裴司正床在看落日的背影,天边云层刹那间被染红,晚霞闪着万点金光。 路裴司的身影被裹上橘黄色,不刺眼,柔柔的令驰绪心驰神往。 他轻轻将饭盒放下,用最喜欢的背后拥抱的姿势,双手搂住路裴司的腰,弯着身将下巴靠在他肩膀处,歪着头摩挲路裴司的脸颊。 “裴哥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路裴司任由他像个黏人精,在自己脸上亲来亲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心情当然不错。” “你说得轻松,我那几天眼睛都没闭过一次,绷紧神经一宿一宿地熬,怕手机响又怕手机不响,一有点风吹草动人就要炸了。” 驰绪心有余悸,要是他不和自己闹脾气,派出去的那帮人随时跟着,哪会有后面这些事。越想驰绪越生气,像个吸血鬼偏头在路裴司脖颈出重重咬了一口。 “嘶!” 一阵剧痛袭来。 路裴司满脸痛苦,手用力去推驰绪的脑袋,奈何他跟自己杠上了,非要让他深刻疼上一回,怎么都不愿意松口。 “疼疼疼疼疼!驰绪你他妈属耗子呢跟我这儿磨牙,赶紧给我撒嘴!” 口腔蔓延着铁锈味,驰绪的舌尖一舔,尝到了属于路裴司的血的味道,他睁开眼睛,被他的痛苦完美取悦,胸腔翻涌着的晦暗冷戾才渐渐消散。 他舔了舔牙齿,语气陡然间变得危险,“你最好记住这次教训。” 路裴司摸了摸被的地方,手指头湿漉漉的有血迹,他扭头看疯子一样看驰绪。 “你教官啊?我需要你来教训?” 嘶,真是莫名其妙,他妈的快把他脖子上那块肉给咬下来了! 他咬得深,伤口不停往外渗透学珠子,看得驰绪眼眸发亮,凌虐欲被激发出来,顿时手痒,甚至还想在另一侧咬出对应的伤痕。 路裴司的神情不像是能容忍他再咬一口,驰绪见好就收,压住瘾凑过去用舌头舔了又舔,用路裴司的血腥味安抚自己不断上涌的欲望。 “这么理直气壮,那你好好跟我讲讲,和前夫单独见面的理由是什么?” 驰绪一直没问,不代表这事儿就过去了,他只是在等合适的机会,将问题摆在明面上谈。 “......”路裴司语塞,事情发生后他不止一次骂自己没脑子,明知陈辙滥赌还去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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